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之地》(The Good Place)第三季：當好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當好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像Eleanor在第二季尾聲的抱怨：「我已經做好人整整六個月了，結果我只得到這間爛公寓、爛官司、拉肚子，還有超支的銀行戶頭，當好人實在是太爛了！」

我們在小時候看了很多好人的故事、被要求以好人為榜樣；但長大後又會聽到各種勸誡與警世的真實事件，告訴我們要提防其他人以及這個世界。做好事經常沒有好報、甚至會被反過來佔便宜、吃乾抹盡，然後再被另一些人笑自己笨。

壞人錦衣玉食，好人艱難竭蹶，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除了當一個好人會活得比較辛苦之外，什麼樣的事是好的、什麼樣的事是壞的，這個判斷本身就令人暈頭轉向。Chidi好不容易變得當機立斷，卻又被意料之外的結果嚇得回到他原本的老樣子——選擇藍莓不只是選擇了藍莓而已，藍莓還代表著境遇很慘的移工……

這個世界一天比一天複雜，隨著全球化的發展，人與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們的一個決定，很可能會牽動到遠在地球另一端的人，幅度與距離更可能遠超乎我們的想像。喝杯咖啡、買件衣服、選擇馬芬的口味，都有可能做錯決定。連這種芝麻小事都有那麼多資訊必須消化，那人生中其他更重要的決定又該怎麼辦呢？因此Chidi重蹈覆轍，變回原本那個優柔寡斷的他，說起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當一個好人，也不是那麼操之在己的事情。Eleanor一行四人之所以會有那些處世模式，都有合理的外在原因。因此當他們想靠自己洗心革面，但遇到的人和所處環境仍然沒什麼變時，改變自己就變得非常困難。

也因此Michael會認為，他必須想辦法讓Eleanor一行四人聚在一起才有可能成功。他背著法官偷偷將四人聚集在Chidi任教的大學，成功讓他們上了正確的軌道。但過程進行至一半時，有一個小插曲我覺得很有趣——Eleanor沒錢了，因此她必須找工作。Michael擔心這樣Eleanor的進步幅度會變慢，因此替她買了張一定中大獎的彩券，這樣她就可以專心在課程上了。

所以除了以上種種的困難，要當個好人，恐怕還是得要有點錢。

我們有自由意志嗎？

在第七集時，Eleanor和Michael有一段非常精彩且值得人玩味思考的觀點碰撞。Eleanor站在了決定論的立場，對Michael說：「我們對於自己的行為沒有控制權。我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因為一些外力因素，那超出我們的控制範圍……我生活的一切都是註定的，是因為我的成長經歷、遺傳和環境。沒有所謂的自由意志。」

自由意志一直是個麻煩且困難的問題。從神學的時代到科學的時代，「人是否擁有自由意志？」這個問題從來沒有退場過。有沒有可能，我們從未真的選擇過什麼，而人生中那些看起來可以改變的抉擇，其實都只是幻象？

如果自由意志只是大腦給我們的幻覺、如果我們的決定都是自然定律下的因果鏈，那麼我們會遭遇到非常多棘手的問題。比如，如果我們其實從沒有真正選擇了什麼，那我們究竟能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呢？

但在這裡我更關心的事情是，如果決定論是對的，我們無法駕馭自己的生命，那麼那些人生中的驚奇、熱情、憤怒、心碎，這些使人生特別的經歷，會全部崩潰，或至少喪失它們大部分的力量。

我非常喜歡Michael的答案，雖然他並沒有真的回答「人是否擁有自由意志？」這個問題。或許有人會認為，Michael的回答是在逃避問題；但我認為，有時候，我們其實是在用無法確定的難題與懷疑，去逃避人生中真正重要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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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我提到的之外，本季對於「如何才是一個好人？」這個問題也有進一步的叩問。兢兢業業、無時無刻謀求他者的福祉——這樣的人，我想無論誰都會說，他是個無私的人。但同時，如果這就是所謂「好人」的定義，這樣的人生是值得追求的嗎？「好人」的生活，難道不應該是樂在其中的嗎？這些問題，儘管本劇是以幽默詼諧的方式呈現，但內裡的問題並不是能夠一笑置之的。

最後附上壞掉的Chidi介紹倫理學派別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