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戀語》：我是來告訴你我要走了

讀《孤獨戀語》，像偷窺他人的螢幕，滑過一則則訊息。心得是既寂寞又共鳴。對話之間的拉扯我都感同身受，但每個戀人的心崎嶇蜿蜒，從來未能真的懂。

滿腔愛戀無處傾訴是寂寞的；有了互訴衷情的名字，實則更加孤獨。

來不及參與的時光，再多敘述也還原不了當下。我的回憶，你的想像，總有一道拉不近的溝。

讀《孤獨戀語》，不免想起電影《讓子彈飛》那被誣賴吃了兩碗涼粉卻只付了一碗錢的老六，當著眾人的面剖開腹部從肚腸掏出血淋淋一碗涼粉，聲嘶力竭辯駁：「是不是只有一碗？」

戀人戀語，豈止歡愛，還有許多癡迷、恐懼、佔有、奮不顧身。未必皆美，卻最赤誠，總藏在語言與文字難以抵達之處。愛太難言說，容易蔓生誤解，情到深處恨不得開腸剖肚讓人見證那顆脆弱真心皆被你的名字佔據。

紙筆式微，書信沒有死。往昔魚雁往返曠日費時，如今會議中、通勤中、家人聚會中，戀人隨時隨地都可能收到不合時宜的炙熱戀語。

我們不必等待，卻得學習克制，不讓一時的欣喜若狂或嫉妒憤怒毀掉日子如常。我想像那一則則繾綣戀語背後，戀人也許躲在公司廁所，或在人擠人公車上，奮力地發送字句。那是你我都曾歷經的狼狽與慌亂。

沉默永遠是最傷人的語言。沒有訊息往來的那一段時間，我忍不住暗暗緊張。空白的日期，竟比許多淋漓盡致的敘事來得令人心痛。若愛過就明白，更多時候，沉默意味著放棄。一切的瘋魔，都會在決心放棄之前安靜下來。

闔上書的那刻，我想起〈我是來告訴你我要走了〉（Je suis venu te dire que je m’en vais ）這首法國老歌，像每一段戀情最終的謝幕，最深情的嘆息：

我是來告訴你我要走了

你哭也無濟於事

你想起從前日子哭了起來

哭到無法呼吸，臉色蒼白

離別的鐘聲已經響起

是的，我很遺憾告訴你我要走了

是的，我愛過你，是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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