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
陌風青酒
2021-05-23|閱讀時間 ‧ 約 10 分鐘

三主-第五章

    三主-第五章
    　　第五章：
    　　他們稱我為野種、
    　　指責我是不該存在的人，
    　　或許，
    　　真實與虛假，
    　　從來就沒有那麼地重要。
    　　ㄧ節選自法忒納西德《魔鬼的低語》。
    　　「要我說呀，那個莎蔓莉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哪有妹妹跟自己姊姊搶男人的？」茉琳瑾嗤聲，她們這群女人說好聽點叫做宮廷女官，可實際上誰不知道這只是一層遮羞布？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伊特卡國王的情婦，都跟莎蔓莉娜一樣是介入了他人婚姻的女人。
    　　「珀熙亞呢？妳之前不是在照顧王妃殿下的孩子嘛？妳覺得他怎麼樣？快跟我們說說。」雅菲特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推推珀熙亞的肩膀，一臉催促。
    　　「姊姊說的是小伊曦諾嗎？小伊曦諾很可愛的，跟王妃殿下可不一樣。」提起曾經照顧小王子的時光，珀熙亞面目柔和，透出一股母性的光輝。
    　　雖然珀熙亞並不是伊曦諾的生母，但伊曦諾那樣乖巧有禮貌的孩子，誰看了不會心生喜愛呢？
    　　「不行這樣....這樣是不禮貌的...，現在應該稱王子殿下為伊曦諾殿下。」黛拉米小小聲地說著，雙手扭絞衣角有些不安。
    　　珂妮茜撩了撩披散肩頭的紅髮，瞧著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彎起她那令伊特卡國王著迷的大紅唇：「伊曦諾殿下？不過是仗著背後教廷成為王后的女人生下來的賤種罷了！」。
    　　「如果他不是王妃殿下的孩子，而是我們其中一個的孩子，又有誰會尊敬他？」。
    　　「珂妮茜姊姊說的是，人命不分貴賤，她又憑什麼立於我們之上？」茉琳瑾食指繞著落在頰畔的髮尾，輕聲附和。
    　　幾個女人聚在一起，面上相處融洽，可暗地裡詭譎的心思又有誰能知道？
    　　或許，也只有潛藏在暗處偷窺的魔鬼了吧。
    　　成功擁有了一名騎士跟隨保護的伊曦諾 • 颯格蘭並沒有如同眾人所想每日都到外頭的街上玩耍，在那些大人眼中，小孩子玩心重，整天跑出去都是正常的，更何況是終於有人貼身保護、不用再整日擔心安危的王子殿下。
    　　左右不過是人魚族來的異類，死就死了，也算是為人類皇族做貢獻了。
    　　不論是女人們的談論，還是宮內其餘人心裡的想法，伊曦諾是半點都不知道，又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去在意。
    　　此時的伊曦諾依然沉浸在無法掙脫的夢魘之中，每日每夜。
    　　火光炙熱，灼燒皮膚。
    　　喝下聖水後轉為濃墨髮色的男孩癱在地上，無力掙扎。
    　　畫面飛速閃過，停留在腹部那插入的一把尖銳，劍上紅寶石光芒耀眼，伊曦諾認出：那是他的父王隨身攜帶的佩劍，據說是世代相傳的寶物。
    　　男孩赤裸著身軀被綁在木樁上，白皙肌膚上印滿細密吸吮留下的痕跡，從頭到腳。
    　　人們說，他與魔鬼苟合。
    　　人們說，他與女巫交易欺瞞神明。
    　　人們說，他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們大聲辱罵，將手裡的髒污之物扔向男孩，伊曦諾終於能靠近那簡陋的獻祭臺，靠得近了，伊曦諾才發現，那雙奪目的金眸不知何時也成了極致的黑。
    　　墨玉無瑕，映襯臺下口口聲聲的群眾，更顯人心。
    　　在人群中間沐浴烈火直到最後燒成灰燼，至始至終，男孩都未曾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甚至，伊曦諾還在男孩眼底看到了一絲諷刺，自火舌纏上男孩的腰肢時。
    　　伊...諾......颯格蘭！他該死！
    　　他該死他該死他該死他該死他該死他該死！
    　　一連串的謾罵從黑霧籠罩之地傳入伊曦諾的耳裡，男女老少，孩童嘻笑玩鬧，隨口一句的話語，無一不是定了那個男孩的罪。
    　　姓氏是颯格蘭，再聯想到方才的所見所聞，很難不讓伊曦諾聯想到史書上記載的神怒事件：六百多年前，王權仍是掌握在颯格蘭一脈手裡，那年，王國誕下了個黑暗的種子。
    　　身為當時人族國王的唯一子嗣，不僅自甘墮落將靈魂、肉體出賣給魔鬼，還與女巫勾結挑撥起人類與另外二族的關係。
    　　他成功了，直到六百多年後的現在，人族與精靈、人魚的關係也未好轉，甚至愈來愈惡劣。
    　　人族以獻祭之名處死了罪人，卻也因此觸怒神明。
    　　神明的怒火，除了能與之抗衡的另外二神外，世間無人能承受。
    　　當神明降下罪責，無論是人族還是精靈、人魚族，最早發聲的那一批人，也是最先倒戈的，口裡義正嚴詞地說著與女巫為伍的根本不能算做真正的人，一邊制止那些向女巫祈禱妄想逃過災難的人們，一邊踏入曾經他們最不恥的黑暗之中。
    　　可惜，依據史書記載，當年，無論是曾和罪人勾結的魔鬼，還是投向女巫懷抱的族人，都沒能在那場禍事中存活下來。
    　　世界生靈塗炭，人類憤怒哭喊、怨懟罪惡，而神，充耳不聞。
    　　時至今日，神明仍未降下恩澤賜福人間，但眾人卻自欺欺人般地堅信神明只是當年在殲滅黑暗時消耗了過多的神力，才會沉睡。
    　　對此，伊曦諾並未表達什麼意見，神明的想法豈非區區人類可評頭論足？世人口口聲聲信神、敬神，卻又在災難來臨時丟棄他們的敬畏，對神口出惡言。
    　　假使世上真的有神，若聽聞生靈們的怨懟，會不會真的放棄這個世界呢？
    　　神愛世人、神愛世人，倘若神明真的心懷天下蒼生，又怎會對世界置之不理？
    　　種種跡象不過表明：神，根本不存在。
    　　「惡魔！他們都錯了，你才不是王國未來的希冀，你是披著人皮的魔鬼！」女人尖叫嘶吼，雙手胡亂揮舞向男孩靠近，細長的指甲險些劃傷男孩精緻的面龐。
    　　「熙蕾妮姊姊，妳怎麼了？我是......啊！」黑霧散去，伊曦諾看見了兩個人影，一個男孩與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得和珀熙亞一模一樣。
    　　男孩驚惶不安，想要靠近那名叫熙蕾妮的女人卻被對方一巴掌打倒在地，女人嘴裡不斷嘟囔著，反反覆覆都是：魔鬼、欺騙、偽裝。
    　　「熙蕾妮姊姊妳不要這個樣子，被爹地媽咪看見了他們會生氣的。」男孩不顧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伸手去拉熙蕾妮，似乎想要喚回對方的理智，卻不想，熙蕾妮像是想起了什麼雙眸晶亮亮地。
    　　「對...對...還有兩位殿下，告訴他們...我要告訴他們！你這個魔鬼別想欺瞞世間！」熙蕾妮又一次打掉男孩的手，一腳踹開男孩往黑霧濃重的地方跑了過去。
    　　她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伊曦諾看得出來，但熙蕾妮對男孩的厭惡畏懼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的，畏懼，縱使熙蕾妮面上沒有表現，但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她在顫抖。
    　　面對男孩時，她無時無刻不想轉身逃開，她不想與男孩待在同個空間。
    　　為什麼？
    　　那個男孩，手無縛雞之力，脆弱得很。
    　　就連熙蕾妮那樣的力氣都能在他身體上留下紅痕，這麼弱的孩子，熙蕾妮何必懼怕？
    　　「魔鬼...」伊曦諾輕輕咀嚼二字，不自覺低喃出聲。
    　　「是誰！」金髮男孩回頭，面容仍與以往看到的一樣，模糊不清，和過去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似乎能聽到他說的話？
    　　「你能聽到我說的？」心裡想著，伊曦諾說出了口，往前踏出腳步，伸手正欲碰觸男孩，指尖冒出的黑霧瞬間吞沒了男孩的腦袋。
    　　站在伊曦諾面前的，只是一個無頭怪物。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你快點離開不要讓人發現，不然你就走不了了！」一連幾個問題砸向伊曦諾，男孩慌張的語氣不似作假，伊曦諾分得出來，話裡的關心甚至比宮裡那些人心更加純粹。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沒有回答男孩的疑惑，伊曦諾高昂著頭湊近，反問的同時卻發現，男孩的音色與自己有八九分相似，兩人唯一的不同在於金髮男孩說話總是帶著明顯的情緒，喜惡分明，而伊曦諾早已習慣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緒。
    　　不論是在伊特卡國王或者莎蔓莉娜、莎蔓莉絲兩姊妹前，又或者，從小就照顧著伊曦諾的珀熙亞，都少有能見到伊曦諾表露真實的模樣。
    　　「你當然不能在這裡，擅闖王宮可是重罪！」男孩急急忙忙地說著，眼前半個人影都見不著，彷彿，這間房裡除了他自己再無別人。
    　　儘管如此，男孩卻未放棄，一字一句都在勸導伊曦諾離開這裡，從未想過，或許，這裡根本沒有其他東西存在，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覺。
    　　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只要能幫到人就好了，是這樣嗎？伊曦諾抿唇，這個人還真是，善良到愚蠢，無可救藥。
    　　正要再說什麼，一縷清風吹過，門外傳來陣陣急切腳步聲，同時，伊曦諾感到眼前一黑，他又墜入那無邊無際的黑霧之中。
    　　過去與未來，無法觸摸。
    　　清風帶來細細低語，見證從前與現今的相遇。
    　　自從祝福人偶損毀後，伊曦諾就經常往教堂的方向跑，美其名是聆聽神的旨意、懺悔自身，實際上不過是為躲避伊特卡國王眼裡的厭惡罷了。
    　　莎蔓莉絲從來都是站在伊特卡那邊，根本不會為了伊曦諾忤逆伊特卡國王。
    　　王后又怎樣，還不是因為那無用的感情被束縛住？伊曦諾嗤笑，眸裡再無半分對親情的渴望以及孺慕。
    　　「親愛的殿下，您伸著手是在暗示我親吻您嗎？那就如您所願。」年輕的教皇跪在伊曦諾 • 颯格蘭腳邊，虔誠低頭在那隻白嫩的小手上留下痕跡，重重吸吮、輕輕舔舐，舌齒刮過。
    　　「歐穆迪，你可知曉你在做什麼？」任由歐穆迪動作，伊曦諾坐在聖池邊輕眯眼眸：「對王族不敬，乃是重罪。」。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倒是您，可清楚您自身想要什麼嗎？」。
    　　「我想要什麼？」伊曦諾重複一遍，是肅清教廷將神明早已隕落的事實公諸於世，還是重振王權，或者，對其餘二族發起戰爭撕破表面上的和平？
    　　亦或，三者皆非？
    　　思緒沉浸在歐穆迪拋來的問題中，這些伊曦諾明明想過許多遍了，可在面對歐穆迪時，卻怎麼都開不了口，或許，他最想要的並非那些東西，而是......。
    　　離開時，伊曦諾手上已佈滿歐穆迪種下的各種印記，歐穆迪說：「這是神明對於殿下您虔誠的褒獎。」。
    　　伊曦諾在心中冷笑，世界無神，又何來神明的褒獎？
    ［三主］第五章（完）
    ㄧ陌風青酒
    　　晚上好呀，各位，我回來更文了。
    　　更新了更新了更新了（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
    　　我沒棄坑，就是緣更，看緣分更新。
    　　這次好像沒什麼可以解釋的點？感覺主線跟伏筆很快都能被猜出來了，能夠說的就是雖然看起來很亂，但都是有原因的。
    　　那麼，感謝各位的閱讀，如果有什麼意見，歡迎在底下留下評論，我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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