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n離世至今,我還沒有辦法聽她的歌。一次獨自開著車,忽然很想大聲播她的唱片,旋鈕轉到資料庫裡的曲目,看到那些歌名,仍然沒有辦法,只能廢然作罷。
我想這也是沒有關係的,她已經永遠活在那些歌裡了。始終一天,我會堅強起來,放出那些歌,並且在聽著的時候,能夠會心微笑。
所以這期節目沒有她的歌。或許有一天,我會做一期全部是她唱歌的節目,從at17的第一張專輯,到我初識她的2005年小河岸演唱私錄實況,到她單飛的作品,到她在我的廣播節目好幾次彈唱的實況,一路放到最後的「荒原」。但,不是現在。
這期節目,我挑了15首歌,都是和她的生命有深刻交集的音樂人的作品。容我先不貼出曲目,希望你可以跟著我一首一首聽下去(8/21更新:曲目已經公布在下面)。我不會天真地說聽幾首歌就能解決或者治癒什麼,就像Eman二汶說的,這永遠都不會是一件OK的事。而活到這歲數的我,好像也必須接受,生命中有些事情,註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她高高落下,穿越而去,在這世界留下一個空格。而我也只能揣著那空格,繼續活著,沒有答案可填。
Ellen死後,她許多親密的夥伴都寫了動人的文字。我也很想寫點什麼,寫她2005在野台開唱山舞台彈Telecaster所向披靡迷倒底下幾千人包括我,寫她總是睜大眼睛專注聽我說話,寫她總是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說自己,寫她青春的歌怎樣陪伴過感動過已是中年的我,寫我從2005野台開唱到2011香港壽臣劇院到2012誠品屋頂音樂節到2017台南Clean Tone Live到年底香港伊館at17最後重聚的聖誕節演出,為她拍紅幾次掌,流過多少淚。寫她坐在我對面彈唱排山倒海的「天色很暗」而我只能壓抑自己不能哭,寫那年她和同時決心到台灣發展的Yoyo岑寧兒一起來找我聊天請教,我帶兩個妹子去吃「喫茶趣」素餐,之後去了淡水「有河book」喝咖啡,落地窗外水天蔚藍一色,啊當時只道是尋常。2016年她帶著相機來上節目,那是她的創作計畫:為十位朋友拍一張肖像,錄一段影片。那天我重感冒,啞掉的嗓子都留在了影片和那集節目裡,但我們合影的笑容燦爛。
啊我希望能為她再寫些什麼。是的她還曾為我
寫過一篇文字 ,關於我的第一本書,我很高興她說我是她的「第一個台灣好朋友」。然後她寫道:
他總是說喜歡看著我拿起 Telecaster 的模樣,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終於反過來訪問了馬芳,問著問著,才知道他不僅僅對音樂,而是對人也觀察入微,他洞察到我台上台下的心情轉變,每次對自己表現的嚴苛和責備,以至對音樂世界的憧憬。「我甚至不知道『搖滾』是什麼意思,……我彷彿初次目睹通往『大人世界』的一扇門在眼前洞開,那端的風景妙不可言,卻也佈滿危險的深淵。」是他用來描述一場現場的文字,如果我有一天能被他以文字形容,又會否通往「大人世界」呢?
我想說,Dear Ellen,你不但去過了,而且走得很遠很深。那是我等凡庸者不敢涉足的世界,是你把那裡的故事帶回來,把那端的風景唱給我們聽,向我們展現了心靈的縱深和維度,展現了你帶傷跋涉的勇敢堅強。
Ellen的32年人生,紮紮實實,問心無愧,她把她所能奉獻的每一滴能量都毫無保留地給了出去。蔡德才說:「我覺得彼此都很用心很努力去活着,沒有什麼遺憾了。」儘管捨不得,我想我懂得他的意思。
假如可以,我希望大家記得她是怎樣精采地活過,而不是只記得她怎樣離開。
然後,對於心理疾病,情緒病,我們知道的還太少,但是仍有可以做的事。假如你身陷憂鬱、躁鬱、焦慮,請不要吝於讓自己在乎的人知道,不需要覺得羞恥,你一定可以找到願意傾聽的耳朵,願意擁抱的臂膀,和願意陪伴的心,你並不孤單。假如你在乎的人正陷入憂鬱、躁鬱、焦慮,請付出耐心,陪伴,傾聽,理解。
Ellen,my dear rockmui,謝謝你。我們都會好好的。
播出曲目:
林二汶 / 如水(2014)
何韻詩 / 如果我們只剩一首歌的時間(2013)
盧廣仲 / 幾分之幾(2018)
陳奕迅 / 披風(2017)
魏如萱 / 在不確定的世界裡(2014)
蘇慧倫 / 我離開(2001)
張懸 / 喜歡(2007)
林宥嘉 / 感同身受(2009)
徐佳瑩 / 尋人啟事(2014)
Bob Dylan / Not Dark Yet (1997)
Nina Simone / For a While (Live, 1985)
Patti Smith / Farewell Reel (1996)
黃耀明 / 親愛的瑪嘉烈(2008)
岑寧兒 / 空隙(2015)
林一峰 / The Best is Yet to Come (2006)
週一、週二 18:00–20:00(CST) FM96.3 Alian 原住民族廣播電台。
週六、週日 08:00–10:00(CST)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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