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醒來又會是在湖水之中,所以他憋氣、做好了溺水的準備。但事與願違,他跌入的不是水的懷抱,而是成堆白色的枯枝之中。
他聽見自己造成的脆裂聲響。
啪滋!
像是墜入千萬根針之中,瑪格斯皮膚被劃開,不深,但足以讓血滲出皮膚。
小女孩呢?
白色的枯枝比想像中鋒利,就連翼鞋都掉了幾根羽毛,展翅無力。瑪格斯忍住疼痛站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墜入的那堆「白色枯枝」足像一座小山,而那尖銳樹枝的斷面細看才知道並不是樹枝。
比較像是骨頭,吃雞翅時,硬生生從中間咬斷的骨頭。
全身都在痛,但更讓他難過的並不是皮肉的割傷,而是呼吸。無論多深多用力,胸腔多麼鼓脹,都無法阻止自己被推近窒息的邊緣。此時的他才注意到,除了成堆的骨山,天空好紅、好橘,偶爾一絲黃霧飄過,隨後飄散的並不是水氣,而是細沙。
小女孩呢?
「不准動!」耳邊傳來答非所問的聲音,語調怪怪的但勉強可以聽懂。
「手舉起來。」聲音很不客氣,沒有請跟謝謝。
瑪格斯轉身,發現骨山下不知何時圍了大約十來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奇怪的金屬管子對準自己。其中兩個換過手上的管子,對著骨山射出兩條繩索爬了上來。他們穿得很怪,全身像是月光反射一般的銀,卻又刺眼得多。
每個人臉都全用布套套著,看不見表情,布套連著軟管像是長長的舌頭舔到了背後,此時瑪格斯才發現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軟管相連小小的箱子。
對方對瑪格斯可沒那麼多研究,一站上骨山就直接抓住瑪格斯的雙手反拗到了背後,他只覺得手腕一陣緊縮就被綁了起來,雙臂動彈不得。
他想喊叫、質問,但他無法。胸腔就快要爆炸,無論大口吸入多少嗆鼻的氣味都無濟於事。這裡的空氣濃烈卻貧乏,就算張大了嘴、再怎麼不想示弱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其中一個面具人拔下了嘴上的軟管,塞進瑪格斯嘴中,一股毫無氣味的空氣灌了進來。氣體很乾燥,一下就吸乾了瑪格斯嘴裡的唾液,但他還是大口吞著,絲毫不介意其實好幾口氣都直接吞到了胃裡。
對方看他開始有些力氣,便把軟管塞回自己嘴裡,另外拿了個帶著環扣的繩子,扣在瑪格斯被綁縛的雙手之上。
接著,他就被推到了骨山邊緣。
要…要幹嘛?!
善心的面具人蹲下,拿著一條束帶兩手一錯,瞬時又束起了瑪格斯的腳踝。雙腳被迫併攏的他站得搖晃,而那面具人就在他重新找回重心得剎口猛然把他往山下一推!
翼鞋沒有張開,他也沒有摔下來。手腕上緊扣的繩索緩緩把他降下,除了胳膊被重力翻轉到扭傷跟驚嚇之外,還算落地平安。
所有的面具人手上的金屬管子,都順著他下降的弧度移位,站到了地上,管口卻都還對著自己。
那是什麼、某種武器?他們是誰?
小女孩呢?!
搜尋四周,發現較遠處的一個面具人緊扣著一個女人的手臂,手上的金屬管子較短,但管口直接貼著女人的臉。
那個女人跟自己一樣,沒有戴面具。
是那女孩?比例上看來長高不少,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轉變身體型態,瑪格斯倒不覺得奇怪。
只是…真的是她嗎?
又一陣黃霧飄過,呼吸間充滿了刮鼻子的細沙,瑪格斯又開始喘了起來。面具人拉著自己朝著「女孩」靠近,到了視野清晰的距離,他確定那女人確實是「女孩」沒錯,不只身形拉長,五官也成熟了,身體也有些曲線。視線上下確認,馬格斯赫然發現女孩腰部以下有著大量的血跡。
鮮紅,像這裡的天空。
「幹嘛!你們對她做了什麼?!」顧不得胸腔又開始疼痛,瑪格斯用盡身體裡的空氣大喊:「你們到底是誰?想要怎樣!」
自己又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