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床邊故事書ー柏楊《皇后之死》

大家應該多多少少在童年時，有爸爸媽媽或是阿公阿嬤給念床邊故事的記憶吧？雖然我不記得，但倒是對虎姑婆錄音帶有很深的印象。到底阿嬤是為什麼要在睡前讓我聽這麼恐怖的東西，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個謎，而且當時我雖然害怕，還是每天都要躲在棉被裡聽虎姑婆啃小孩手指的音效。

小學時吧，記得家裡的書櫃上，有一本《柏楊回憶錄》，大概是老爸的。不過也就是知道有柏楊這一個「作家」，僅此而已。

直到最近，偶然看到某個電子書網站的歷史類推薦書籍當中，再度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默默的開啟了《皇后之死》這本2003年出版，接近20年前的書。柏老雖然已經作古，但精神永存。

書的結構很簡單，從舜帝開始到東漢末年為止，柏老介紹了這段歷史當中具有代表性的皇后們的故事與死法。在古代，由於女性的附屬地位，免不得在說故事的時候要帶上他們的老公們，畢竟很多人都死在老公失敗的政治生涯當中，還順便背鍋。

柏老因為曾經遭到政治迫害（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維基百科一下），所以書中穿插許多對政治的嘲諷與精闢的見解，再加上對古文直白詼諧的解讀，有很多地方真的讓人直接笑出聲。與一般對歷史類型書籍枯燥乏味的印象大相逕庭，根本可以當做睡前的輕鬆讀物。

就記錄幾個我印象深刻的部分：

書中提到一個觀點，雖然沒有證據但讓我覺得印象深刻。反駁史書上從大男人主義對王昭君的描寫。節錄如下：

“騷人墨客幾乎一口咬定王昭君在塞外受苦受難，所以跟着也傷心同情。問題，中國固然繁華，但與王昭君何干？她只能困在宮廷的小小天地。而宮廷的小小天地，在匈奴汗國也是一樣，擁有頂尖的享受。並且，就在王昭君辭行之後，劉奭先生就死翹翹。如果把她留下，最好的結局不過一個被皇帝老頭偶爾玩過的普通小宮女而已。她將守着靈樞，老死墳園。事實上，王昭君嫁給呼韓邪單于，她的幸福才真正開始，她成爲匈奴汗國單于最寵愛的妃妾，因她的花容美貌和她的來自中國的強大背景，在匈奴汗國宮廷中有極爲尊貴的地位。家庭婚姻，更是圓滿，他生下一個兒子名伊屠牙斯，被封為親王。紀元後三一年，呼韓邪單于逝世，嫡子雕提莫先生繼位，依照匈奴汗國的風俗和律法，嫡子有跟庶母結婚的義務，於是王昭君女士再生了兩個女兒。相形之下，她留在長安，只能囚在墳園。塞外卻有廣闊的蒼穹，使她擁有豐富的愛情和人生溫暖。”

王昭君的婚姻家庭圓不圓滿，只有她自己知道，但長久以來從大男人角度看的歷史，也應該要終結了。

整本書可以看到，多位皇后被拉下台都是由於競爭者「放出大絕」ー巫蠱栽贓。讓我想到直到現在還是經常在選舉被扣的藍綠大帽。中國可能更簡單粗暴ー不愛祖國。

巫蠱栽贓，這個理由從現在的角度看，有多麼荒謬。但是這些荒謬的事情就是不斷重複在歷史當中。好家在，已經是民主國家的台灣，不會因為一時激情掉腦袋（但可能互砍？），應該要好好珍惜。柏老提過，民主提供了一個不再流血的政權轉移方式，雖然花錢，不過總是一個很大的進步，現在我們煩惱的民主選舉的問題，就跟過去的煩惱不是一個層次了，這讓人感到欣慰。可能看到王炳忠不會那麼生氣？不，還是生氣。

這本應該是相對《皇后之死》，所以我也就順手看了。內容少很多，故事部分因為很多皇帝，史書記錄都沒說太多，整體來說比較沒有《皇后之死》有趣。

不過，在前幾篇對儒家思想的批判，倒是讓我想了很多。尤其是孔丘先生對堯舜禹湯還是禪讓政治解讀的那幾章，提供了另一個思考方向。姚重華先生（舜帝）的故事真的太不可思議！（《皇后之死》當中也有）儘管在春秋戰國的時代背景下，孔丘有必要美化這些人來位社會提供一個明確的願景。不過卻也延伸出可怕的僵化思想，這個部分在《醜陋的中國人》當中有更深入的討論。非常慚愧的是這本在我出生就出版的書，我到現在才看，但是書中柏老對中國（以他的定義來說應該是「中華」）的許多觀點，拿來印證現在的華人，或者更應該說是中國人，也蠻有趣的。當然有很多已經不太一樣，就像柏老沒有料到中國共產黨居然因為拜科技發展所賜，不只活到現在還控制國家控制的得心應手。（相關閱讀：《中國的國家監控模式，絕對不能擴散至世界》）

只是我更多的疑問是，如果這些「聖人」只是「寓言故事」，為什麼在我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有被提出來過？就像柏老的書不是在告訴人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而是在提供另一個角度讓我們有「想像力」，進而擁有獨立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