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創│BL ] 少爺真的離家出走 (中)
５２
「所以？」唐子衿看著自家皇兄，蠻不在乎地問。
「你最好這陣子都別回府了。」唐子佩皺著眉頭，恨鐵不成鋼地給了結論。
唐子衿這才意會過來好像發生不得了的事情，偏頭看向身著黃袍的人。
５３
「剛不是在說荊國的人混進王城嗎？」他想了想剛才的對話，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
「是的，弟弟。」他走回座上，手放在扶手單邊拄著臉。
「但他們的目標──」
「是你。」
唐子佩勾起嘴角再度重複剛才說過的事。
他早發現唐子衿沒認真在聽，所以故意說了聳人的結論。
５４
雖然對話也就三兩句，但唐子衿那可是在宮裡打滾過的人，經過提點大概摸透了唐子佩的思路。
「要多久？」他摸了摸手旁的青花瓷杯。
要多久才能清乾淨？
「不知道。」唐子佩直起身雙手一攤。
鬼才知道多久才能清乾淨。
他收到安插在他國的人送來的暗報，上頭只寫著「荊國入，端王危」。
後續傳了書也沒得到回音，乾脆派人過去會合，希望能得到更多消息。
但在得到更多消息前，該做的還是得做。
５５
「所以啊，借個一風、三頌用用吧。」當今聖上毫不掩飾，直接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
唐子衿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５６
因為不知道荊國探子的目的，所以他危險、身邊的人也危險。
到底是想殺了唐子衿斷了唐子佩的一個臂膀，又或是想威脅唐子衿拿出個什麼東西？
如果真是威脅，那麼齊陸熙就是最好的目標。
唐子衿思及此，袖裡的手攢得死死的。
５７
「臣弟先告退了。」唐子衿連禮都沒做，丟下一句口頭便離去。
「哎呀，這可真是……」唐子佩坐在皇位上嘆了口氣。
連回都不回還真是絕了。
５８
他召來一風、三頌以及二雅的鹿鳴。
一直在旁的周南和其他人說了剛才那事，他們聽完以後把視線移往王爺身上。
「鹿鳴。」唐子衿想了許久，先點了二雅唯一那人。
「在。」鹿鳴往前一步單膝跪地。
５９
「不管怎樣王妃身旁至少得有一人。」
「……務必護王妃平安。」
唐子衿想了好多話，想讓鹿鳴知道這件事情到底牽扯到誰更多。
但，又想了想──
說太多也只是多餘的，只能讓人守好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６０
鹿鳴領命，第一個退出房間。
６１
接著唐子衿讓邶風幾人去打理另個宅子，讓那個宅子變成唐子衿會「回去」的王府。
而本人也真的得從現在起每天往那裡去。
這是簡單，就唐子衿頓時有種「有家歸不了、有夫抱不得」的悽慘。
６２
然後還要把注意力都往唐子衿身上帶。
雖然有些刻意，但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只能賭。
平時兩人未張揚相處之事，百姓大概也就知道成親，更多的便不知了。
如果他開始流連煙花之地，那麼城裡的百姓定會覺得這事新奇，很快便能一傳十、十傳百。
只要坐實了這些猜測，荊國探子大抵不會找上齊陸熙。
誰會去找一個被冷落又有靠山的正夫，還不如帶走端王現下寵愛的小倌。
６３
周頌繃著一張好看的臉，知道最難的事又要落到他頭上。
「周頌──」唐子衿目光移動，看向故意躲在最後的人。
「……屬下知道。」他走了兩步單膝跪地，連話都不用聽直接回覆了唐子衿。
６４
唐子衿又找了幾個唐子佩帶上來的官員，和他們討論過決定好一起上醉香院的人選。
周頌穿上召南從醉香院買來的衣服，冷著臉與諸位大人打了招呼。
其他人皆未成親倒也還好，但唐子衿不想讓其他人近自己的身，便讓三頌裡比較像小倌的出來配合。
６５
禮部侍郎忍不住吹了個口哨，接著覺得自己已經被周頌的眼神殺得不能更死，連屍體都涼透的那種。
６６
事情開始那晚。
唐子衿壓下想回去看看的衝動，拿出一小包東西讓召南帶走，還順便傳了話。
想講的很多，但挑挑揀揀就剩一點，因為不想讓人傳，更想面對面與人訴說。
６７
那小粽子是那日他上朝前看到的。
覺得小巧精緻、味道好聞，便買下擱在懷裡收著。
直到今日唐子衿才想起這事，用漂亮的絹布包好送給齊陸熙。
６８
「王爺，這事讓少爺知道麼？」周南站在唐子衿身後問。
「不了。」他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這個提議。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齊陸熙能不接觸這些事情，快快樂樂的度過每日。
更何況矛頭本就是他，齊陸熙若知道後該得多提心吊膽。
６９
他對自己的人有信心。
卻沒料齊陸熙先憋不住了。
７０
一風和三頌的人大多被安排在城裡各處埋伏。
唐子衿只留了一個曹風在真王府，還有周南和召南跟著身旁利於遣用。
而曹風會定時回報齊陸熙的一舉一動，當他聽到了那三張畫，心裡是揪得緊緊的疼。
不過時候未到，局都還沒開始他不能先亂，唐子衿只得壓下躁動。
７１
每日每夜都和周頌在醉香院廝混。
就算有家也只能回去空無一人的那個。
到了第三天唐子衿終於要憋不住時，手腕上傳了一陣痛感。
那是上鉤的暗號。
等了好久終於上鉤的唐子衿心下一喜，忍不住更賣力的表演。
剛好餘光看見一個身影，趁著抬起周頌下巴的同時，頭轉了個方向把那人映在眼底。
７２
周頌感覺到唐子衿整個人變得僵硬，稱職的拱拱對方胸膛讓人回神。
他抬起頭，唐子衿依舊是那個風流表情，只不過眼底有些慌張。
７３
唐子衿摟著周頌準備回假王府。
果不其然在半路被人攔截，他懷裡的那個當第一兇狠地衝了上去。
「留活口。」唐子衿撇下這句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府裡。
等他走到廳堂時，果然看見了鹿鳴。
７４
「他人呢？」唐子衿站在鹿鳴面前，神色不善的盯著人。
鹿鳴跪在地不發一語。
唐子衿大概知道齊陸熙誤會了什麼，坐在椅上久久無法言語。
「主子。」曹風沒多久趕到，和唐子衿慢慢報告剛剛府上發生的一切。
７５
小旻說追丟了人。
其他人尋過城內也沒看見。
也派了人馬去南邊看看，但依舊是未見蹤跡。
後來鹿鳴回去一趟王府，帶了這些消息回來。
７６
「另外，這是少爺說要給您的信。」鹿鳴奉上小旻剛從掌櫃得到的信。
唐子衿頓在原地，不敢接過。
最後他嘆口氣，傾身拿過信。
７７
結果信裡也沒寫什麼，洋洋灑灑列在其上的是齊陸熙在城裡的鋪子名單。
「……他還說了什麼？」唐子衿慢慢地把信折好，收在懷裡。
「『從現在起，城裡的鋪子都是端王的了。』」鹿鳴照著剛剛小旻轉述的，一字不漏都說給唐子衿聽。
７８
端王……
齊陸熙從沒如此生份的叫過自己。
７９
唐子衿想讓所有手下的人都去找齊陸熙，但是事情還沒結束，任何大動作都可能會引來注意。
最後唐子衿低著頭緊緊攢著拳，當臉再次抬起時眼眶微微發紅，啞著聲音讓鹿鳴帶著二雅繼續找。
８０
夜深了，唐子衿坐在座上未曾闔眼。
他從未想過失去是那麼讓人慌神的事情。
也從未想過只要一闔上眼睛就會看見，窗外齊陸熙紅紅的眼眶和那失望至極的表情。
８１
又過了兩天，他們終於把荊國探子大概拔了個清。
但時至今日，依舊沒找著齊陸熙。
８２
齊陸熙騎著馬經過城門，到了有些郊外的地方。
在個鮮無人煙的地方掛著一個燈籠。
他看了一眼更往深處去。
８３
「小少爺，大少爺還在忙，請您先在正廳用茶。」一群人迎上齊陸熙及水楊，幾人幫忙下馬、接馬，其中一個衣著較正式的走到齊陸熙身旁小小聲說話。
「這麼晚了大哥還在忙呀……」齊陸熙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羞赧的表情。
「大少爺說只是小事情，做了明天就能少點事。」水楚哪能不知道齊陸熙在想什麼，於是他軟著聲哄著人，表示這只是齊瑀昭太閒，先做起明日的工作而已。
「嗯，那就麻煩水楚你帶路了」齊陸熙忍俊不住，也不再和人客氣點點頭跟上腳步。
８４
「季樂。」齊瑀昭邊喚人邊快步走進正廳，把自家弟弟抱個滿懷。
「大哥！」齊陸熙用力抱著大哥，聲音不自覺顫抖。
「嗯？吃了嗎？餓了嗎？再吃些東西好嗎？」他輕輕揉著齊陸熙的髮，問出一連串的話。
「吃了，但現在好餓。」齊陸熙從齊瑀昭懷裏抬起頭，露出了笑容和人撒著嬌。
「剛讓人煮麵了。」齊瑀昭看著弟弟忍不住也笑了。
「謝謝大哥。」他退後一步和人道謝。
「……早說過你我不必言謝。」
「再說可要把你趕出去了。」齊瑀昭又揉了一把他的頭，接著先帶人往備好的臥房去。
８５
齊瑀昭在進了刑部有些底後，就在這有些荒郊野外的地方建了宅子。
說是荒郊野外但其實這裡是齊家的地，因此雖然偏僻也不至於有人貿然闖入。
就算有，宅子四周都有家丁巡看，馬上就能發現。
地廣、人稀、位偏，這三者可是大大滿足了齊瑀昭不喜與人交流的心願。
８６
水楚捧著剛從廚房拿來的麵放在案上。
齊陸熙接過筷子吃了起來。
齊瑀昭坐在一旁看刑部的東西，一時間也算是寧靜美好。
在他進臥房之前，齊瑀昭沒過問離家原因，毫不在意齊陸熙為何晚了還出現在這。
８７
齊陸熙在騎馬時想過太多地方。
他第一是想找易萃，但馬上想起這人早去了別的地方一時連絡不上。
後來又想回宰相府，可回宰相府事情似乎就會鬧大──
沒錯，齊陸熙想過唐子衿是有緣故才如此，但心裡反應快過腦，只覺得這人厭倦了自己，只能心酸離去。
最後，他想到最疼愛自己的大哥。
８８
隔日一早，齊陸熙在平時唐子衿準備上早朝的時辰醒來。
他呆在床上斂下眼，內心五味雜陳。
沒多久他便收拾好自己，決定改送自家大哥上朝。
結果到了正廳才知因為這裡離宮有些遠，齊瑀昭早就出門。
８９
「大少爺說如果小少爺喜歡，可以進書房看看書。」水楚含笑站在一旁提了齊瑀昭出門前交代的事情。
「如果不喜歡，旁邊的花田要採收，您也可以去那看看玩玩。」雖然齊瑀昭還給了第三個選擇，但說到花田時齊陸熙的眼都亮了，他便打住不再往下。
「什麼花？」齊陸熙來了興趣，好奇的追問。
「芍藥花。」
「而且大少爺喜歡整齊，還特意分區種上白、紫、粉三色。」水楚想到花田的景色，頓時眉眼彎彎。
「啊……」齊陸熙完全能想像那個場景，心裡樂了起來。
「時辰還早，再睡會兒等等再叫您起吧。」和水楚約定後，齊陸熙便又折回房。
９０
齊陸熙跟著水楚走近花田，家丁都已經在那幹活了。
「水楊，這看起來可真有趣啊。」齊陸熙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隨從。
水楊笑著點點頭，開心著齊陸熙終於開懷了些。
９１
又過了一天齊瑀昭依舊沒問齊陸熙任何事情。
只像以前相處般變著花樣讓人開心，照著時辰關心人有沒有吃飽。
「大哥，你不好奇麼？」齊陸熙當兩人都在書房時，先問了這事。
「嗯？」齊瑀昭從一堆卷件裡抬頭。
「……想說便說，不想說那就別說了。」他看了齊陸熙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努力著。
「──不管怎樣，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在齊陸熙轉回頭時，聽見他的大哥接著這麼說。
９２
當兩人在正廳用膳時，水楚走了進來。
「外頭有人找小少爺。」他拱著手向兩人稟告。
齊陸熙整個人僵著身體，一臉緊張的看著齊瑀昭。
「何人？」齊瑀昭注意到齊陸熙的不安，於是問了水楚詳細。
「以前沒見過。」水楚回答。
水楚跟水楊一樣是從小跟在兄弟倆身旁的，自然是看過唐子衿，既然他沒看過那就確定不是唐子衿了。
９３
齊陸熙看到人時，面上是平靜但暗地還是忍不住倒吸口氣。
「少爺。」穿著深綠衣裳的白華單膝跪地，恭敬的喊了聲。
齊瑀昭不知這是哪位，但看齊陸熙的反應大概知道是端王府的人。
「有什麼事嗎？」這宅子的主人替弟問話，還故意板著臉對人。
９４
白華沒回應，跪著掀開了自己的前襟。
健壯的胸膛有個暗褐色的圓形傷疤，應該是個圖案，但又有長形印烙在上頭蓋過舊痕，邊緣還有些水泡，看起來微紅應是新的傷口。
「喔──」齊瑀昭一看就知道什麼意思，一旁齊陸熙轉頭茫然看著大哥。
９５
每個暗衛都會打上該家的烙印，便於認人，也便於死後認屍。
白華當初的印是在右上胸，是屬於皇室的印記。
在齊陸熙離家後隔日，他燙紅了隨身利刃蓋過那個烙印。
失了烙印是背叛，是會被抹煞的。
但他並不在意。
９６
齊陸熙聽懂後覺得渾身發疼，看向白華的視線不自覺軟了下來。
「為何你要這麼做？」齊陸熙忍不住站起身，蹲在那人身前與他對視。
一旁的齊瑀昭和水楚趁著空檔走了出去，留正廳給他們好好談談。
９７
白華是個死心眼的人，認準誰便是誰。
一開始還因為被派去二雅覺得心有不甘，但在齊陸熙身邊久了就知道為何唐子衿會對這人如此上心。
既然原本認定的人要自己換主，那便換吧。
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這事。
白華這才驚覺如果要繼續守著齊陸熙，那不該何事都以唐子衿為主。
否則他們便會像從前齊陸熙調侃的那般，永遠是王爺的「二雅」。
９８
白華在協助鋪子事情時便大概摸透齊陸熙有哪些友人，於是他沒花多少時間就確認人在齊家大哥那。
確認後他找了個地方把烙印弄掉，靜靜等著傷口不那麼怵目驚心再上門。
９９
「少爺……我想保護您。」白華低下頭看著齊陸熙的眼睛。
「……但我手上剩的鋪子不多呀，可能給不了多少月銀。」齊陸熙笑咪咪的回，攤開兩隻手神情有些無奈。
「沒有月銀也沒關係。」白華看著對方的動作也笑了，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１００
一早齊告訴齊陸熙旁邊鎮子有活動，家丁會帶著新摘的芍藥花去賣，看他要不要一起去那裡玩兒。
齊陸熙當然馬上應下，帶著水楊以及白華快樂的跟上隊伍。
三人在人群中走來走去，這活動搞得滿街都是賣花的，看起來特別美麗，齊陸熙也看得目不轉睛。
在齊陸熙忙著看牡丹的瞬間，一個人撞了過來把他納進懷裡。
「齊季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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