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19|閱讀時間 ‧ 約 34 分鐘

覺醒 The awakening(09)

      正在收割青菜的雨瑩,挺直腰桿兒,看著底下三三兩兩的活死人:「喪屍好像真的愈來愈少耶…」雨瑩輕聲嘀咕著,照現下情況來看,說不定她靜靜地靠邊行動,就能躲得掉活屍。
      雅舒用手背抹著額前細汗,分神注意雨瑩說的話:「是啊!這算是好事吧!」大家夥兒早有協議,這陣子盡量保持雨瑩忙碌,他們那套”我們是在地下室打造新發電機”的謊言,全靠著雨瑩絕不履及地下停車場,才得以成立。
      小心翼翼的君鴻與亦齊,每當結束工務之後,還會順手帶走所有的照明燈具,牢牢地鎖上走道的閘門,就怕不小心曝光他們的”移動城堡”。
      雨瑩秀眉微攏,皺起了可愛的小鼻子,語帶嫌棄:「可是…臭味愈來愈明顯…」三三兩兩的屍體曝露於街上,不但滋生許多蟲子,還引來不少食腐小動物,剩下的活屍們,再去吃那些小動物,整個噁心到極致的食物鍊。
      雅舒這些日子,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及這檔子事,試圖說服:「雨瑩,雅姐不想嚇妳,不過…妳聽過屍毒吧?那對身體很不好的」與玉芝私交最篤的雅舒,早已對著玉芝坦白出走的計畫,還有他們正在打造的東西。
      如同亦齊所預料的,玉芝順從了他們的決定,確定會與他們一同前往無人島。
      雨瑩對於血腥腐爛的東西,最沒輒:「那些東西是攤在那裡,又不是攤在屋子裡,我們還好吧?」眼不見為淨…眼不見為淨…雨瑩每天都這樣安慰自已,她盡量不去看外頭發生的一切,因為那嚴重影響她的食慾。
      「唉~有這麼簡單就好了…病毒,可是無孔不入的呢!」身為公共衛生學系的畢業生,雅舒完全明白避免傳染病的重要性。
      雨瑩抱著一把小白菜,俏麗臉蛋上滿是忐忑:「真的這麼可怕?」這些日子,經過雅舒有意地勸說,雨瑩開始有些心猿意馬,反覆思索著南榮斯說過的話。
      雅舒收拾手邊工具,輕聲說著重話:「我們活在同一個生態環境下,妳真的覺得自已安全的嗎?病菌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無所不在的,誰的免疫力低下,身體抵抗力弱,誰就中招囉…」怪她居心叵測也好,說她狡猾陰險也罷!這個地方,是真的不適合定居,而雅舒決心說服唯一反對的雨瑩。
      雨瑩非常有自知之明,晨練跑得最慢,距離最短的就是她:「完了!那一定是我中招,我是體力最差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精神明顯變好以外,人還是一樣不濟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雨瑩…妳有想過…去無人島的事情嗎?」雅舒慢慢將話題引導到核心。
      「這個…」想過呀!雨瑩日夜都在想,順道想像自已死在半路的慘樣,讓心驚肉跳的她,即刻打了退堂鼓。
      雅舒言之鑿鑿地敘述:「雨瑩,我們的環境默默改變了…妳有感覺到嗎?」
      「妳是說毒屑嗎?我知道啊…不過…」
      「有人嗎?拜託…救救我!拜託…救命…求求你們!」一道孱弱的呼叫聲響起。
      雨瑩話還沒說完,即被陌生聲響打斷,一陣柔嫩細緻的女孩叫喚,從樓下傳來。
      「雅姐,好像有人耶!」兩個女孩丟下手邊的東西,探身望向樓下。
      一名面黃肌瘦的長髮女子,身上裏著一條褐色薄毯,正站在騎樓的遮雨棚附近,對著賣場內求援,而她的後面,開始有幾名活屍,似乎注意到她的存在。
      「太好了!有人…求求妳們…救救我…」她惴惴不安的杏眼透露著懇求,細瘦的手臂向她們的方向伸展,緩慢而清晰的顫抖著,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鐵心石腸的人見了,也會忍不住動搖。
      怵目驚心的雨瑩,對著她低喊:「車道那邊…妳去車道那邊,我們拉妳!」她手比著位於前方數十公尺處的緩爬坡。
      那名纖細的長髮女孩,拼命點頭:「好…好的!」圍著薄毯的她,阻絕自已的體溫散發味道,試圖躲避活屍的注意力,邁開細碎的步伐努力奔跑著,依照雨瑩的指示去做。
      「把手給我!」雨瑩與雅舒靠在圍牆邊,並無花費太大氣力,便將那名女孩扯進賣場裡,瘦弱的她不曉得餓了多久,體態輕盈。
      長髮女孩慘白著一張素淨的絕美臉蛋,一把投入雨瑩懷裡,輕聲啜泣:「謝謝妳們…謝謝…我還以為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活人了…」
      豆大眼淚落在雨瑩的肩膀,心無所依的她,愁緒如麻:「謝謝妳們救了我…我以為…我死定了…」
      雨瑩輕拍她頻頻發抖的背脊,語調和緩的安撫:「別怕…別怕…妳安全了!別怕…妳可以一直留在這裡,我們還有其它人跟妳作伴」看著她如此怔忪不安,讓雨瑩不自覺,想好好呵護她。
      她修長眼睫沾著淚水:「還有…其它人嗎?」她秀雅白淨的臉蛋上,滿是訝異。
      雨瑩綻放和煦的淺笑,攙扶她起身:「有啊!我們進去慢慢說,這裡不安全!」
      
      救人一命的雨瑩喜形於色,緊緊牽著她的手,打算帶她進賣場,而心有旁騖的雅舒,只是張望著附近,總是有些不踏實感,卻也沒透露,尾隨她們而入。
      雨瑩泡了一杯熱可可給她喝:「妳叫什麼名字呀?」看著眼前年紀與自已相仿的女孩,雨瑩十分開心又多一個同伴。
      她端著可可,小心翼翼地啜飲著:「元璐明,我家裡人…都叫我璐璐…」雙手仍停不住發抖的她,輕輕放下了馬克杯,就怕濺髒自已的連身洋裝。
      雨瑩坐在她的對面,手杵著下巴,出言誇讚:「哇~妳的名字跟妳的人一樣,都好漂亮哦!」璐璐皮膚白皙,秀氣臉蛋上有圓圓的大眼睛,一看就是惹人憐愛的女孩。
      「謝謝…」璐璐緊抓著杯子,試圖從杯子汲取一些溫暖,靦腆而輕柔地淺笑。
      雨瑩看著頻頻發抖的她,探手輕覆於她的肩膀上:「別怕…妳安全了!這裡頭絕不會有活屍的」雨瑩摸著她細瘦的肩頭,真怕自已一個不小心就拍散了璐璐,單薄得像是一根羽毛似的。
      驚魂未定的璐璐,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嗯…」
      熱情的玉芝媽,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稀飯:「來~先來喝碗粥!妳一定很餓吧!」
      璐璐看見熱食,眼睛都發亮了:「謝謝…」連忙點頭道謝。
      正當她拿著調羹,小口吃著稀飯時,聽聞有外來者的其它人,不約而同地往飯廳聚集。
       
      「誰、誰、誰?」好奇心最重的亦齊,一馬當先抵達了現場。
      「跑那麼快要死哦!剛在電扶梯那邊還擠我…」被亦齊暗算了一把的君鴻,邊走邊抱怨。
      不一會兒,意遠與恩霈也牽著手出現了,遠遠看見一個陌生女孩,坐在圓桌邊吃飯,而從對面走來的岳磊與鏡涵,先是伸手對著他們打了個招呼,順勢望向雨瑩的方向。
      岳磊將視線落在那名女孩臉上的時候,嚇得全身僵直無法置信,彷彿見了索命厲鬼那般。
      他眉頭一皺,大跨步疾行向前,一把抓住那名女孩的衣領,毫不留情就想把璐璐往外扯,嚇壞了所有的人。
      「啊…是你?不要…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原諒我吧…」讓人拖行在地的璐璐,吃疼地連聲求饒著,即刻滿臉淚痕。
      路見不平的亦齊,極欲攔阻勃然大怒的岳磊:「OH~有話慢慢說…別這麼激動!有什麼都好談的嘛~」正當他想探手拉開岳磊的時候,鏡涵一腳飛過來,踢掉了亦齊的手掌。
      「別碰她!」鏡涵擺好架式,大有與亦齊對陣較量的意味,不過鏡涵始終是愛偷懶的三腳貓,怎麼可能打得過教她的師傅?兩人閒晃數招後,鏡涵輕易被遊刃有餘的亦齊,捉拿壓制。
      「小鏡仔發神經啦?!明知道打不過我的」亦齊放倒鏡涵在地,雙手制服著拚命亂動的她。
      君鴻見岳磊連鏡涵受制也不顧,一心一意想扯著那名陌生女孩往外走,他知道其中肯定有問題:「岳磊,不論她怎麼了,你也得說明一下吧!你這樣…不是弄得我們一頭霧水嗎?!」
      忐忑不安的岳磊,對著在場所有人低吼:「你們留下這傢伙的話,遲早她會害死你們全部的!」他看著卷縮在地的璐璐,他沒想過,璐璐居然能逃過他設下的陷阱…
      跌倒在地的璐璐,怯懦地捧著臉蛋痛哭:「岳磊,你原諒我吧…是我爸逼我的…」
      聽著璐璐的辯駁之詞,惹得岳磊急怒攻心,氣得將璐璐順勢甩往角落,讓她重重撞上牆壁,發出一聲巨響:「少在那裡假惺惺!」她整個背脊撞上了牆面,痛得不自覺縮成一團。
      璐璐疼的五官糾結在一起,抱著自已細瘦的身軀,側臥在地無法動彈,這下撞得不輕:「對不起…我沒得選擇…他是我父親呀…」
      岳磊衝到璐璐的身邊,揪著衣領提她起身,怒目直視落淚不休的她:「妳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妳認定我就這麼蠢嗎?!裝聖女要裝到什麼時候?」
      淚眼汪汪的璐璐,舉起微微顫抖的細瘦手臂,意圖輕觸岳磊的臉頰:「對不起…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可是…要是我不聽我爸的話…他會殺了我們…他會殺了你的…那樣的話…沒有人活得成…」
      岳磊望著璐璐往自已逼近的指尖,猶如看見毒蛇猛獸那般,立馬鬆手甩掉璐璐:「妳會愛我?!妳這個說謊的婊子!」岳磊再度讓她重重的摔跌在地,臉上毫無憐憫。
      
      亦齊身下壓制著不甘受控的鏡涵,連忙出聲阻止:「嘿~嘿~嘿~夠了!再摔下去會死人哦!有話慢慢說…」鏡涵像條不停扭動的小蟲,漲紅了臉,怎麼也無法掙脫,整個人又羞又氣,恨不得甩亦齊兩耳光。
      璐璐撕心裂肺的尖叫告白,情緒幾乎要潰堤:「岳磊…對不起…是我父親的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背叛你呀…」無地自容的她痛哭失聲,雙手緊緊摟著自已的肩膀,混身輕顫個不停。
      雨瑩看著眼前慘況,實在是氣不過,跳出來保護璐璐:「余岳磊,你夠了吧!打人也有個限度,更何況是這麼柔弱的女人?!」
      意遠雖訝異岳磊的絕情寡義,不過因”愛情”造成的傷,總是醜陋不堪的:「她既然逃到這裡來,就代表她想脫離過去,岳磊…何不試著相信她一次,給她一次機會呢?」還好他緊緊牽住恩霈的手,不然恩霈都想起飛腳踢開岳磊了。
      意遠看著恩霈氣鼓鼓的,眼睛都快噴火了,他趕緊挺身而出,希望事情可以圓滿落幕:「岳磊,得饒人處且饒人…」
      
      岳磊怔忡不安,連忙澄清:「你們全都被這說謊成性的女人騙了!相信我,留下她會害死你們所有的人,所有的人!」被元璐明花言巧語害死的人,無法計數,這女人簡直是蘭花底下的毒蛇。
      心頭起火的雨瑩雙手插腰,對著岳磊直言叫囂:「好呀!那我們就讓時間來證明,看她能怎麼害死我們所有的人呀!」她旁聽了兩人的對話後,認定岳磊只是一個遭受背叛的男人,因愛生恨,無法原諒過去的情人。
      惶恐不安的岳磊,盯著窩在原地的璐璐:「不行…我得把她扔出去…我不能看她這麼害你們,你們都是好人…」如坐針氈的岳磊握緊拳頭,再三告誡自已,不許心軟,元璐明是個像魔鬼般的女人。
      沉默許久的恩霈挺身而出,無法再按捺:「岳磊,不要逼我…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已一個機會」
      璐璐忍著週身疼痛,緩緩爬行至岳磊腳邊,滿是謙卑的懇求:「岳磊,你給我一次機會…你原諒我…好嗎?」當她想探手輕觸岳磊的腳踝時,倒臥在地的鏡涵目露兇光,對著璐璐恫嚇大喊:「元璐明!妳敢碰我哥一下…我殺了妳!現在就殺了妳!」
      璐璐聽見鏡涵的致命威脅,縮了縮手不敢再動,音調低切婉約:「鏡涵…你對我的誤會太深了…我是真的很愛他的…」
      岳磊知道自已打不過恩霈,挫敗沮喪的他,作出最後宣告:「你們不能留下她,她會害死在場所有的人…」
      半响後,憂心如焚的岳磊,緩緩環視眾人,宣告他下定的決心:「如果她留下的話,我們就走!」勢已至此,有些事不得不為,痛定思痛的岳磊,無法再與元璐明,同處一個屋簷下生活。
      杵在一旁,沒啥機會說話的玉媽,立刻跳出來打圓場:「別這樣嘛!有話好說…幹麻弄得這麼僵…這賣場這麼大…可以住很多人的啊…大家好好相處呀!大家都住得下的啦!」玉芝不明白過往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希望宿怨能有被化解的一日。
      站在不遠處的雅舒,目不轉睛地盯著璐璐不放,臉色鐵青,櫻嘴微抿不語,腦海裡若有所思。
      岳磊看著在場的人猶豫不決,長嘆一口氣:「顏色愈鮮豔的蛇,毒性愈強…聽過嗎?這女人狠毒狡詐,誰靠近誰死,你們自已小心吧!」岳磊看得懂情勢,現下所有人都當他偏執狂,任他說破了嘴,也無人聽信。
      心事重重的岳磊,走到亦齊的跟前站立不動,亦齊即刻識相的放開鏡涵。
      語重心長的岳磊,伸手牽起躺在地上的妹妹:「這段日子以來,非常感謝你們…」,頹喪失意的他,明白這是該離開的時候,憑他一已之力,是鬥不過元璐明的。
      
      眉頭不展的君鴻,出言慰留岳磊:「岳磊,別這樣嘛!有話好談啊!」
      希望大家和睦相處的亦齊,連忙幫腔:「賣場這麼大,又不一定會天天見面,就…就當是住同一個社區啊!岳磊…留下來啦!」每一個夥伴對他來說,都非常重要。
      意遠也不願岳磊與鏡涵,為了賭這一口氣,走得如此匆促:「岳磊,再多考慮一下吧!」外頭可是有吃肉飲血的活屍呢!不看這段日子以來的情誼,也得愛惜自已的生命呀!
      鏡涵順從岳磊的決定,隨著他緩緩步離,她不捨地張望著所有人,忽地放開岳磊的手,一把抱住了亦齊,在亦齊耳邊輕聲說了什麼,然後火速與岳磊會和,沒有再回頭。
      平時與岳磊話最投機的雅舒,立馬跟了過去:「我去好好勸勸他們的…」岳磊突然其來的出走決定,讓一干人等滿是錯愕難堪,留下一室徒然的尷尬殘局。
      璐璐凝望岳磊的背影,眼眶裡迅速堆滿了淚水,輕聲啜泣:「你們不要怪他…他以前…被我父親逼著…做了很多壞事…他以為…他在保護大家…不過…是我父親不好…利用了他…」
      愁腸百結的璐璐畏縮在牆邊,抱著膝頭痛哭:「我明明知道的…卻怕我父親對他不利…一直隱瞞他…他一定非常恨我…我隱瞞他那麼久…」
      璐璐沉痛地敘述著過往,如泣如訴:「我不想騙他的…可是…我無法違逆我父親的意思…我是真的很愛他…不過…不過我父親他…他…想控制所有的人…」
      雨瑩想起岳磊的心狠手辣,就一肚子火,她暗自嘀咕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管他!神經病啊!又打又趕的,他以為他是誰呀?!什麼時候輪到他替大家作主?!」沒想到岳磊文質彬彬的,打女人打得這麼順手,都不曉得要臉紅羞恥。
      意遠實在難懂,為何岳磊心中的恨意難消:「希望雅舒能打消他的衝動…」他覺得事有蹊蹺,岳磊不像是執著過往,無法放下的人,但無論真相是如何,他對著這位陌生的女孩,多了一份防備。
      
      君鴻心底不甚踏實,好似遺忘了什麼事情沒做:「嗯…希望他能想開吧…」可是他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恩霈看著弱不禁風的璐明,發表意見:「對女人動手動腳就是不對,她瘦成這樣,經得起岳磊扁幾下?殺人啊!」連她也沒料想到,岳磊竟然是這麼小氣的男人,分手後將舊情人當仇家對待。
      忿忿不平的雨瑩甩甩手,一臉的不耐煩:「不要管那個傢伙,過幾天他就會想通了!」心有芥蒂,怎麼朝夕相處?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呢!時間會證明一切,也能沖淡仇恨。
      善氣迎人的雨瑩,好心牽著她的手,想攙扶璐明起身:「璐璐來,我帶妳去洗個熱水澡,再幫妳抹藥吧!」
      恐怕會混身瘀青的璐璐,柔順地輕聲道謝:「謝謝…」她在雨瑩的幫忙之中,一跛一跛地緩緩離開。
      五味雜陳的亦齊,看著君鴻沉思不語,兀自出了神:「在想啥?」他出聲喚回君鴻的注意。
      「好像哪裡怪怪的…我想不出來…」滿頭霧水的君鴻,抓著自已的短髮,他等等得去問問雅舒,整件事情的經過是如何,看能不能理出些頭緒。
      當天下午,不聽勸阻的岳磊,帶著鏡涵毅然決然的離開了,走得讓所有人措手莫及,唯有在場的雅舒,來得及目送他們一程。
      愁緒萬千的雅舒無奈表示,倆人去意堅決,她再三挽留也無效。
      
      那天晚上,大家意欲闌珊地吃完晚飯,席間沒有什麼人說話,草草結束了這不愉快的一天,稍晚君鴻與亦齊另僻一個空間,讓璐明充當起居室,要璐明安心住下,別將稍早發生的衝突放心上,也許過幾天岳磊想通了,就會回來。
      隨著相處時間增加,璐明慢慢與所有人熟絡,不過大家掛念的岳磊與鏡涵,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天,君鴻一個人在地下室組裝最後的零件時,璐明出現了:「君鴻大哥…在忙呀?」
      「啊?」君鴻抬頭,訝異於璐明的出現。
      璐明穿著一襲粉色的連身衣裙,氣質出眾清新:「哇…好利害哦!你做的?」這幾天來,璐明已經適應賣場的平淡生活,氣色愈來愈好,臉頰亦豐潤不少。
      君鴻不懂應對漂亮的女孩,所以被雨瑩吃得死死的,他尷尬地對璐明笑了笑:「哎…算是吧…」腦袋裡裝滿螺絲與管路的他,只想著液壓要怎麼微調,才會最平衡。
      「能發動嗎?」璐明雙手背胸,巧笑倩兮,一股淡雅的蘭花馨香,若有似無地飄散著。
      「可以啊!油量還有一半」君鴻專心一致地測試著線路,”移動城堡”已逼近完工的程度。
      璐明檢視著眼前的裝甲車,自然而不生澀地君鴻閒聊:「我還以為…所有的車子,全壞了呢…」
      君鴻這把神奇的功夫,讓所有人望塵莫及,他本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就修一修,會好的…」
      一把長髮披肩似瀑布的璐明,佯裝無意地詢問著:「又壞了怎麼辦?」
      「不會啦…我都試過了…一切正常啊!」君鴻拿著扳手,扭緊控制面板上的最後一顆螺絲。
      璐明好奇地巡視著眼前的龐然大車,表情裡淨是滿意與激賞,她又問了一些關於操作方面的事情,君鴻是不善猜忌的耿直性格,碰巧手邊忙著其它的事情,不作他想,全都一五一十的照實回答。
      
      璐明臉龐帶著明朗的淺笑,露出一排潔白貝齒,輕輕地將指尖,搭在君鴻光裸的手臂上,君鴻不自覺地抬望眼,對上璐明的視線:「幹麻?」
      璐璐黑白分明的雙眼,直視蹲在地上的君鴻,語調輕柔略帶曖昧:「君鴻大哥…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他做了什麼讓璐明誤會嗎?君鴻不禁自問:「啊?我愛上妳?!」君鴻聽著她說的話,整個人傻掉,他愛的明明是雨瑩,從來沒變。
      璐璐秀眉微攏,接著把整隻手掌,抓緊了君鴻的臂膀,雙眸直盯著君鴻不放:「你坦白告訴我沒關系…沒有人會怪你的…你是愛我的…是愛我的…你深深的…被我所吸引了…」璐明對君鴻發動了異能,要求君鴻聽從她的發號施令。
      毫無防備的君鴻,一下子就陷入離神狀態,任憑璐明指揮:「嗯…」
      此刻的璐明,目的已經達到,她露出得意的冷笑:「你是愛我的…為了我…你打造了這一輛車,想帶著我…遠走高飛…過著甜蜜的二人世界…」城府極深的她暗自嘀咕著,人類真是好騙,掉幾滴眼淚,裝著楚楚可憐,他們就會認為你是弱者,毫無威脅性。
      君鴻雙眼空洞的點頭:「嗯…」
      璐明一心期待著這輛車做好,現在既然大功告成,這幾個人,沒有留著的必要:「好…我跟著你一起走…不過…走之前…在這裡的人…一個都不能留…」這賣場比他們有價值多了,將多餘的”垃圾”清掉,她可以多過上幾天好日子。
      璐明微笑如花,循循善誘著君鴻:「不然他們會搶走車子…搶走我們幸福的未來…搶走我…你不希望我被搶走吧…你是這麼的愛我…」
      君鴻全然被迷惑了心智,完全不曉得自已的所作所為:「好…一個也不能留…」
      璐明見君鴻已然完全聽從,便放心鬆開他的手臂,等著坐享其成:「我等你…你一個個…殺光他們…我就完全屬於你了…」想使喚君鴻這傻大個兒也不容易呀!璐明花了比平常多一些的功夫,才說服君鴻是喜愛自已的。
      君鴻對著璐明說的話,言聽計從:「好…」
      「嗯…這樣還不夠…」詭計多端的璐明,偏著腦袋想了想,可是全構思些害人的東西。
      靈光乍現的她嘴角上揚,粗暴地扯開胸前的鈕扣,就往有人的方向跑去…
        
      璐明跑到一樓,遇上亦齊與意遠,兩人碰巧在飯廳閒聊:「救我…救我…」她紅著眼眶,一臉的驚恐不安,彷彿方才發生了什麼大事,徹底嚇壞了膽怯柔弱的她。
      「哇靠…活屍入侵啊?!」原本一派悠閒的亦齊,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看著璐明衣衫不整的模樣,嚇得臉都快歪了。
      「是…是…君鴻大哥他…他想…我…我見機逃掉了…」璐明哽咽得梨花帶淚,顫抖的纖纖雙手,緊揪著殘破的衣領。
      亦齊聞言大罵:「啊?!那傢伙有病啊?精蟲上腦啊!」亦齊知道談著純純戀愛的君鴻”哈”很久了,沒想到他竟然”哈”到失去理智。
      正當兩人如墮五里迷霧之際,面無表情的君鴻,拿著一隻黑色鐵撬,步伐堅定而緩慢的走過來。
      大感意外的亦齊雙手插腰,對著君鴻說教:「兄弟,阿哩是起肖逆!(你瘋了不成?)」竟然為了十分鐘的舒爽,毀掉自已的一生,實在是太蠢了。
      君鴻沒有回話,舉起鐵撬就往亦齊的致命處攻擊,沒有心理準備的亦齊差點中招,還好身手矯健靈活,僥倖閃掉:「喂~喂~喂~我們交情再好,我也會翻臉的哦!即刻放下你的雞絲頭(工具)!」拿這麼大一根朝他猛捶,這擺明了要認真傷人。
      意遠驚覺情勢詭異,瞅著君鴻雙眼無神的模樣,心生疑慮:「君鴻…有話好說,你怎麼了,一點也不像你!」他上下打量著君鴻,直覺君鴻魂不守舍,簡直像是睜著眼睛在夢遊。
      站在附近的意遠一出聲,君鴻回手就是一狠甩,冷不防想敲他一棍,意遠往後大退一步,險些中招:「君鴻!你在幹什麼?」
      「你們小心…我…我去找人來幫忙!」看著三人開始纏鬥的璐明,忽忙丟下這句話,便跑的不見人影,留下倆人一同制衡著孔武有力的君鴻。
      
      意遠眼見他如行屍走肉那般,招招狠毒一心取人性命,連忙出聲大喊:「君鴻?!你有沒有聽見我們在說話?!你回話啊你!」
      意遠與亦齊倆人,忽左忽右地與君鴻周旋纏戰著,就怕被君鴻打中,也怕自已誤傷君鴻:「他是中猴還是鬼附身啊?!叫也叫不應的!」亦齊額頭冒著大汗,反應迅速地閃躲著君鴻的進攻。
      進退維谷的亦齊,氣得對君鴻大喊:「柳君鴻!你給我住手哦!啊你當自已是進擊的巨人哦?!當心我們兩個一起打掛你哦!」意遠與亦齊聯手,不顧後果當然能撂倒君鴻,但倆人都無心傷害這個難得的好朋友。
      身強體壯的君鴻,雙手緊持鐵橇,不斷地揮舞著,沒有任何應答,連眼睛也沒眨過一下。
      意遠立即做出精確的判斷:「不對!一定有什麼問題,這不是君鴻!」就算非禮璐明被人活逮,依他們對君鴻的了解與認識,君鴻也不會痛下毒手,想要湮滅目擊的人證。
      冷汗、熱汗狂流的亦齊,對準君鴻的小腿,猛然側踢了一腳:「我看他是鬼上身了!」踹得君鴻忽地跌倒,單膝著地虛軟著,亦齊見機不可失,即刻搶過君鴻手中的兇器,迅速甩它個七、八丈遠。
      「三八君鴻…你…」亦齊想講的話才出口一半,背後瞬間中了一記結實的飛踢,差點讓他不支倒地。
      這一腳是又準又狠,凝聚的勁道直貫胸膛,痛苦難當的亦齊,返手想去摸自已的背後,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哇靠…從背後偷偷來的…補刀天后啊妳…」恩霈竟然出現了,她與君鴻一模一樣,不說一句話,照著人就是狂打猛踹。
      「恩霈!」忙著壓制君鴻的意遠,見恩霈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立刻看穿她的不對勁。
      目光空無的恩霈,連瞧也沒瞧意遠一眼,對著亦齊發動連續攻擊,下下都是快不見影,次次都是兇狠致極,像是篤定心意,要致眼前的亦齊於死地那般。
      沒三分鐘的功夫,亦齊讓恩霈的俐落拳腳,打得節節敗退,只能不斷出手抵擋:「大姐…妳明知道我打不過妳的,投降輸一半行不行?!」怎麼賣場裡如此不安寧,如此多的孤魂野鬼來附身,大白天的…這世界也太可怕了…猛鬼台灣呀!
      恩霈沒有理會亦齊的求饒討好,正當她想對著亦齊側踢之際,雅舒出現了。
      雅舒手裡拿著一把銳利的尖刀,寂然不語,面無表情地站在恩霈的背後。
      忙於阻擋恩霈的亦齊,實在是被打到叫不敢:「哇靠!現在…真的是…大家全讓鬼迷了心竅啊!」君鴻扁了他幾拳,恩霈踢了他十幾腳,現在雅舒手持利刃出現了,怎麼?他今天是非死不可嗎?老天爺鐵了心,要來收拾他這條爛命了!
      「雅舒,妳放下手中的武器!恩霈,妳的背後,小心!」意遠一人擒拿住高大壯碩的君鴻,已經十分勉強,深怕他一鬆手去阻止雅舒,重獲自由的君鴻,不曉得會殺了誰。
      意遠四肢緊緊鎖住瘋狂掙扎的君鴻,兩人糾纏跌倒在地,誰也無法起身:「雅舒!妳千萬別傷了恩霈呀…妳醒醒!恩霈~~」
      正當亦齊忙著對付恩霈的時候,雅舒一個箭步,朝著恩霈直衝而來,就是毫不留情的舉刀…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恩霈想對亦齊施展側踢的時候,雅舒趁隙抓住恩霈的右手,拿刀照著她手臂,輕輕劃了一下,立即皮開見血。
      恩霈被劃了一刀,手臂流了十幾滴血,人卻登時清醒過來:「哇靠!好痛哦!啥啊?」
      雅舒上下打量著恩霈,額前全是細汗:「「恩霈,妳醒了嗎?!」
      「哦…超痛的…發生什麼事啊?」這麼一劃傷,把恩霈痛醒了,她剛剛明明在樓上晒衣服的,怎麼現在站這裡,手臂上還有道五公分的割痕。
      雅舒看著恩霈大小聲喳呼的模樣,應該是沒事了:「還好真的有效…」
      亦齊揉著自已的胸口:「妳剛才鬼上身啊!」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要與恩霈為敵,肯定會被活活打死了,還沒人來上墳。
      「不是這樣的!」雅舒捉著刀就往君鴻靠近,照樣給君鴻手臂,輕輕劃上一刀。
      被意遠擒拿術鎖住的君鴻,摀著自已手臂唉唉叫:「啊…好痛哦!我怎麼會流血的?!雅舒姐?妳幹麻殺我?」他一回神,就看見雅舒手裡拿著刀,自已手臂在流血。
      雅舒放下刀:「意遠哥,麻煩你了!先替他們止血、包紮」幸好她來得及時。
      幾個人坐在桌邊休息,意遠率先處理恩霈的傷口,悉心地替她貼上美容膠,仔細捆上乾淨紗布。
      「發生什麼事啊?璐明咧?」恩霈只記得,自已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她。
      君鴻按住自已的傷口,心中有一樣的疑慮:「「對啊…璐明咧?」
      亦齊檢視著身上大小不一的瘀青紅腫,白了君鴻一眼:「你非禮人家,人家去討救兵啦!」
      君鴻像是只被勒緊脖子的雞,扯開嗓子呦喝:「看到鬼咧!我非禮她,不怕雨瑩把我閹了嗎?!」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他會有邪惡的意圖,也是想非禮雨瑩呀!跟璐明怎麼會扯上關系。
      亦齊一臉瞭然,登時用力拍桌,毫不留情地嘲笑:「對啊!我就知道這個臭卒仔,不敢幹那種事情…嘖!」璐明雖然長相漂亮素雅,但亦齊謹記著鏡涵給他的忠告,始終不敢靠近。
      意遠迅速替君鴻與恩霈包紮完畢,出聲詢問:「雅舒,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沒告訴我們…」其實傷勢無礙,只是一道淺淺的皮肉劃痕,用力加壓便會止血的程度。
      滿頭霧水的君鴻與恩霈,異口同聲的問道:「對啊!我剛才是怎麼啦?」
      「這是應該算是…岳磊教我的…」雅舒見四人盯著自已,略帶愧疚地坦誠以告。
       
      他們走的那一天,岳磊告訴雅舒,璐明向來很會操控人心,他懷疑這是璐明的異能,不過一直無法證實自已的推論,鏡涵有次讓璐明這麼操控的時候,他無意劃傷了鏡涵,就將鏡涵喚回心智。
      自此以後,岳磊就十分提防元璐明,不敢與她有任何接觸,連視線也不敢對上,因為他怕自已又陷入璐明的控制之中,做出讓自已後悔莫及的事情。
      亦齊恍然大悟:「靠!難怪小鏡仔跟我說,別讓璐明近身,說她有毒,摸了會死翹翹!」雖然好奇的他左看右瞧,就是不懂毒液從哪釋放的,不過亦齊這幾天來,一直刻意閃躲著璐明。
      意遠做出合理的推斷:「我想…璐明的異能,應該是靠著碰觸他人的身體,近而操控行動與意志吧!」意遠那天目睹岳磊對璐明如此深惡痛絕,他直覺事情不單純,所以每當璐明想親近他,意遠總是禮貌性的疏遠。
      大家相處這麼久,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彼此都有個底,像方才那樣冷血傷人的舉動,實在引人疑竇,這事若發生在別人身上,不明究裡的被痛毆一頓,別說是繼續當朋友了,說不定在混亂之中,還有人會性命不保。
      有些心虛的雅舒,對其它人坦白:「剛才璐明也來找我了…她對我說…恩霈想殺光你們,要我來殺恩霈…阻止她…」莫約十分鐘前,雅舒要往廚房的半路上,感覺到背後有人走近,她警覺性的回頭一看,璐明冷不防就牽住她的手。
      所有人看著雅舒,不明白雅舒怎麼倖免於難:「妳怎麼沒中招?」
      「很簡單的…」雅舒用力搓搓手心與手背,慢慢地掉下許多碎屑。
      「小時候有沒有玩過?把手塗滿膠水…像是戴了層隱形手套…」自從岳磊對她說過這些往事後,雅舒一直防範著璐明,又怕做得太明顯打草驚蛇,所以成日穿著長袖、長褲,只要璐明可能會出現在她的週圍,便預先抹上特制的”護手霜”。
      亦齊都不知道,原來雅舒是如此冰雪聰明:「哇塞~妳也太奸詐吧…」何止奸詐,簡直未卜先知了!
      「我假意順從她的指令,讓她放下戒心,我才有辦法過來救你們呀!」幸好雅舒即時趕到,不然亦齊要被打斷幾根肋骨還不曉得,地上還有兩個精通關節技的傢伙,在那裡”你出招、我拆招”的,拼命變換體位。
      君鴻聞言,忽然驚覺:「完了!玉媽跟雨瑩…」他們還有兩個成員,行蹤不明。
      君鴻指指自已與亦齊,調派著現場人手:「我們找樓下,你們找樓上!分頭進行!」大家跑得跟飛似的,馬不停蹄地搜尋著親如家眷的倆人。
      
      兩組人馬把整座賣場搜了個徹底,喊到喉嚨都快破了,也不見玉芝與雨瑩回應,五人在電扶梯處匯合,一同上了頂樓,發現璐明正站在樓側,不曉得在等候著誰的來臨。
      璐明一見他們五個人沒事,大失所望:「啊~我還以為你們會全死光呢!嘖…」視人命如草芥的她,冷心冷情的本性,在此時表露無遺。
      雅舒看著璐明的刻薄德性,想起岳磊的話:「岳磊曾對我說過,有些人迫於飢寒,所以為惡;有些人…生下來就是惡的,只是被法律規範住了,一旦拿掉這層顧慮,他們會比地獄的惡鬼還要惡!」
      岳磊一直都是對的,他以自身的慘痛經歷,苦勸其它人未果,頓時明白有些事情,沒有親眼見識過,大家是無法相信的,所以他們選擇了離開。
      他太了解璐明,明白璐明此趟前來,肯定別有居心,熟知璐明底細的他們不在,璐明便會更加肆無忌憚,很快就露出她毒如蛇蠍的本性。
      面如鐵色的君鴻,直截切入重點:「玉芝媽與雨瑩呢?」璐明果然是個說謊成性的壞女人,他真恨自已,就是讀不懂人性。
      「其實我很欣賞你耶!你這麼利害…」璐明無懼眾人的威逼,對著君鴻直拋媚眼,極欲招攔君鴻入自已麾下。
      怒目相向的君鴻,語調十分堅定,立刻戳穿她的心機:「別試了,我不會加入你們的,更不會為妳打造任何東西!」君鴻想起這幾天,大家如此親切地對待璐明,他心裡就有止不住的憤怒,怎麼會有人是如此喪心病狂。
      璐明雙手環胸,趾高氣昂道:「那是你的損失,等我的同伙來了,你們每個都得死!」
      「妳確定嗎?」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緩緩從繩結索爬上來的,不是璐明正在等候的同伙們,而是一身黑色勁裝的岳磊與鏡涵。
      「你們?!」璐明秀眉輕蹙,似乎十分意外。
      鏡涵扯掉滑雪面罩,滿臉嘲諷之意:「妳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們走了吧?!」
      「怎麼會?」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那天下午,岳磊明明與所有人僵持對立,才選擇立刻離開賣場。
      刁鑽的鏡涵嘴巴壞,刻意消遣著璐明:「哥,這個女的依然很呆…智商低下哦…」她比比自已大腿高度的地方,偏著腦袋又仔細想了想,再降下二十公分左右,都快跟膝蓋齊高了。
      「妳在賣場裡吃好住好,我們也沒閒著呀!我太了解妳了!依妳的性格,嘍囉們應該就躲在附近,等候妳的指令,要來佔領賣場吧!」岳磊跟鏡涵,收拾了幾天份的食糧以後,真的離開了。
      不過他們沒走遠,在外頭閒晃了一個圈,摸黑跑到附近住家窩起來,準備守株待兔,這種生死交關的節骨眼,沒有腦袋的傻蛋,才會賭一時之氣。
      岳磊知道璐明總是帶著打手在身邊,他只需要耐心等候,豔蛇很快會露出她的毒牙,他們打算先斬斷璐明的後援,再來專心對付這一只狡詐的毒蛇。
      不過才第三天,璐明趁著半夜無人注意,偷偷把食物與飲水扔在遮雨棚上,躲在附近的四個幫手,肚子餓得受不了,自已跑出來拿救援物資,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岳磊帶著鏡涵趁著半夜,一群笨蛋們好夢正甜,動作俐落迅速的將之一舉成擒,一個個被五花大綁著,還不曉得是誰幹的。
      
      詭計失敗的璐明,氣得臉色發青:「你想怎樣?!」看來她是等不到手下來殺光這些人,佔領大賣場了。
      君鴻搶白,心裡全惦記著他可愛的小女人:「拿妳的手下,換玉芝媽與雨瑩!」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他的心情愈來愈浮躁不安。
      璐明氣得雙手環胸,還在嘴硬:「這麼便宜你?那些不中用的傢伙,死了也不可惜!」她態度輕蔑的撇過頭,根本不想跟君鴻談條件。
      亦齊實在忍不住,出聲詢問:「喂!他們是妳的夥伴耶!不管他們的生死嗎?」這個女人真是陰險歹毒,誰認識了她誰倒楣。
      璐明冷冷地瞟了亦齊一眼:「他們對我來說,已經全死了…」她可是認真的,這麼不中用的男人,留著是拖累她而已。
      年輕氣盛的君鴻耐不住性子,對著璐明大吼:「妳到底想要怎樣啦?!」咬牙切齒的他,雙手緊緊握拳。
      
      原本璐明是衝著食物而來,沒想到讓她遇上脫逃的岳磊,還發現了這樣的寶物:「我想要你做的移動城堡呀!哈哈哈~」有了那一輛車當作移動據點,她再也不用坐困愁城。
      璐明一想到可以沿路燒殺擄掠,整個人眉飛色舞,素雅臉蛋上滿是期待。
      「好!」君鴻一口答應,那種東西再造就有,他立即將口袋裡的車鑰匙,丟給對面的璐明,君鴻想的念的,全是危在旦夕的雨瑩與玉芝,不知身在何處。
      璐明抓緊了他們本性善良做為弱點,獅子大開口著:「嘖嘖…這只能換一個人的命哦!」她玩弄著手裡的鑰匙,期待待會兒開著移動城堡,就此遠走高飛。
      「妳個死三八,我現在就K妳…」鏡涵看她欠扁的賤樣,氣得握緊拳頭,等不及想海扁她一頓,打算扁到她肯說為止!鏡涵有的是讓人痛不欲生的怪招。
      距離最近的岳磊,連忙出手攔阻她,對著鏡涵輕輕搖頭,勸她小不忍則亂大謀,任雨瑩或玉芝媽出了什麼差池,他們兩個一輩子不會心安。
     
      璐明無所懼地瞪了鏡涵一眼,語調輕鬆地答腔:「我先說,她們兩個的命,正在倒數哦…我對她們下了非常可怕的指令…哈哈哈~你們繼續浪費時間吧!看到時候…你們要怎麼替她們收屍!」
      恩霈好想打斷璐明的腿,再丟她進活屍群裡:「妳實在很欠打…」不過玉媽與雨瑩生死未卜,恩霈咬著牙,壓抑著她的殺氣騰騰。
      璐明轉轉她烏溜溜的眼睛,將人命看得輕賤不已:「時間正在無情的流逝哦…你們覺得,她們能撐多久呢?」
      她晃著手裡的鑰匙圈,輕聲數著:「滴答、滴答、滴答…誰、會、先、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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