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偵X] 失足的孩子 02-2

差不多傍晚時刻，他們來到遊樂園裡，沈孟瑜沿途跟慕敏華聊些學校裡的往事逗她開心，姚綺月不時的插上幾句話，三個人聊得挺熱絡，袁芷其只是安靜的開車，除了確認位置以外基本沒開口。

把車停在外邊停車場，袁芷其翻牆進去開門，一夥人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遊樂園蓋得的確很漂亮，姚綺月當時沒機會來逛，看到那些華麗的裝飾還蠻喜歡的，忍不住也拿著手機拍了幾張。

「又不是來玩的。」袁芷其瞪了她一眼，卻也沒真的去阻止她。

遠遠的就能看見那個嵌在地面上的巨大型半圓鐵架，和滾落一地的馬車型座椅。

慕敏華從進來開始就變得很安靜，直拉著沈孟瑜的手臂不放，不安和內疚都寫在臉上。

袁芷其看著昏黃的夕陽，總感覺有點落寞，正想掏根菸來抽，冷不防被姚綺月一掌打在背上。

「你是學了雨哥呀，菸抽個不停。」姚綺月沒跟他客氣的沒收了整包菸。

袁芷其撇撇嘴角，也懶得跟她計較，想著等下再去買一包就好了。

「你最近怎麼了？」姚綺月看看離得有些距離的沈孟瑜和慕敏華，挽著手的模樣倒真像對小情侶。

「什麼怎麼了？」袁芷其決定裝死。

「別拿我當笨蛋，還是老實點招出來，我還可以幫著想點辦法，一直悶著也不是辦法呀，我們都出生入死這麼多次了，你還拿我當外人啊？不是男人就跟你當不成兄弟呀？」姚綺月眨眨眼，沒好氣的拿手指戳他的手臂。

袁芷其忍不住笑了出來，「女孩子家跟人說什麼兄弟。」

「姐弟也行呀，反正你還小我兩歲。」姚綺月笑著抱起一雙手臂，「說吧，什麼事這麼麻煩，說來姐姐給你想辦法。」

「真的沒什麼。」袁芷其翻了翻白眼，想了想才又開口：「為拜師的事煩惱，這種事我也只能自己想而已。」

姚綺月睨了他一眼，只點點頭沒說什麼，安靜了好半晌之後，袁芷其以為她不會再問了，她才又開口。

「你啊，別以為你很會說謊，你真不想說我也不問了，記得要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來找我商量總好過做些傻事。」姚綺月只自顧自的說完話，就走向沈孟瑜他們。

袁芷其怔了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好一陣子才嘆了口氣，他還真以為能騙得過姚綺月的。

他最近都不讓大、小貴出來亂跑，就是因為他的情緒會影響小鬼們，他可以在人前隱藏情緒，小鬼們可藏不住，看著大、小貴就知道他焦慮而且心煩，他怎敢在白聿跟蘇雨面前把大、小貴放出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什麼都試過了，各種喚鬼的方法他每種都試過好幾次，都不行他就開始去翻那些他從來也懶得看的古籍，找出幾種方法去試，卻都還是失敗，他只好每天去定點守著，等著能碰到來報仇的小富，就可以把他帶回來。

但已經連守了一週了，卻連個鬼影都沒看見，讓袁芷其越來越沮喪。

但他也只能繼續而已，小富是無論如何都得帶回來的，小富是他養的鬼，要是出去傷了別人，這個罪不只是小富要擔，不用說他這個主人，他手上其他的小鬼都會被連累到，要是只有自己就算了，但無論如何不能讓小富害了大富跟大、小貴。

他慢慢的走到沈孟瑜跟姚綺月站著的地方，看見那裡的狀況，他皺了皺眉，「退後點，那裡隨時會塌掉。」

沈孟瑜馬上聽話的退後點，把姚綺月也給拉回來，袁芷其探了探頭往下看，只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死氣，怨氣倒是不重。

「不知道有沒有路可以下去看看。」袁芷其左右探看著，想想就把小貴給拉出來，語氣溫和的開口：「小貴去找找有沒有路可以讓人下去。」

小貴很久沒出來了，探頭看看四周，跑了幾圈就安靜的竄進一邊的大樓裡了。

「好難得，小貴好安靜。」沈孟瑜試探性的開口。

「嗯。」袁芷其只應了聲，沈孟瑜就沒再問了，慕敏華沒看見小貴，但看得見個小小的白色影子在那裡繞著，她聽過養小鬼的事，想也許沈孟瑜的同事有養著小鬼，她這也才開始覺得奇怪。

她知道沈孟瑜是警察，也知道沈孟瑜看得見那些東西，但沒想到他的同事們似乎也都對這方面有涉獵。

除了袁芷其的小鬼以外，她下午也看見姚綺月手上夾著幾張符紙，她這才意識到沈孟瑜是做什麼的。

「學長……你們該不會是那個……十隊的？」慕敏華小小聲的開口問。

沈孟瑜愣了一下才笑著回答，「我以為妳知道才找我的，原來妳不曉得嗎？」

慕敏華曾經過了二年見鬼的日子，多少會注意這方面的事，也知道有協會跟警方十隊的事，卻不知原來沈孟瑜是十隊的人。

「我不曉得啊，我找你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想到你……」慕敏華越說越小聲，只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沈孟瑜，這麼久都沒有連絡，臨到走頭無路的時候才想到他，自己也算是自私自利了。

沈孟瑜倒沒有介意，只是拍拍她，「沒事的。」

「走這裡。」小貴晃了一會兒回來了，穿過那棟大樓朝他們招手，於是袁芷其回頭喊著。

跟著小貴的帶領，他們走進那棟樓，打開了員工通道，拐了好幾個彎才走到那個地下室。

那道門被砸得半開，袁芷其看了看沒敢碰到，回頭對姚綺月說：「妳陪她在外面等，我跟小瑜進去就好。」

姚綺月也沒跟他爭，點點頭就讓沈孟瑜過去。袁芷其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那扇門，穿進那個房間裡，沈孟瑜也照著做，走道裡只剩下姚綺月和不安的慕敏華。

袁芷其一進去就聞到那個味道，皺起眉說：「這裡曾經有屍體。」

「會是那女孩的嗎？」袁芷其也聞到那味道了，那是一股腐壞的屍臭。

袁芷其走到一堆木架邊蹲下看看，一股濃重的腐敗氣息迎面撲了過來，他只掩住口鼻，伸手撿了支木條在那裡輕撥了下，撥出些碎肉塊，馬上就有老鼠衝過來咬走。

「應該不可能，照你學妹的說法，她死了隔天就回學校了，一個晚上不可能會壞成這樣，這裡有別人的屍體。」袁芷其起身退了幾步，從口袋裡拿出瓶油在鼻端抹了下，去掉那些噁心的味道。

沈孟瑜記得出門前他還先查了這個遊樂園的事故報告，消防隊大概花三、四天就把所有的屍體都起出來了，並沒有屍體留到腐壞的可能。

沈孟瑜摘下眼鏡，仔細的看著袁芷其說有屍體的地方，他的眸色開始變淡，神情變得冷漠，慢慢的把視線掃過這個房間，再往上看那個大洞。

再低下頭的時候他退了幾步，指著地上，「她死在這裡。」

沈孟瑜又望向剛才袁芷其掃出碎肉塊的地方，「那裡有個孩子……」

沈孟瑜又把視線停在自己剛剛指出女孩死掉的那塊地方，正在凝神的時候，小貴突然從他面前尖叫著衝過去，『老鼠老鼠有老鼠──』

沈孟瑜被小貴嚇了一跳，一下子目光散去，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

袁芷其也有些訝異，皺起眉望向小貴的時候，那孩子只抱著自己的腿，像平時撒嬌似的開口：『老鼠，小貴怕。』

袁芷其只皺了下眉，溫和的拍拍小貴說：「別怕，我們馬上出去了。」

沈孟瑜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再凝聚精神去看了，今天一連看了兩次，眼睛已經有點累了。

「先出去吧，別看了，大概也沒什麼了。」袁芷其說著，催促沈孟瑜出去。

沈孟瑜也沒反對，轉身像剛才進來那樣，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姚綺月見他們出來，趕忙問：「怎麼樣了？」

「先出去再說吧，這裡太危險了。」袁芷其小心爬出門，輕聲說著。

四個人又順著來時的路走出去，沈孟瑜跟姚綺月解釋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沒說起小貴的事。

袁芷其遠遠落在後面，剝了顆糖球餵給小貴，溫和的開口：「你剛剛怎麼了？看到什麼了？」

小貴咬著糖球，抬頭睜著大眼睛看著袁芷其，一臉憂鬱的望著他。

袁芷其也有點心疼這孩子露出這種表情，明明就是個快快樂樂有點調皮的孩子，被他的情緒搞得像個憂鬱男孩，只苦笑著伸手摸摸他的臉。

『有個大姐姐，還有個小弟弟。』小貴說著，然後看起來更憂鬱的說：『小富在那裡，讓大姐姐爬起來了，還帶走了小弟弟。』

袁芷其大吃一驚，「他們一起走了嗎？」

小貴只是搖搖頭，『大姐姐走了，小富沒一起走。』

「你知道小富往哪裡走了嗎？」袁芷其急問著。

小貴皺起小小的臉蛋搖搖頭，『小富看著大姐姐走了才走的，不同邊。』

「這樣嗎……」袁芷其不懂為什麼小富要讓那個女孩回魂，這一點都說不通。

「小其？」袁芷其正在思考，被姚綺月喚了一聲打斷，抬起頭來，前方的三個人都望著自己。

「來了。」袁芷其應著，伸手把小貴給收了起來，沉默著走向前去加入他們。

袁芷其只滿腦子的疑惑，小富是順手幫了那個女孩，還是別有目的？

袁芷其曾經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跟小富相處，最後才收下他，他知道小富不會做沒有意義的幫助，他顯然有某種目的，也許……也許就是為了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袁芷其突然間想到，如果自己去查這件事，那小富就有空檔去找他爸媽了，也許就是為了這個……

袁芷其想著明天還是得去他爸媽家守著，至於這裡的事……有沈孟瑜跟姚綺月，應該能夠應付。

「你還好吧？」姚綺月見他一直沉默著，忍不住問了聲。

袁芷其笑著，「沒事，別擔心我。」

姚綺月看起來倒真有點擔心，但袁芷其不說她也沒辦法，心裡卻忍不住開始埋怨起不曉得跑到哪裡去的白聿跟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