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3

「妳又受傷了？這次又是傷在哪裡？」

小璃看著小雨手指上的鮮血，幫忙她撩起後腦勺的頭髮，只見小雨的後頸上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傷口，還汨汨流著鮮血，不知道是被哪種蚊蟲咬傷了，看起來蟲子咬得還有點狠，在皮膚上都開出了一個洞。小璃用手機拍攝下傷口，遞到了小雨的眼前，開口問著：

「這次會覺得痛嗎？還是會癢？還是沒有感覺？」

「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雨從桌上抽了幾張面紙，貼住了後頸的傷口，小璃則從抽屜熟練地取出透氣膠帶，替小雨貼住了傷口。小雨摸著後頸，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個流著血的傷口，傷口的大小讓她腦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不自主地微微發起抖來。

「別想太多，過幾天就好了。上個月妳不是也一樣？右小腿被咬了一次嗎？不過，妳房間真的是有點髒亂，老是有這種不知道哪來的蟲子。」

「上個月？有嗎？我怎麼沒印象了。」

小璃用手指刷了幾下螢幕，又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螢幕裡是一截光滑的小腿肚，上頭同樣有著一個流著血的傷口，拍攝時間確實是上個月初。小雨捲起褲管，看著右邊小腿肚上的皮膚早已乾乾淨淨，一點坑疤都沒有留下。

「真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不過妳房裡真的是蟲子很多，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專門打掃的女生，願意用很便宜的價格，幫房間做徹底打掃，我感覺妳可以試一試，價錢不貴，而且這個女生看起來人也不錯，我把她的聯絡方式發給妳。」

小璃點按著手機，發了一則訊息給小雨，內容是一個叫做小派的女生，還有她的聯絡號碼。但是小雨只點了點頭，沒有答腔，顯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為什麼，小雨完全想不起來，右邊小腿肚傷口的事。通常這種受傷的事情，即使一時之間會遺忘，但是絕對不至於完全想不起來。

小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雖然敲打著鍵盤，不過心思卻完全不在工作上。她想著兩天前，唯一讓她有印象，一切怪事的起點，那個從自己身體裡排出的，那個似乎有生命的肉塊，想起肉塊蠕動的模樣，讓她的嘴唇也顫抖起來。

我已經把它沖進馬桶裡了，它總不可能，還能沿著管線爬回來吧。

小雨不只一次地這樣跟自己對話，但是這個不可能，彷彿在她的心中堆疊起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以致於當她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不好容易把前兩天累積下來的工作量都解決了，並且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的門前時，她卻遲疑著，沒敢靠近自己的房門。

不可能的，我也許只是生病了，這是身體發給我的警訊，提醒我該看醫生了。

小雨確實在網路上查到，有些特別疲累的狀況，會導致人不知不覺睡了過長的時間，可能是攝取了某種錯誤的藥物，或者是神經方面有了疾病，不管怎樣，都應該有某種合理的解釋。

小雨邊說服著自己，邊將鑰匙插進鎖孔，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