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快樂對我笑

#深夜的盧恩課 10

美好的第八個字母Wunjo ，寫作「P」，代表愉悅、快樂、狂喜、賜福、光耀、愛，以及你所想像得到的、使人安心寬慰、大唱得意的笑，簡直東方不敗無限歡暢的正向意義。

不管你問什麼，翻到這個字都是「大丈夫」（放心放心，結果都是好的），實在是一罐滋味豐美讓心情啵啵啵冒泡泡旋轉飛騰的維他露P（非置入），嗯，約略可用「上上籤」來解釋，《食神》電影薛家燕的連三「好」，準備放鞭炮撒花瓣開香檳的意思，拆解成少女漫畫的畫面就是——

飄著溫暖陽光雨的午後，沒帶傘的你突然見到仰慕已久的伊人撐著傘向你走來，笑笑說：「一起走吧！」

你的心臟激動得幾乎要灌籃，還矜持地只露出微笑：「謝謝你。」

這時，他（她）眼神放光地看向遠方。「啊，彩虹耶。」然後不經意地牽（挽）起你的手。

一股酥麻的電流從手心流注全身，使你腦袋空白，無法言語，中招了。

寫到這裡，相信你對於這個字母已培養了極為友好的觀感，恨不得馬上刻個P字戴在身上，祈求樣樣心想事成。（當年我馬上在紀念品店買了P項鍊呢！）Wunjo彷彿是人類追求的至福，既是純粹天真無邪的嬉鬧，也象徵精神和肉體上慾念的滿足，換算到愛情運勢來說，不只「緣結」而已，還能你儂我儂，銷魂蝕骨（喂，好啦，欲仙欲死？摧枯拉朽？渾然忘我？喔，火熱狂野的……歡迎自行聯想）。

對應的神祇自然是豐饒多產愛好和平的愛神弗雷，為了贏得美麗女巨人的芳心，他捨得讓出保命衛名的勝利之劍給為他說媒的人，用盡利誘威脅的手段（對，這個愛神沒有魔法藥水），只要美人點頭嫁給他。很為他唱一段：「就值得了愛，就值得了等，就算從此你我紅塵兩分」，真不愧他愛神的名號，儘管因此到了諸神黃昏的大戰，沒劍的他只能撿鹿角上場力戰而亡，但他應該無怨無悔。

但所謂「快樂狂喜」是什麼呢？標題借用萬芳的歌名「看見快樂對我笑」，歌詞很輕很柔很美，可卻悲傷到讓人忍不住要捏大腿以痛止淚，為什麼會看見快樂在笑呢？因為此時人不在快樂中，想要卻到不了，快樂竟然浮在半空中！所有曾經的美好都在飄，在笑，歪斜了，快樂就在伸手可碰卻無法接觸的地方。

最美的最愛的最不可抗拒的，最後會變成兩種東西，一是「永世渴求再也不得的詛咒」，這是真愛的險局，失去了得拿靈魂去換，請看《親愛的房客》，莫子儀那錐心磨骨的角色林健一，險境邊緣的愛被死亡吞噬，寄生的未來卻不一定得以容身，罪咎業悔與純真的琴色揉雜，愛豈是贖還得了的未來？或者，更無言巨大的寂寞，王定國小說《敵人的櫻花》，命運作弄人之前必先讓其飽嚐溫暖與美好，該是多璀璨的壯志，在故事變調之前；之後就是永遠找不回秋子的「我」。

另一種不容易，但必須努力，亦即「鑲嵌在記憶珠網的瑰寶」，所有曾經歷的並未失去，而是封藏成永恆的光，收攝於心靈深處原始的覺識裡，不受時間流徙切割，不受過去現在未來的線性制約，曾在，即在，那不是劫，不是業，而是恆古的祝福，自己給自己的，由內而生的「真實」力量，超越寂寞的自在，能讓人在冰冷的絕望中體感到的微溫，一種支撐你度過漫長冬夜的火，不使受苦(an absence of suffering)。

我認為Wunjo的歡喜來自每個人從各自豐繁茂盛的生命中提煉出的蜜，時間熬出的果漿，會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