永遠失去

「來到大教堂．．．．．．」是日晨曦，位於天涯的穹蒼，一座已有百年歷史的教堂，響起了葬禮的鐘聲，海鷗也由教堂上的鐘樓起飛為亡者而默衰，晨光被幕簾所遮掩。隨之而來，一陣陣冷風打過這座莊嚴的教堂，堂內，有一位神父正在向正前方的耶穌像早禱，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袍，老態龍鐘，跪在石階上，道：「慈悲仁愛的天父，於今日，將有一隻小羔羊回到你身邊，希望你可以保護這隻小羔羊，直到永遠，阿門！」然後他綬綬地站起來，懷著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經過兩邊一共二十張插滿＜＜新約聖經＞＞的長椅，最後打開了長門，時而，微細的陽光終可偷偷進入這座大教堂。神父步下三級樓梯，左望了無人煙的小徑，右看涼風吹過的汪洋，伸一伸腰部，對著依附在左邊的墳地說：「唷！今日會有一位客人搬進來，你們可不欺負他，如果不是我就請天父驅逐你們。」之後，墳地吹起一陣陰深的冷風，仿佛對這位神父作出「好」的回應，「呵，我回去吧，還得預備一會兒的葬禮。」神父輕步進入教堂。 對於葬禮，這位老練的神父已經是第一百二十次主持；對於死亡，他並不介意；對於亡者的家屬，更是不會關心，但是今次他是認真地預備今次的葬禮，因為今次葬禮，將會送別他的故友。 「天父，今日我要送走我的至友，但是我的心已經冰封了，我只想為他奏上一首安魂曲，希望你不要介意。」神父慢步進入後室書房內拉出一座滿佈灰塵的鋼琴，放在耶穌像與講座之間的左旁，然後在講座的椅子拉到鋼琴位，他撥一撥厚道的灰塵，道：「倒是十多年沒碰過了，今日就為你奏上一曲吧！」神父坐在鋼琴邊，等待棺木的來臨。 天色隨時間的消逝變得昏暗，神父燃點起三根蠟燭，讓教堂得到少量光明，時而有四名高大灰悟的外國人抬著棺木而進來，一步步的走近神父，當走到第一排長椅時放下了棺木，道：「Ｈｉｓ　ｆａｍｉｌｙ　ａｒｅ　ｃｏｍｉｎｇ　ｎｏｗ．」神父回敬一句：「Ｔｈａｎｋｙｏｕ！」那四人徐步離開，神父看一看這個長方形的棺木，黯然落淚，「英年早逝，一個剛剛回歸正途的青年，就是一場微雨，一輛汽車，就令他回到天父的身邊，可惜！」神父摸一摸棺蓋，然後回到座位上，等待他的家人和朋友來臨。 不久，一輪輪車聲在教堂外響起，神父立即奔向門口，原來他的家人來臨了，一位行將入木，打扮撲素中顯得一種皇族貴氣的婦人下車，而扶她的，是一個懷胎十月，年輕貌美但顯得憔悴的女子，神父立即上前，問候老夫人：「夫人，節哀吧！」老夫人道：「你我將是入木人，為何．．．．為何白頭人送黑頭人啊！難道天要絕我路？」老夫人垂淚如雨，猶如天崩地塌，然後那女子扶起老夫人，老夫人再哭道：「只是難為我的心肝肉兒，天父你召我兒子，但你有沒有體諒我們已沒夫失子？我已行將入木，不過你有沒有體諒我的十六歲媳婦兒？只留下她獨自面對人生路．．．．．．」此時，婆媳二人已哭不成聲。然而神父強忍他悲傷的心情，扶著她們倆進入教堂。 之後，婆媳進入昏暗的教堂，她們看到自己至親的棺木，立即想撲上前來，神父立即阻止道：「冷靜一點，老夫人，這位婦人，難道你們想你的至愛不能安息？嗯，不知令郎再有沒有朋友來呢。」然而那女子悔氣道：「那班豬朋狗友不要再提吧！」神父立即止話，道：「令郎是我帶他回正途，但是．．．．．．太快了。」再道：「好吧，開始葬禮。」 然後，神父走到講台上，向她們示道默哀後，道：「慈悲仁愛的天父，這個無辜的年輕人，他一生雖然犯下諸多罪孽，但隨著長睡黃土，我們將永遠失去他，把他的一生，埋葬於神之領域，得到永生。阿門！」神父聲音落下，老夫人向神父道謝，然後神父向老夫人說：「我想奏一首令郎生前最喜愛的歌，作為送別他安魂曲。」老夫人點點頭，神父回到鋼琴位，打開鍵盤，奏上一首安魂曲，而這首歌，是他生前與他的女友，就是今日的媳婦所創的「永遠失去」，諷刺的是，今日真是「永遠失去」。 葬禮結束後，那四名外國人再度回來，抬起棺木，步出教堂。此時天空隨著亡者的離開而變得更灰暗，寒冷的殘風拍打莊嚴的教堂，烏鴉忍不住寂寞而來到教堂目送亡者最後一程，落葉輕輕刮過破道，像為亡者開闢道路，時而天空也忍不住掉下淚光。 當一切安頓後，老夫人與媳婦離開教堂，在教堂門口的神父，只是輕輕嘆氣目送她們。一年後，老夫人與媳婦终於與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夫君團聚。遺下的，只是無辜的生命，年老的神父坐在耶穌像前，道：「天父．．．．．．難道這就是你的旨意？」神父收養此女嬰，取名曉月，寓言為世上亡者掛上明燈，不生不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