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蝦米款欸touch,吼阿弟啊欸心臟咇噗跳?!
正中午的楊家忙得人仰馬翻,楊毅辰理所當然地被楊爸呼來喝去,鋪報紙炒青菜拿碗盤叫瓦斯樣樣來,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轉個不停。 一早就拿相機出去閒逛的趙文斯,才剛踏進門也被捲進混亂中,一下幫忙端盤子一下拍蒼蠅,就只有楊正義和妹妹兩個閒人抓好時機,笑嘻嘻地自動就座等免錢飯。
「阿嬸來得及回來吃嗎?要不要幫他留啊?」 楊正義嚼著嘴裡的菠菜,一副把自己當人家親兒子的親切口吻。
「免啦,他說話就飽囉。」
「阿嬸今天是去哪啊,一早我媽打來就找不到人了。」 楊萱萱嘴上也跟著問,一雙大眼卻在同學間最流行的空氣瀏海下,時不時撇向靜靜吃飯的趙文斯。楊毅辰看在眼裡心中難免有些酸意,二伯一家有閒錢給小女兒燙頭髮,罰單卻還要拿來給自家老爸繳。
「還不就一群人陪著阿蘭姨去後站買傢俱,傍晚前能回來就不錯囉。」
說著說著楊萱萱故意擺頭望向楊正義,嘟起嘴嬌氣地指責。
「欸~好好喔我也想去,聽佳欣說《愛你千萬遍》這週可能就會下檔欸,我從去年就開始期待了......。」
「別看我,是你自己月初就把零用錢拿去買專輯花光的,想看你家那個什麼李什麼基自己想辦法。」
「辰哥你看他啦,我那部片等了半年多,不過想跟他借個幾百塊都不願意。」
「這我幫不了你喔,萱萱你零用錢是阿玲的三倍多欸,上個月不也是三秒內把錢花光去網購。」
「不管啦不管!我明天就想下山看!楊正義我告訴你,今天叔叔在這你不准耍賴,給我個交代!」
吵雜途中一直沒說過半句的楊爸垂下眉毛放下碗,楊毅辰見狀心中不禁嘆氣,今天老媽剛好不在,看來老爸的好人病又要發作了。
「阿辰啊,你上次不是說要找時間陪子玲去買畫具嗎?乾脆明天就大家一起去吧,想看電影叔叔出,別跟你們阿嬸說喔。」
「最愛叔叔了!!天啊!!」
原本一張臉皺得像坨醬菜的楊萱萱,聽到楊爸的話眨眼間換上欣喜若狂的笑臉,抓住楊爸耳根子軟的弱點,立刻滿嘴地討好講得楊宗展笑呵呵。
「可是我一台小機車怎麼載子玲跟萱萱啊?」
「文斯啊,你開車沒問題吧?」
突然被點名的趙文斯差點把嘴裡的絲瓜炒蛋噴出來,原以為不關自己的事,嚥下後回答:「沒問題。」
「那就交給你啦,我明天下午要追新的一集劇,路上注意安全啊。」
「欸欸太好了文斯哥開車喔!這樣我就能跟佳欣炫耀了!跟他說我堂姐的男友比他那個王 若傑還帥他都不信。」
「妹妹啊,再帥也是我姊的男朋友,你們倆個小花癡乖乖看手機圖片就好,別肖想囉。」
楊毅辰從小就看這個被寵壞的三八表妹不太順眼,見她毫不隱藏自己對趙文斯的心思,光這一頓飯白眼就不知翻幾圈了。
「你緊張什麼勒,他雖然是意涵姐的第一個,但搞不好意涵姐不是他的第一個啊?」
聽到這話,楊毅辰氣不過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搶了先。 「沒有喔,是我的第一個。」
聽到趙文斯直接笑著回答不給懸念,楊萱萱那張錯愕的表情看得楊毅辰真想直接抱緊姐夫 。
「蛤文斯哥這麼帥,不是應該有一卡車前女友嗎?」
「萱萱,不能沒禮貌。」
面對老哥那給外人做樣子的責備,楊萱萱連眉毛都不抬一下,嘟起嘴故作失落,眼睛故意瞟向身旁偷笑的楊毅辰說道:「蛤好可惜你是意涵姐的男友喔,不然我跟毅辰都喜歡你這型的!」
「萱萱!」
「靠北楊萱萱,你自己喜歡扯我幹嘛?」
「不是你自己說過的嘛?什麼最愛學藝術的男生,還是說子玲是騙我的?」
成功惹得楊毅辰激動得大喊,楊萱萱咯咯笑個不停,完全沒注意一旁的楊爸臉色多出幾分 尷尬與難堪。
「齁你很假仙欸!你坦白說如果他不是意涵姐的男友,不就完美了嗎?」
聽不下去的楊爸緩緩嘆口氣,放下筷子正想開口給個台階,趙文斯卻搶先開了口:「嗯?現在不完美嗎?我沒有兄弟姊妹,很羨慕意涵有個這樣的弟弟,只要阿辰在總是很開心。」
語氣中有股刻意的親暱,趙文斯還轉過頭特地看著楊毅辰講,嶄露如暖風徐面的微笑,方才還頹靡的五官瞬間染上股蜇人的光彩,眯起的雙眼與濃眉,配上最後一句話,聽得楊毅辰心花怒放。
一時間大家也不知該接什麼話,而擅長這件事的楊毅辰正在原地傻笑,最後還是趙文斯對楊爸開口打破僵局:「我去添飯,伯父要再來一碗嗎?」
「......欸好,謝謝啊。」
隨著趙文斯拿著飯碗離開,楊正義才趕緊開口轉移話題,假裝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而楊毅辰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逐著正在廚房添飯的男人。
下午時分日頭正艷,整齊排列的棗樹下,剛除完草的泥土還混著青草的香氣,幾個人從棗園中鑽了出來,領頭的吳伯和吳嬸,一如往常講個沒完,楊毅辰則跟在兩人後面,最後則是舉著單眼隨性按著快門的趙文斯。
邁出果園的幾人快速閃過灼熱的陽光躲進屋內,吳嬸立刻請出冰鎮好的冷泡茶與麻花捲招待兩個年輕人,並從桌後的木櫃裏拿出裝在果凍桶裏的瓜子,推到自己老伴面前。
「年輕人多喝點水,之前我住市區的孫子回來玩,前腳才剛曬到太陽,後腳就中暑差點送醫院。嘖嘖嘖...現今的少年郎不堪曬。」四人在果園巡了一圈皆是汗流浹背,連最年輕的楊毅辰都雙頰潮紅熱得直灌茶水。
「姐夫你多喝點。」
「謝謝。」
「啊你好好一個都市少爺怎麼跑到這邊來?市裡都沒東西可以拍了喔?看你曬成這樣。」吳伯邊問邊看向趙文斯掛在胸前的單眼。
「就是在都市才沒東西能拍,這裡很好啊,晚上很安靜,連星星都看得見。」趙文斯難得面露溫和,回答一臉稀奇的吳叔。
「像你這樣願意來鄉下的少年仔不多了,一個個都出去後就沒再回來過,聽阿辰說還是你想要來到每家走走的?」
「對啊、想說......。」
見姐夫難得透露出點個人資訊,還聊到了自己最好奇的部分,楊毅辰正想開口順著話題問詳細時,口袋裡的手機卻好死不死鈴響大作,螢幕上跑出了待辦提醒:13:00接子玲。短短幾個字,卻讓他驚聲大叫。
「靠背!!我忘記今天答應子玲要接她了!啊啊啊!吳伯我姐夫先放你這蛤!」 「哎唷這種事你也能忘,快去啦騎車小心內。」
似乎還聽見趙文斯接了吳伯的話,說路上小心之類的,但楊毅辰已經顧不得回頭,跳上家裡的老機車油門一催,十萬火急地衝向火車站。
蜿蜒山徑上,機車雙載的兩人迅速從樹蔭間穿梭而過,坐在後座緊抓楊毅辰衣角的陳子玲用力朝表哥大喊,可惜她聲音天生軟還有點鼻音,儘管用盡全力,聲音在呼嘯風聲中飄忽殘破。
「阿辰......不能直接回家之後再說嗎!我不認為去跟一個剛......三天不到的男...... 對 幫助!」
「齁,是誰前兩天才跟我說想要改變,試著多接觸人來當作題材的。姐夫他人很好長得又帥!你可以拿來參考啊哈哈。」
「我那指接觸學校的人......而且我不喜歡帥......搞不好......。」
「你就點個頭打個招呼也行啊?又不是叫你演講。而且他現在住我家客房,難道你要整個暑假都不跟我見面啊?你捨得喔?」
右手催著油門,楊毅辰忍著笑大聲質問坐在身後的陳子玲,小表妹從以前就這樣,面對外人或不熟的親戚總是內向溫吞,但跟自己人聊天卻時常能長篇大論。
「那......之後遇到再......!?」
陳子玲話都還沒說完,楊毅辰車身一壓直接撇進吳伯的前庭,他正想放聲打招呼,卻看到奇妙的景象。
來到村裡已經第三天,在楊毅辰的觀察中,趙文斯的言行舉止就跟他自己說的一樣,有些飄忽而且看不太透,的確很少看到他肆意大笑或者不滿埋怨,除了微笑和面無表情意外很少有其他變化,似乎除了跟自己聊天以外對其他人都有些應付,不是發自內心感興趣。
但是現在,他不過離開半小時左右,原以為會看到趙文斯跟吳伯兩人無話可說各自朝天花板發呆。
卻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狀況居然是吳伯不知聊到什麼,一手搭趙文斯的肩一手拿茶杯,不住地激動點頭大聲感嘆。而身旁的趙文斯更是發出宏亮的笑聲,還拍著吳伯的背,瞇起的狹長雙眼把原本五官上的銳氣都笑沒了。
「你們在聊什麼?姐夫你跟我聊天都沒笑這麼開心。」 語氣中藏不住驚訝,甚至脫口而出的話語中還帶著點吃味,楊毅辰問完自己也有些困惑。
「你們家文斯不錯,是個會想的,我家那幾隻有他的一半,我就能退休納涼了。」
「哈哈哈吳伯你對著我誇幹嘛?又不是我要嫁給姐夫,對了姐夫!這是我昨天跟你說的小表妹子玲。」
笑起來的趙文斯親切許多,替病態長相多增添幾分氣色,上揚的嘴角與溫和的招呼卻無法打動躲在楊毅辰身後的陳子玲。
「啊,你就是阿辰常說的子玲嘛。你好,我是趙文斯。」
「......你......你好。」
只露出半張漲紅臉頰,被黑直長髮略遮住五官的陳子玲用近乎哭腔的微弱氣音回話。
「子玲吶,進來一起坐吧?」
「......嗚......不......不、不用了謝謝吳伯,這對我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只見陳子玲也不等其他幾人接話,陳子玲扯著背包猛然轉身,像逃難似地頭也不回拔腿狂奔,跑到校裙飛舞,穿在底下的黑短褲一覽無遺。
「姐夫拍謝阿我妹她就是比較怕生一點,之後熟了就沒事啦......姐夫!你的手!夭壽喔 ! 」
「!?」
話才講到一半,楊毅辰放聲大叫一面抓起趙文斯正在無意識抓癢的手,只見他白皙的手臂滿是泛紅的腫包,一座座小山丘綿延至捲起的袖裡,趙文斯低頭一看自己也嚇了跳,完全沒注意什麼時候被咬的。
「靠!被叮成這樣居然都沒發現,真是敗給你了!吳伯拍拍謝內你有藥嗎?」
「我這沒欸,都市人細皮嫩肉蟲仔比較愛啦,上次阿天回來也是被咬,把藥攏總抹了了。 」
「姐夫你別抓啦等等要是流湯就麻煩了,走走走我帶你回去擦藥。」
看不下去的楊毅辰連忙拉起四肢滿是蟲咬腫包的趙文斯,往家裡找藥去。
回到在倉庫二樓的房間,趙文斯端坐在床上捏著自己的褲子,努力抑制大抓特抓的衝動, 被蚊蟲叮咬的成串腫包又燙又癢,忍得原本沒什麼表情的他都皺緊眉頭。
「找到了找到了,來來你把袖子和褲子捲起來,我直接幫你抹比較快。」
「我自己來吧。」
「沒差啦我看你脖子後面也有,可能背上也有喔。」
也不等趙文斯反應,楊毅辰說完順手就掀起趙文斯的薄襯衫和棉上衣,只見後背沿著領口果然有著零星的腫包,但吸引楊毅辰視線的卻不是這些。
男人的背比想像中結實許多,在精練的肌肉紋理下,一道道新舊不一,長的超過手臂,短的猙獰扭曲的傷疤映入眼簾,乍看像是刀疤,有的卻像是大片撞擊和擦傷後留下的傷,錯落在趙文斯白皙的背上。
「姐夫,你這些是......。」
一張嘴總是停不下的楊毅辰聲音漸弱,原本拿著藥膏的手舉在半空徬徨,臉上的震驚趙文斯就算不轉頭也聽得出來。
「啊......那些啊......就年紀輕不懂事。」
「什、什麼意思?怎樣不懂事可以搞成這樣啊!?」
「我想想喔,肩膀上那個是因為偷吃老大的女人,背上那個是因為跟吸毒富二代搞上,啊 ......每次分手都搞得像鹽水蜂炮,阿辰挑人的眼光要好一點,別搞得跟我一樣啊。」
「欸!?......所以這都是......。」
「哈哈哈哈開玩笑的,你居然相信了嗎?真可愛。」
「夭壽喔!拜託別嚇驚我啦!還以為你......。」
「單純出過幾次車禍和意外,都以前的事了,醫生說我的體質跟皮膚容易留疤。」
知道對方嚇得不輕,趙文斯轉頭撇向楊毅辰緩緩說道,長髮下的面容帶著微妙的笑。
「......天啊有夠恐怖內......在市區騎車小心點啦,還好有完美避開臉,我第一次看有 人 車禍能撞成這樣,有幾條超像刀疤的。」
「很像而已。」
食指輕沾了層藥膏,均勻抹過男人背上的腫包,楊毅辰手上一邊動作,雙眼卻難以從這原本藏在襯衫下的厚實腰背上移開,那遍佈在白皙背脊上,無數條淡粉色、膚棕色、藕中帶紫、肉褐色的扭曲傷疤,從胸椎交錯散落至坐骨處。
「還、還會痛嗎?」
「當然不會,都好多久了。」
「是沒錯......不過看不出來姐夫有在練身體欸,好好啊我也想要長點肌肉。」
楊毅辰無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看著男人線條凌厲分明的背肌,擦藥的手反射地微微顫抖,避開明顯是陳年往事的疤痕,冰涼的藥膏在男人背上滑過,趙文斯散亂髮絲下深鎖的眉間鬆開了些。
「長肌肉要做什麼?」
「帥啊拜託!你看看我這個洗衣板身材,我明明每天練舞跑進跑出,怎麼就沒有你這種線 條?我阿叔也跟你一樣全身肌肉,我每次看到都快流口水。」
講到這楊毅辰還不甘心地想證明,藥膏丟一邊便跳下床板,唰地拉起自己的上衣,露出麥色的扁平腰桿。
「你看!超不公平的!我怎麼練就長這樣!」
「不好嗎?」
「不好!你摸摸看!這邊都硬的都是肌肉,但是就是沒半點線條,還越練越薄!」
趙文斯似笑非笑的神情激得楊毅辰腦袋發熱,不爽這個男人成天晃來晃去看上去就是個破少年,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居然還比自己好, 不服輸的楊毅辰抓起男人的手就往自己腰上按,冰涼的觸感在接觸到腹部的瞬間,楊毅辰反而自己忍不出打了個顫,但又死撐著不放手。
「......你看!?是不是肌肉?」
原以為趙文斯會敷衍他,沒想到覆在下腹的手卻認真貼著,溫熱的體溫沿著緊貼手心與五指蔓延上男人的掌。他沈著目光,與骨節些過於清晰的手,緩慢,深刻,加了些力道。從臍上一路撫向側腰,並不輕不重地扣住。
「嗯,太瘦了。」
原本男人的面上還掛著輕鬆的淺笑,這時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低垂的雙眼配上深刻的嘴角反而說不出的微妙。
隨著男人的觸碰,如靜電般微小卻竄上頭皮的酸麻感,從腹部衝至頭頂,楊毅辰感覺自己 頸部以上像團火球,他敢打賭自己現在的耳朵鐵定是通紅的。
「那、那個我、我去拿點烏梅汁過來,姐夫的要加冰塊嗎?」
楊毅辰嚇得連忙抽開手,站遠幾步。
「好啊,謝謝。」
眼看少年漲紅著頸脖一溜煙逃出房間,趙文撩起原本一直刺到雙眼的前髮,重視那慌張青澀的背影,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單邊嘴角。
而同一時間楊毅辰根本忘記自己說是要拿烏梅汁還是椰子水,兩腿一彎跌坐在倉庫門口的 階梯上,不住喘氣想平復自己奔騰的心跳。
「靠靠靠靠靠......到底在幹嘛!」
嘴上咬牙切齒的碎語呢喃,楊毅辰總覺得今日的蟬鳴特別惱人,嗡嗡聲震耳欲聾叫得令他頭昏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