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5|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遊戲戰爭——GAME WARS (16)

攻堅少女衝過來的速度不快，動作也很奇怪。但是即使如此，我們身後的伺服機組還是瞬間被碾成一堆碎片與廢鐵，與機組相連的地面也因這一撞而產生有如地震的震盪。

「就說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女性掉轉攻堅少女的方向，再次向我們衝殺！

可是攻堅少女依然做出了抵抗，沒把我們撞成肉醬。

「妳以為破壞伺服機組就能解除駕馭系統？錯！錯！大錯特錯！只要這根核心天柱不倒，妳就永遠別想脫離始源裝甲！」

女性用力地讓攻堅少女再次進行衝撞，可是攻堅少女卻刻意滑倒，碾碎了另一邊的機組。

「妳就這麼想逼我把妳弄壞嗎！」

女性的手指看起來正在輸入某些東西。

「休想！」

我跟阿雪立刻一左一右撲上去，把她的雙手架開！

「把丫頭放掉！」

「不要跟她囉唆！搶下耳機跟手套！」

「回防！回防！」

攻堅少女朝糾纏在一起的我們衝了過來！

「散開！」

我跟阿雪同時放手，讓攻堅少女直接往女性身上撞！

「咦……？」

那名女性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操作發生了嚴重的失誤，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因為攻堅少女已經衝到她的正前方。

女性的手指緊急進行了補救操作，讓攻堅少女在最後一刻扭轉方向，一頭撞在核心天柱上。

核心天柱震了一下，彈開攻堅少女，看起來完全沒有損傷。

但是與攻堅少女擦身而過的女性，卻以看起來很痛的姿勢倒在地上。

就算只是擦撞，強化裝甲依然不是人類可以承受的力量。

我跟阿雪趁機把耳機螢幕與金屬手套從她身上拔下，開始從中理解駕馭攻堅少女的方法。

「小八！快點解除丫頭的控制！」

「我知道！」

耳機螢幕裡的畫面是G.W.的控制介面，只是多了一些複雜的資料跟數字，以及戰鬥模式的切換開關。

金屬手套是一種直接在掌中做出按鈕觸感的輸入裝置，或許跟最近新推出的觸感手把有些關連。

解除戰鬥模式後，攻堅少女的臉立刻從頭部顯示儀裡獲得解放。

「八方齋……」

她對我們露出了疲憊的微笑。

「該死的小妖怪……」

被攻堅少女撞倒的女性倚著天柱撐起自己。

「這女人居然沒昏！？」

「別以為我會放過妳！還有你們！」

女性用力地瞪著我們。

「妳，死！」

攻堅少女一拳往女性的頭部揮去！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充滿了私怨的一擊！

「啊啊……」

預期接下來必定是血肉橫飛的場景，阿雪跟我不約而同地轉開臉。

「孩子！」

但是我們沒有聽見骨肉碎裂的聲音，也沒有感覺到血肉飛濺的噁心。

因為核心天柱裡伸出了一隻跟攻堅少女一樣覆蓋著裝甲的手臂，接住了那充滿憤恨的一擊！

「！？」

那隻手臂撕開了核心天柱的根部，打開一道勉強可以讓人擠出來的缺口。而被埋在天柱裡的那個人－－正確來說，是那具強化裝甲－－就這麼甩著猩紅的視線爬了出來，並且擋在攻堅少女和女性之間！

那具強化裝甲看起來與現行的虎賁、刑天或夸父都不一樣，但是又同時具有三種裝甲的外型特徵，方、圓、角。雖然不像攻堅少女這樣，交融纏繞地非常協調，但是卻同時顯露出三種裝甲的模樣在身上。

『媽，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不要在我正忙著打對戰的時候叫我嗎？而且坦克貓的肉球操作起來很麻煩耶。』

那具裝甲發出了帶有稚氣的電子合成語音。

「妳的孩子是一具強化裝甲？」

「不！我的孩子是人！活生生的『人』！這具第一世代始源裝甲，神魖‧共工！只是供他駕馭的專屬軀體而已！」

『至於我本人則是在這裡。』

天柱的頂部翻開了一片屏幕，屏幕裡有個柱狀的水槽，而水槽裡飄著一顆活生生的……腦！？

「腦……腦腦腦腦一顆腦！？小八你看！核心伺服器裡藏了一顆腦！」

這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啊，爆掉了。媽，都是妳啦，還好我在現開賽這裡都不是用主ID，不然世界最強的小大衛被人知道參賽輸掉的話，不是超沒面子嗎？』

「小大衛！？」

G.W.最強的馭者？

「世界上最強的玩家居然是一顆腦？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命運之神就是喜歡最惡劣的玩笑喔，媽也是盡了全力，才幫我留住腦幹與大部份神經系統。』

「孩子，沒必要跟這些壞蛋繼續囉唆下去！這些人是打算殺死你的惡棍！快點讓共工把這些人全部轟去宇宙的盡頭！」

「等等！我們沒打算殺死任何人啊？」

「我的孩子只能活在遊戲裡！停止遊戲就是要他的命！」

「什……妳在胡說什麼啊？人怎麼可能活在遊戲裡？」

『可惜我就是真的只能活在遊戲裡。』

共工敲了敲背後的核心天柱。

『而且只有G.W.這樣的遊戲，才能完整地容納我的生命。』

「小大衛你……你過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比起我的過去，我更在意你。』

「我？」

小大衛的語氣聽起來是我，共工的手指也正指著我。

『我總覺得你很眼熟，跟我記憶中的某人有點像……等等喔，我記得是……大概小學的時候？啊！阿魚？你不是阿魚嗎？』

「你為什麼知道我從前的綽號兼小名！？」

『因為我是小呆偉啊！』

「小……」

小呆偉，那是一個非常令人懷念的綽號。

一個跑不快，跳不高，甚至連遊戲手把都握不好，整天被同學欺負的矮小孩。

我並非沒有欺負他，只是當時全班只剩下他願意繼續跟我拼遊戲而已。

我在遊戲裡打跑了所有沒毅力的臭傢伙，只剩下這個小呆偉繼續陪著我。

於是我們變成了彼此的第一個朋友。

「如果你真是小呆偉的話，你應該記得我們曾經參加過某個益智遊戲的比賽吧？」

『什麼益智遊戲，根本是兒童不宜的暴力遊戲，不過我們利用網路參賽資格打入了準決賽，卻在那裡遇上一組狂丟手榴彈的對手，最後因為找不到突破方法而被打下來，對吧。』

「你……真的是小呆偉？」

『我比較不相信阿魚你居然是最近內部在傳的「八方齋」。真的假的啊？阿魚？我相信你一定有玩G.W.這個遊戲，但是玩過G.W.的你，現在居然想要結束這個遊戲？是我聽錯了還是你搞錯了啊？』

「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才會變得剩下一顆腦而已？」

『也沒什麼啦，只是我肢體僵硬腐爛的先天病急速惡化，所以我小二才會突然輟學啊。接著我爸失蹤，我媽發瘋，最後我聽著很噁的搖籃曲，被我媽一刀一刀剁回她的子宮裡。幸好我現在的媽看到之後抓了狂，把我剩下的部份盡可能救起，讓我可以在遊戲裡繼續活動身體，甚至還幫我在這邊的世界做出了共工這個強大到我根本無法想像的新身體。』

「這邊的世界已經沒有能夠讓這孩子活下去的空間了……所以至少我要在另一邊，在另一個維度的宇宙裡！讓這孩子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這全都要感謝你喔，阿魚。』

「感謝我？」

『要不是你曾經跟我說過，即使手腳很笨，體力又差，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在遊戲裡動的比任何人更靈巧，我還真不會想到，原來我還可以活在遊戲裡。』

「但是人不可能活在遊戲裡！」

『但是遊戲之外的我，就只是一顆飄在水槽裡的腦而已，連水母都比我更接近「生命」的定義。』

「為了維持這個孩子完整的生命，我不會讓你們這些惡棍結束這個遊戲！」

『安啦，媽，我也不想浪費妳一片苦心。』

「……小呆偉，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認為什麼才算是遊戲嗎？」

『只要能夠讓我們的靈魂獲得短暫的自由，那就是遊戲。』

「但是那要建立在『不會傷害他人』的前提！你知不知道G.W.這個遊戲傷害了多少人啊！？」

『是傷害了很多人，但是也拯救了很多人啊。阿魚你知道，自從G.W.的系統開始運作以來，我們這邊的地球增加了多少可用的資源，養活了多少原本應該渴死餓死病死甚至被殺死的人類嗎？』

「問題不在這裡！在於我們不該把自己的錯誤轉嫁到別人身上去！」

『可是如果不轉嫁的話，現在的地球大概會餓死渴死病死大概四分之一的人口，接下來還得因為搶奪資源的大戰而再死掉一半的人口。』

「即使如此也不可以！我們是玩家啊！小呆偉！玩家之所以為玩家，不就是因為我們可以分清楚遊戲與現實的界線，不至於讓我們喜愛的東西去傷害到其他人嗎？」

『不對吧？阿魚，我們玩家之所以為玩家，不就是因為我們可以把遊戲永無止盡地玩下去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

『我在說，我不會讓這個遊戲進入結局。』

共工的拳頭突然停在我面前！

要不是攻堅少女截住了對方的手臂，我的腦袋可能已經不見蹤影。

「小八！」

「你……你……」

我的聲音跟身體都抖個不停，而且一直吸氣吸到再也吸不進去。

『抱歉，我要活下去。』

共工右臂的裝甲急速展開，瞬間在手臂下方組成一口結構方正的小型手砲。

「轟爆他！孩子！」

「八方齋！」

攻堅少女大聲地呼喚我。

「戰鬥模式！」

我的手指反射性地輸入了指令。

從耳機裡展開的層疊裝甲構成了防護用的頭部顯示儀，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共工的手指扣下了扳機！

『靈夔吼，連射模式。』

攻堅少女身上爆出一串蒼藍的閃光。

那些閃光擊碎了她手臂與肩膀的裝甲，但是並沒有造成致命傷。

『這麼硬？』

共工展開左臂的裝甲，構成與右臂相同的手砲。

『靈夔吼，集氣模式。』

一波怒濤般的光芒炸穿了攻堅少女的胸甲！轟飛了底下的一大塊血肉！

「丫頭！？」

「可以！」

攻堅少女撐住了這一擊，並且一拳往共工的腦袋揮過去！

『無人駕馭的空殼居然檔得住靈夔吼？該說這真不愧是以原初雷獸之心構成的雙核結構？還是該說真不能小看媽的技術呢。』

「都是！媽的技術加上你的頭腦，我們合力做出來的始源裝甲可是世界……不！宇宙最強！」

『可惜的是，空殼就是空殼，轟用力一點就會變成永久傷害了。』

共工不躲不閃，直接用頭錘把攻堅少女的拳頭頂開，並且將兩管手砲同時抵在她裝甲破損的位置上！

『靈夔吼，HYPER模式。』

共工的雙手扣下扳機。

「休想！」

我的手指也同時產生反應。

金屬手套反饋出按鈕的觸感。

攻堅少女隨著我輸入的指令開始還擊！

先是膝，接著腿，轉成背面，穿過中間！

攻堅少女的膝、腿與背後各吃了一記蒼藍閃光，但是她也鑽進了砲管打不到的地方！

「這裡－－」「中！」

我的指令與攻堅少女的動作重疊在一起，讓祝融踢出一記連空氣都來不及反應的大旋踢！

這一瞬間，我理解了小呆偉說攻堅少女只不過是具空殼的含意。

「強化裝甲需要馭者的駕馭才能發揮實力，同理，始源裝甲也需要馭者才能火力全開。」

我承認我沒有經過攻堅少女同意，就擅自駕馭了她的身體。

但是如果我們想結束這個遊戲，就必須擁有這點最低限度的默契！

「第二世代始源裝甲，神魖‧祝融，由我駕馭！」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打贏我嗎？阿魚……不，八方齋！』

後方的核心天柱亮起了大大小小的投射螢幕開始運作，周圍還未損壞的輔助機組跟著全力運轉，硬碟與風扇的聲音交錯在一起，形成令人頭暈的低吼聲音。

「你作了什麼？」

『召喚。』

共工收起因過熱而敞開的砲管，舉起雙臂，擺出相當熟練的戰鬥姿勢。

「召喚？」

『你們該不會以為，擺在外頭的那些巔峰裝甲雕像，只是些好看的裝飾品而已吧？』

我跟阿雪的手機同時響起，由於我正忙著跟小大衛對峙，所以由阿雪負責接聽。

「喂？小隊長？你說……什麼！？」

阿雪慌張地把手機壓到我耳邊。

『我說作為最終防衛線的一百具巔峰裝甲全都啟動了！你們到底在核心機房裡幹了什麼好事情？』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些強化裝甲的雕像並非雕像，而是真品？」

『那些當然是真品啊！不然你以為這種吝嗇到連日常運作電力都得靠雷獸之心提供的公司，會特地花大錢去做一百個完全不一樣的雕像來當裝飾品嗎？』

『你應該聽說過最終任務吧？八方齋？那些可是真正通過了傳說中的最終任務，接著就被傳送回這個世界來的強化裝甲喔。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啟動過就是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剛好在這個時間點上獲得始源裝甲嘛。』

「我們……不是第一批想要結束遊戲的人？」

『也不會是最後一批人。』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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