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31|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抉擇的困難—奇點

如果有人要問筆者,做這種沒有前途也沒錢途的戰略研究能幹嘛,筆者大概會回答— 爽。這就跟有人回家後選擇看夜市人生一樣,筆者只是選擇研究這些問題而已,不過是一種娛樂。那麼,娛樂有兩種,一種是放鬆式的娛樂,例如看看電視笑一笑,另一種是挑戰的樂趣,例如攀登高山。研究戰略很像是「想辦法搬台電視到高山上看」,至於好不好玩那就要看個人了。
總之,為何要提這個?因為戰略學截至目前為止,仍然是一門「不科學」的學科,多半的研究到後來,可能與拿水晶球預測相去不遠,但懂得人其實還是可以分的出每個人的程度高低,不會像網路上一堆「專家」很會說一樣。其實重點在於,當我們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是根據些什麼?
這就是所謂「抉擇的困難」,每一個人做決定的時候都有很多的考量,當然也可能什麼都沒想就做了,就以目前來說,戰略學是還沒有「數學公式」的,也就是我們沒辦法,把做決定的變數多寡、相關性多少,列成一個公式作圖比較,也難怪會被人罵是鬼扯淡,這真的是罵的好。
抉擇的關鍵,不在於我們怎麼做出最好的抉擇,更何況什麼是「最好」?事後諸葛的說別人做的不好很簡單,換你我在當下也不見得會更好。這是不是說我們沒辦法抉擇?並不是,戰略的研究法有很多種,一種是技術性的「點擴散」研究,從某一些的因素來反推整體的狀況,例如美國蓋好月球採礦基地,改變了地球上所有的戰略資源地位;或是中國發明了思想探知裝置,將改變世界上的社會行為等等。另一種則是「線劃分」的消去法,如我們知道瑞士處在歐陸之中,談瑞士防守基本上只需要談陸軍跟空軍;或是日本為資源稀少的島國,所以其戰略考量的優先點是向外獲得資源等。
面的研究呢?地球上目前還沒有,請不要相信有這種玩意。筆者的做法,是畫出很多線,組成一個個的面,再從空間中去切出一個小範圍,範圍外的都是被消去不與討論的,然後在劃分的過程中,常常用點的擴散去驗證這範圍的劃分是否正確,這種研究法要能夠弄出點名堂,難喔。所以筆者七八年前幾乎沒什麼深刻的發言,主要是因為一個人做這種要一整組人的研究,需要很長的前置時間,才能把自己對世界上各種知識稍微有點掌握,對世局有一些自己獨斷的見解。但還是有很困難的一個部分。
也就是「奇點」,數學上的說法是奇異點,物理上的實例目前說的是黑洞。正如同黑洞有「境界線」,我們不可能觀測到線內的事物,戰略上的奇點也是存在一個界線,這導致我們的消去與驗證,一定會碰到一個無法再繼續切割的部分。這個範圍內就可以稱作「奇點」,也是筆者研究戰略的最痛,因為研究到這就卡住了,想要更深一步往往必須借助更不科學的方法。例如筆者看不懂馬英九總統到底在變啥小,只好去找人問,看他到底是哪個派系出身、人馬是哪一些等等。但這些東西,可以拿去寫論文嗎?別說投稿了,任何一般的學者都不可能接受這種「陰謀論」的解釋。這不是學者不能夠認同,而是這不合學術規範。
故而,研究這類問題,筆者習慣用結構的方式去看待,例如看待中東問題,就習慣用當地的政治、經濟、文化結構等去下手,並且時間點都是拉十年以上,很像是「大歷史」的方法。這種方法理所當然會見林不見樹,但總比看到兩顆樹就以為森林這麼大來的好。
講到這,個人的研究心得就打住,很多東西真的是要自己去念過才會知道,像筆者跟一個學長聊天,十個話題大概有七個會被猜出想法,那筆者也就不需要再懷疑了,學長你真的比小弟強很多。換個方式來說,當筆者看到一群討戰的人,講的問題跟提出的方法與質疑的方向,全部都在預料之中,也就不用怪筆者好像懶的理會。講開點,就是因為沒看那麼多,所以看不懂別人到底在想什麼。
筆者要提的是,我們要怎樣做抉擇?尤其在奇點存在的時候。方法大致分三種,第一種是最常見的做法,也是最保險的做法,那就是先把奇點的外圍全部準備好,例如台灣不知道中國到底會不會打過來,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準備妥當,「勿恃敵之不來、恃吾有以待之;勿恃敵之不攻,恃吾有其不可攻」。缺點就是準備範圍可能太大,解決的問題會很多,所以這都需要很長久的時間一點一滴累積,急不來的,尤其準備的東西越多越是這樣。
第二種就是預測奇點的可能性,這多半是從結構去猜想,簡單的比喻就是,台灣四面環海,所以老共打過來一定要渡海,故我們要殲敵於灘頭,海空軍與逆襲武力的建立就很重要,反正老共打過來的方式跟能量就是那樣,我們怎樣猜也不會差太遠。缺點就是,會不會老共根本就不是這樣打?例如買通台灣的黑道幫派來暴動,趁台灣焦頭爛額的時候,一舉空降拿下首都,逼荒亂中的政府高層簽城下之盟?或是更乾脆的,連打都不打,給台灣政客大把鈔票,直接宣布統一?所以這種猜測的問題,越技術性的越準,越是心理上的判斷就越不準,歷史上這種猜的很神的人,大概都已經寫到傳說中,快變成神話人物了。我們這些正常人最好別幻想自己是那種戰爭天才,隨便猜隨便中。
第三種就是讓奇點直接消失,正如亞歷山大用劍斬斷不可能解開的結一樣。例台灣要改革一些社會問題,就強行推動立法,把這些利益團體的銀根斬斷,讓他們鬧不起來。但想也知道這種問題,只有利益團體的人不夠多、勢力不夠大才會夠順利,所以這種作法通常我們稱為「革命」。革命不是一定要流血,產業革命也是一種,好比台灣發明了反物質引擎,全台灣的產業從此不欠缺能源,有無限的電力跟能源可以用,產業必定發生變化。那原來的那些死守自己老舊利益不放的人呢?誰管他去死。
說完了,問題解決了嗎?讀者想必也發現到,現在台灣內部、兩岸局勢、世界棋局,好像沒有太多可以下手的地方,一切都被定的死死的。這不是壞事,因為這代表有伊個很大結構的秩序存在,所以我們面對這些問題,可以作的方法通常都是第一種。因為一個秩序的存在,通常是不會讓混亂的情勢天天發生的。如果我們想要讓秩序變的混沌,那也要想兩個問題,其一是自己是否會在混沌中真正獲得長久利益?還是混亂後不久就會恢復秩序?我們要怎樣做抉擇?這一點都不簡單。千萬別陷入道德式的反應,也不要用對與錯來區分,戰略的研究,很大一部分是在研就怎樣「長期有利」且「多數有利」,在這種狀況下,對的事情不見得一定要做。
台灣是不是獨立國家?就定義來說百分百是,但可不可以為了爽就跟世界宣佈獨立了?中國擺明就是要吃掉台灣,這是對的嗎?當然不對啊,但我們可以因為要做對的事,就把幾千萬人跟整個台灣未來幾十年都冒險丟到火裡?
問題在哪?問題在於,我們認為對的事情,中國可能不這麼認為,因為兩者的價值觀是不同的,價值觀跟思考邏輯的順序不同,我們怎麼可以說別人就是錯的?但這難道代表不可以比嗎?是可以比啊,讀者只要看看世界上罵美國最多的書是哪些人出的就知道,罵中國的書最多都是誰寫的,就可以一目了然「自我反省」能力這幾個字是怎麼回事。
要用對跟錯去決定,這屬於同一種價值觀的問題,好比某人在台北101喝一杯一百塊的咖啡,大談農民如何被剝削,所以政府要拿多少錢給這人開的慈善機構去幫助農民一樣。如果你真心相信某一個價值,那麼喝著被剝削農民種的咖啡,拿別人的錢,還沒有全部給農民一樣,這叫作價值錯亂。我們台灣社會,一大堆這種人,這才是我們可以用對與錯去抉擇的部分。而且,有時候還不見的,因為真有人的價值觀就是以這種方式領政府錢花來過日子,而且理所當然。這可不能說這傢伙錯,面對這種人,歷史上的做法都是競爭與對抗,沒人合作的。
其實,抉擇的困難,在於奇點的劃分,如果我們劃分的結果,這世界一個奇點都沒有,那通常不代表自己是個天才,而應該是完全不懂,在這種有幾百種不同價值體系的世界中,不可理解的奇點太多了,我們可以用很多方法去一個個解開,但要宣稱自己對某些問題有最佳解也是唯一解,那也太托大了。
面對同樣國家、同一個民族內的自己人,但利益卻完全不同的人、團體,我們的最佳解對他們來說可能是最差解。了解這點不難,我們能不能願意找出次佳解、或是勉強可接受的解,那真的是看我們的胸懷了。當我們只能接受最佳解,那無異把對方當成非自己人,這樣當然不會有結果。
台灣現在呢?我們知道做抉擇很難,還是堅持認為答案只有一個,其他人全部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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