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7|閱讀時間 ‧ 約 19 分鐘

十三篇 誘奪 13・10

  我睡著了,但這不太像車子被停妥,而是像車子撞進水溝般頓止。我並非因為自己的選擇而睡著,是因我無法再運作了。我在過去幾天之中,撞上耐力極限,卻又只一次再一次地超越極限。
  我們毫無風波地逃出來了。安置好布萊恩時,我計畫要保持清醒,看好他,卻只在坐下來一分鐘後睡倒了。我會發現極限,並努力推展出去。
  當我再次醒來,已是黃昏。我蜷縮在椅子裡,頭歇在扶手上。我雙眼痠痛發癢,野不確定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安頓在布萊恩的基地,因為那裡離這很近,大家默契地同意那裡是對布萊恩而言,會是個能放鬆的地方。
  我還是很疲倦,將頭放在椅子扶手上,緊抓著某人鋪在我身上的蓋被——我猜是媘蜜放的。我看到她在房間另一個角落的床上,躺在愛紗旁邊。我打瞌睡時,是布萊恩和他妹妹坐在床上。
  蓋被嚇到了我,而我無法將理清為何如此。這是很細心,很友好,可能是因為我被蓋上棉被時,無助又失去意識,卻不知道是誰蓋的——這便將我從淺眠朦朧中動搖清醒了。
  這表示我現在極度想回頭睡覺時,大大清醒,我停止思考了好幾分鐘。從我開始擔憂的那一秒,安心休息的機會就全沒了。我擔憂黛娜的事,還有寶愛對蛇蜷沒要誠實遵守交易的暗示。我擔憂那在長期下會有何影響。而我最新的憂慮則是戰慄。
  不,我無法再迅速睡著了。我將注意力轉向確認周遭,激起蟲群、確認周圍街道和屋頂,數過附近的平民,然後感知出誰在附近。
  烈陽舞者死死倒在另一個房間的帆布床,母狗則睡在另一張床上,和天狼星團靠在一起,雜種、班特利占據了空處。魔閃師與軌彈天人在外面走著,也許是監看有沒有人來找麻煩。創使不在這。她得要清醒一陣子,讓超能力充電,就告訴我們,說她要回去跟蛇蜷報告,也看下諾埃爾。若從蟲子發現的任何跡象來看,她還沒回來。
  瓷偶和我們分了手。她有事要處理——她家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手術改造,他們的臉被做成,和整顆西半球裡最被痛恨之人的臉一模一樣。把她留在那場面的餘波裡,讓我感覺很差,但我們要優先照顧布萊恩。
  看來在我們發現黛娜那件事的早晨時——利魔維坦襲來的那早晨——布萊恩對我的評論,最終正是一語中的。紙牌屋坍塌之時,我們會保護、幫助自己所關心的人,無視在這之外的世界的、更龐大的苦難。
  我焦躁不安地換著姿勢。
  我的蟲在客廳、沙發邊的黑暗牆壁周圍撞見布萊恩。我能感到黑暗滲入蟲子,追蹤它們的內部器官。我沒讓它們更靠近。如果他還在睡著,我不想弄醒他。
  他沒在睡。一隻手落在我蟲子上、蓋住它。我感到他撈起那隻蟑螂,將其舉到空中,在掌心平放了它。黑暗散開,蟑螂聽見他嗓音低沈隆隆。
  我讓自己從床上起身。我肋骨不再疼痛,燙傷也消失了,但我的肌肉因為在設計成坐椅的傢俱上蜷縮睡著而抽筋。我在邊走去客廳時,邊伸展著。他坐在沙發上,雙腳穩穩踩在地上。
  「你有說話?」我問。
  「我說如果妳想要的話,可以親自來看我。」言詞是很和善,但他雙眼中的神情並非如此。
  他讓我想起母狗。
  「好的。」我回應,感覺很麻木。我不管如何都已經走過來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現在要做什麼才好。我沒有準備好或計畫要談話。我站在那,在努力想著要說什麼時,感到恐慌迫近。
  我沒辦法問他好不好。那可能是他最不想聽見的提醒,我也同樣想避免集中在我自己的焦慮與擔憂上。我能靠近嗎,還是那會打擾他?若我離開了,那會是拋棄他嗎?
  「陪我?」他問。
  我滿懷感激地,靠近沙發、坐下。我能看到他在我擠入沙發時緊繃起來。
  「你受傷了?」我愚蠢地,問道。
  他搖了搖頭,但沒有說別的話來解釋。
  「我能問問那個新超能力,或是⋯⋯」
  「可啊。」他打斷道。
  如此一頓。我看到他抬起手,在手周圍創造出滑溜的黑暗團。
  「感覺不一樣了。」他說:「我能分辨出黑暗在哪裡,還有更多東西。黑暗更慢製造,散播更快。」
  「但其他超能力呢?我算了至少有四個。」
  「是一個新能力。」
  我點頭。沒想吵架,所以我就等著。
  他從沙發另一端,伸出手、指向我的頭。黑暗的卷鬚纏繞過空中、花費時間靠近時,我保持徹底靜止。
  我猛然,站了起來,他也跳起來警戒。我能看到他雙手握緊,脖子青筋突出。
  我們站著面對彼此時,一陣尷尬、緊繃沈默,支配了氛圍。
  我等他放鬆後才說話。「不久前,我有段某人試圖進到我腦袋裡的糟糕時光。呃。我們⋯⋯能跳過示範?或做得更直接?」
  「好的。」他臉上彷彿有道陰影閃過。他冰冷瞪向房間遠端的百葉窗。
  我坐下來,把雙膝抬到自己面前,好讓我雙臂能繞過雙腿,而我也等他重新和我坐下來。他有治好了,但還沒徹底回復。期待他回復,也並不正確。媘蜜是督促愛紗到布萊恩身邊,而不是叫我過去,她是想避開這種互動嗎?
  「我和媘蜜有談過。我的超能力總是在暗影潛行者那種假面身上有某些效果。她的超能力在我的黑暗中運作時,不會同樣有效。」
  「極迅也有掙扎過。他變得更慢了,但我不確定那是因為空氣阻力增加或其他事情。」
  「是啊。所以我們認為我在那方面一直有些果效。現在這更強了。根據媘蜜所說,是影響了更多超能力。她根據經驗猜測我超能力的這方面,會在有物理性超能力的假面身上更有效果。」
  「是呢。」
  「然後在它運作時,我會感覺到⋯⋯迴路嗎?像黑暗活過來,有條細線或電線連接起我和我黑暗裡的人,我能真的看見那條線。如果我集中在線上,它就會發亮發燙,就能用我超能力從他們身上汲取的東西。有部份的超能力,一次只能吸一個。」
  「所以治癒是?」
  「奧哈拉。我很擔心在我給你們自癒前,她就會逃出我的黑暗。我也沒辦法把她的超能力給你們每個人,因為她的能力在我碰觸妳之後只維持幾秒鐘。」
  「然後自癒是⋯⋯爬者?」
  他點頭。我能看到那個灰暗神情略過他臉上。
  「那麼你創造出的複製人就是創使了。」
  他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
  「她不在我的黑暗裡,我幾乎能肯定她不在。而且我偷的超能力比原版。我之前那麼迅速形成自己,就不合理了。那和她說的也不一樣。記得嗎,我和她在拆解ABB時有一起工作過。」
  我點頭。
  「那比較像⋯⋯一道力場。但那也不是力場。它在現實裡打出一個洞口,然後從我身上拿走某個東西來形成自身。」
  我眨眼,稍微有點驚訝。如果布萊恩在偷走其他人的超能力,那麼⋯⋯
  我又眨了眼。我雙眼很癢。
  「該死的。」我呻吟道。
  他好奇地看向我。或至少,我認為是那樣,我沒太能讀懂他的表情。
  「我忘了把隱眼拿出來。我眼睛會痠痛一陣子,我也沒有備用眼鏡來戴。」
  他點了頭。
  「抱歉。這在大局裡真是個小問題。」
  「妳需要能看見東西。」
  我伸手到我多功能間鞘裡,拿出有有隱眼各別儲放空間的小盒子和清洗溶液,接著把我右眼撐開、把隱眼那東西捏出來。
  幾秒過後,我也弄另一個隱眼出來,我便半盲了。布萊恩臉上被黑暗所遮,他雙眼眼窩的影子使他看起來像戴了太陽眼鏡。我沒辦法看到那緊繃、怒氣或焦慮的線條。不管那是什麼東西,都使他在晚上十點、十一點時醒著、坐著,瞪著空氣。
  也許我該戴隱眼。和搞砸這場互動相比,冒險讓眼睛感染算是件小事。然而我無法再戴上隱眼,而又不解釋為何要戴。
  為什麼這會如此困難呢?
  「你有睡覺嗎?」
  他搖了搖頭。
  「完全沒有?」
  「不需要睡。不想睡。感覺保持戒備會比睡覺好。」
  「魔閃師和軌彈天人有在外面。」
  「我知道。我看到他們在瑞秋回來後就走出去。」
  我稍稍微笑。「不久前你還念我說我睡不夠,命令我在對屠宰場出擊以前要睡個幾小時。」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移動。我無法讀出他的表情。我說錯東西了?我不應該提及屠宰場?
  「是呀。」他的回答延遲了,幾乎吝於應答。那聽起來並不溫柔或親切,或有任何類似的情感。我認為那比較像,某人被槍口抵住時放棄了,說出保險箱的密碼。
  「抱歉。」我說。我不確定要怎樣做,但那歉言是真誠的。我臉上微笑消失了。
  有一、兩分鐘,我們倆都沒說任何話。
  我們有聊過假面生活之外的事嗎?至少,聊天看似是常識。我對假面的事還很新,這種生活很讓人興奮,他則有經驗,而他也想分享自己的知識。我們聊過最近的工作、工作的含義,甚至是我們在考慮的工作。我一隻手——或許是兩隻手——就能數出我們一起做過,沒環繞超能力、戰鬥和暴力的事情。
  現在我無法提起這些話題而又不提醒他之前剛發生的事,我便迷失了。
  「妳不該來救我的。」
  「什麼?」
  「應該把我留在那裡。我和死了一樣。妳卻拋下自己和隊上其他人的性命,就為了救我?」
  「你沒在清楚思考了。我不可能丟下你的。」
  「是啊。因為妳應該要愛上我,所以就衝進去拯救我呢。」
  這讓我一疼,這話比可能對我造成的傷害還更痛,不論效果如何都重擊了我。我無法讀出他的表情,我就依他的音調、看那份怒氣,認出他語調裡的刻薄。他實際上就是如此輕易提起這件事啊。
  艾瑪跳進我的思緒。她曾是我的摯友,我也曾和戰慄是朋友。她也無禮待我,變得有敵意,利用我與她私密分享的思緒和情感來攻擊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那不是我去救你的原因。也不只有我下決定。」
  「真的嗎?因為我記得妳才是那個阻止軌彈天人從痛苦中解脫的人。」
  我握緊雙拳。我想保持冷靜的決心全消失了。「我也會對母狗做同樣的事!或是莉莎,或甚至是,艾利克啊!你在認真告訴我說,你希望我讓你去死?你現在活下來了啊!我們還是成功了!」
  「因為我們很幸運啊!老天,妳總是這樣子!」
  我用超能力,確認了其他人。有隻狗對這吼聲翹起頭,但沒有其他人被吵起。不過,我也沒將我雙眼移開布萊恩。他眼中的神情很可怕。比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所有表情都更憤怒。我無意識撤退進了自己對付母狗時的防衛措施:眼神接觸,若被逼緊就推回去。
  我刻意壓低聲音。「總是怎麼樣了?」
  「妳比普通人聰明,妳就依賴自己臨時想出解方的能力,把自己扔進魯莽的情形,推動贊成危險的計畫,就因為知道妳自己在那裡會成功,那也是妳最能貢獻團隊的時機。妳每一步,都這麼做。在銀行時,想全面攻擊監護者,和李鬼對戰後又衝進去和龍戰鬥,募款會時,和純潔對峙時,毫無支援就攻擊利魔維坦時,攻擊監護者總部⋯⋯」
  「住口。」我說。我現在,猛然想起自己與兵器大師的談話。
  「妳說妳沒有很會操縱人,妳的臥底行動純粹是出於動機,但妳確實很會操縱人。妳孤身投入魯莽的情況,或是加入其他人想出的糟糕計畫,也會自己動手,因為這讓妳變得很有用,因為妳知道我們沒有妳就會行動艱難——妳在讓我們依賴妳。」
  我吞下喉嚨裡的腫塊。「那才不是、不是我在做的事情啊。我每一步驟裡,都有其他理由。有策略,有我需要幫助的人⋯⋯」
  「也許到頭來,母狗對妳看法並沒有錯。」
  「這樣不公平啊。」這並不像他。他仍因著骨鋸對他所做的事而退縮。
  這道藉口,也沒多少動搖我對他真正如此思考的擔憂。那就是他每天面對我時,所壓抑的想法嗎。
  「我是那個,努力要保持事態合理的人,想讓隊伍保持理智,但這也不公平啊,而且在關鍵時刻,我都順著大家走——因為如果我沒照做的話事情就不會順利了——才是那個被抓住、被酷刑的人。而那是妳的計畫!
  「別這樣。」
  「妳要跟我說,我說錯了?」
  「那、那不公平啊。你沒有錯。但我不該承受所有指責。我自願成為魔閃師替換的人。」
  「妳傷成那樣,知道妳自己沒可能逃出來。所以妳就讓我來幹。」他以一種我無法對視的強烈眼神凝視我。我斷開眼神接觸,撫下我戴手套的雙手,我手在大腿上緊緊攫住,手指交纏。「告訴我,泰勒。若妳不承受指責,誰該承受?」
  屠宰場。骨鋸。但我幾乎無法這麼說。在看見我剛剛隨意提起屠宰場的反應之後,我就沒辦法這麼說了。他不管如何要傷害我,我也不想以同樣的方式反擊。
  「就正如我所想呢。」他對我的沈默,說道。
  我抬頭看向天花板,把雙眼的眼淚眨掉。「好吧。」
  「什麼?」
  「我會承擔指責。都是我的錯。至少有部分的錯在我身上。也許大部分都在我身上。我太不顧後果,有人因此受苦。黛娜,我爸,母狗,還有我地盤裡的人。還有你。也許我太苦毒。也許我和我的動機、我的問題,都對所有人造成苦痛。如果你想要,我也能離開隊伍。跟我說一聲,我就會離開。」
  一長段停頓懸掛。
  「老天。」他說。「我沒叫妳離開。我只是⋯⋯」
  「你清楚說了我應該離開。而你八成也是對的。」
  「我是很不爽,我說太過頭了。那不是我想說的事。」
  「聽起來你就是想這麼說呢。」
  我站起身,轉過頭。我不想看到他雙眼中的神情。
  我把裝甲塞好,確認所有自己所需的東西。我離開時,可不能被襲擊,然後被殺了。我改裝的假面服比舊服裝沈重,而在假面服和蓋被間,加上這地方沒有空調,我就開始流汗了。我的頭髮黏在後頸上。
  他沒在說任何話。
  「我要走了。我一半地盤被燒得一點都不剩了,我的人需要關注。如果你決定我走了會對所有人更好,就傳個話。我不會小題大做,不會說是你要我離開。我會想出個藉口離開的。」
  我拉引些蟲子到自己下半張臉和眼睛周圍,作為臨時面具。我真正的面具仍是被粉碎的狀態。我注意到之前做的改裝不再有必要了。我納悶自己會不會回去穿緊身褲。
  回去我的人那裡會很穩妥。確認下他們的狀況,確保他們沒事。也許他們沒有我也會比較好。假使媘蜜和攝政接手⋯⋯
  「停下來。」他說道,切斷我的思緒。
  我不需要聽到他更多指控、譴責。我無視他,走向前門。
  「拜託了。」
  他的語調改變了。我停止走動。
  「我一直都沒有真正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他說。「但我很害怕。我現在有更多超能力,但我比以往,更沒安全感。」
  我該怎樣回應這句話呢?我有一部份想要同理,想擁抱他、告訴他不會有事。另一部份的我很生氣,我想甩他巴掌、想吼他,因為他在剛才攻擊我之後,依舊專注在他自己他自己全都是他自己。我理解他為何這麼做,但這並沒有使他帶刺的話語,更不令我痛苦。
  「我很抱歉。」他說。「我太尖銳了。我沒法冷靜下來。我不該說那種話的。」
  「你沒辦法停止思考?我所有時候,都感覺像那樣,而有好一陣子都是如此。」
  「他們逮到愛紗。我做了這麼多事,是因為我想支持她才做的。補足我之前,沒在她需要時出現在她身邊。我們卻只把她置於更多危險下,她也沒夠尊重我到允許我讓她不受危害。」
  我轉過身。
  「若要我誠實、直接的話。」他說:「我在觸發事件時是想著妳。」
  我吞了口氣。
  「我不會說謊,說我忽然發現自己愛上妳。我沒有真正了解自己的感覺,所以我只能評論我想到的事。我能說自己就算沒辦法理解妳,仍在許多方面都很尊敬妳。」
  「你三十秒前肯定聽起來不像尊敬我呢。」
  「我擔心妳啊。妳自己衝進那些情況,像妳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掉,像是世界上沒有讓妳想活下去的事物,除了那些妳堅持要保護的人。黛娜,妳地盤裡的人。根本是妳幾乎不認識的人啊。然後妳真的順利撐過來,所以妳就再來一次,卻只不斷繼續下去。做些更危險的事。」
  我雙臂交疊。這和他之前所說的話,接近到讓人不舒服。
  「我開始思考自己該怎麼保護你,讓妳停下,讓妳專注在真正能企及的目標上,因為妳太有能力到妳若不再表現得這麼自我毀滅,就會非常棒呢。我對自己野很生氣,也對很生氣,因為我沒辦法理解妳,妳這麼快衝向前,我沒辦法跟上。我一個晚上放下戒心、專注在其他事情上,就發現妳和偶人捲入戰鬥。」
  「照顧我不是你的工作啊。若你因為我會將你和其他人陷入危機裡而想管我,那沒關係。你為此吼我是正確的。但別因為你沒辦法當大男人來保護我,就讓我感覺自己犯錯啊。」
  「那不是⋯⋯」他住了口。「不。我沒要說,我想到妳的次出超出妥當的程度。」
  我看向別處。我可能會問他超出應當程度地想念我,是因他在意我,還是因為我是個爛人。不論是哪個,我都不確定自己想聽到解答。
  「留下來吧?我之前請妳陪我,是真心要求。我不想與自己的思緒獨處。」
  我嘆了氣。「我要喝杯茶。如果你想要,我也能泡給你一點咖啡。」
  他搖了搖頭。「我已經夠神經質,就不用了。」
  「我馬上回來。」
  我走進廚房,熱起一壺水,然後開始翻找茶包。我半盲之時,這並不簡單。
  我一找到茶包和一組馬克杯,也拿出手機。
  「這裡是克蘭斯頓。」電話線另一端的女人回答。「掠翅,我能為妳做什麼呢?」
  克蘭斯頓是蛇蜷指派給我的女人,他也將員工指派給其他人,好讓自己在有其他事要集中注意力時,不需親自處理我們每個人。
  「需要眼鏡。蛇蜷在取得我的隱眼時,有在檔案上寫度數。」
  「我早上就送到妳那。還有其他事嗎?」
  「沒、等等。是呀。妳能傳個訊息給PHQ嗎?」
  「蛇蜷有聯絡資料。鐵血狼牙的分遣隊也有和其他隊伍交換聯絡資料,包括PHQ。」
  「不行。我是說,不要通過蛇蜷的管道。我需要從我這裡傳給他們訊息。」
  「這是能被安排好。若妳希望我寫下來的話,我有紙筆了。」
  「告訴他們烙疤女死了,骨鋸至少有一小段時間沒有雙手。剩下四人半。如果他們是誠實說自己在等待正確打擊時機,這可能就是個好時機了。」
  「哼嗯嗯。」
  「如果他們感興趣的話,我們就把屠宰場的位置給他們。」
  「我應該把妳的聯絡資料給他們嗎?」
  「他們的巧匠多到我會擔心他們追蹤我。不行。若他們想聯絡上我,我會讓他們自己想辦法。不想這麼主動。」
  「好的。」
  「然後最後一件事。告訴他們『多謝幫忙』。」
  「我會即刻傳訊息給他們。」
  我掛斷電話。
  我帶一杯自己的茶,還有一杯給布萊恩的水,回到他那。電視開著,他坐在沙發中間。他輕拍了坐墊。他那樣的位置,沒可能讓我坐在遠離他的位置。
  我確實坐下來,同時,他沒有伸手碰觸我,或將一隻手放到我肩膀上,或做出任何那種事。我們看著糟糕的深夜電視,音量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們沒在說話,沒有肢體接觸,幾乎沒看向彼此。
  他是以某種方式,向我告白了;我在他的思緒中有個特別的位置——就算,他並沒有準確知曉那位置的意義。我們分享了自己從不讓其他人看見的私人部分。我們甚至也在意著彼此。
  我只是不想以這種方式獲得這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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