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12|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封神草紙》霜羽卷-13.甕中鱉

一、
今晚的雨勢終於緩了下來,子時已過,街上幾乎沒什麼人了,白虎軍輪值站崗,正在休息的士兵的鼾聲此其彼落。
「孟華大人,您從早上到現在就一直沒闔眼休息過,趁現在去歇一會兒吧」
「沒事的,我現在完全沒有睡意」只要視力正常的人都知道,她的黑眼圈已經重到像被打過,孟華很少休息這事在白虎軍已是眾所皆知了,儘管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勸說一定會被拒絕,但不說的話心裡又覺得哪裡怪怪的,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也找不到理由解釋,為什麼明知道結果卻還是要不斷去嘗試?就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
「...我知道了」一切像是演練好一般,提問、回答、離開,每天上演重複的情況,士兵是因為對孟華存在忠誠與尊敬所以甘願如此,那百姓們每天對不會說話的神像訴苦又是基於什麼理由?好吧,扯得有點遠了,應該沒人在乎那種問題。
孟華又打了聲哈欠後,她一直在等待的東西終於出現了,一隻蜘蛛快速地爬向一群正在睡覺的神捕,牠停在一位熟睡的女神捕前,跳上她的胸部,女神捕因不舒服的尖銳觸感而醒了過來,她慢慢睜開雙眼,便看到一隻渾身藍色絨毛、長著七顆貓眼、一個人類嘴巴的八腳蜘蛛正停在她的胸部上對她露齒微笑,幹這到底三小?!一般人寧願全身被噴屎也絕不要這種噁爛東西爬上胸部,但幸好女神補的嘴在張開瞬間就被孟華狠狠摀住。
「噓...放心,牠只是喜歡爬到女生的胸部上,但不會傷害人類的」孟華將蜘蛛徒手抓起,女神補害怕地渾身顫抖,眼淚不停流下來。
「絕不能跟別人提起這件事,知道嗎?」女神補不停地點頭,她根本不敢張開眼睛,孟華鬆開摀住她嘴巴的手,起身走回站崗位置。
「抱歉啦,不過原來世民大人有嘴牙蜘蛛這種稀有妖怪啊」孟華手裡的嘴牙蜘蛛蠕動一下肚子後,吐出舌頭將李世民的信交到她手中,便化為白煙消失了,孟華將信打開閱讀。
「終於...要開始了嗎?」孟華仰望被烏雲遮住的皎月說道。
二、
「真的...有人住在裡面嗎?為什麼不直接叫我去他們的宅邸抓人就好啊?」在李世民眼前的只是一道巨大的山壁裂縫,別說是一個人了,就連一隻貓都鑽不進去,他是依照李準給他的地圖來到這的,他很確定沒走錯路,難道李世民要對著山壁喊「有人在嗎?!」?這實在蠢到讓人不忍直視,不過以他哥哥的惡劣程度來判斷,搞不好就是想整他。
「汪!汪!汪!」有一隻笨狗已經幫主人先行動了。
「噓...你先安靜點啦白痴!」李世民沒帶任何神捕同行,他獨自騎著千歲犬前往烏嘎山深處,千歲犬是一種外形介於狼和狗之間的妖怪,全身被黑色的犬毛所覆蓋,有著深綠色的眼睛,身形巨大,站起來有兩公尺半那麼高。
「我要下去」千歲犬聽見主人的指示後蹲了下來,李世民跳下千歲犬的背走到山壁的裂縫前,眯起一隻眼朝裡頭望去。
「唉...我到底在幹嘛?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李世民嘆了口氣說道,他又想放棄了,他覺得承認哥哥是在整他的話,事情會比較容易,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世民的身體就動也不動,千歲犬聳起背部,抬頭怒瞪著主人旁邊的那棵樹。
月光終於浮出,那人從樹上一躍而下,受驚的鳥兒四處飛竄,刀鋒與山壁摩擦迸裂出的火花充滿了警告,身為神捕,習慣隨時面臨生命威脅是最基本的,因此李世民看起來並不感到相當意外,儘管他的恐懼也造成內心不小的騷動,但還是握著法劍站在千歲犬旁與希望不是敵人的陌生人對峙。
「你是什麼人?」攻擊李世民的大叔先說話了,他的頭髮和鬍子油膩凌亂,頂著一個大肥肚,還缺了一個門牙。
「藏玄殿首席搜神官,李世民,那你呢?」
「你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你也要報上名吧?這麼沒教養嗎?」
「呵!該死的神權怎麼會預期我有教養?」
「連門牙都沒有就少跟我耍嘴皮子,我已經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你不讓我獲得平等的情報,那很抱歉,待會兒我把你那坨肥肚裡的腸子拉出來後,你的屍體就會在這隻狗的肚裡」
「哈哈哈!我他媽愛死你這種幹話美男了,我很確定你他媽連我的中指都不敢折啦!」雖然李世民氣的想直接朝這位大叔砍過去,但他認為這是最爛的對策,他只想用最不會受傷的方式讓對方投降,又覺得一開始就直接示弱很丟臉,好吧,他現在後悔了,他知道自己要更蠢了。
「汪!汪!」他媽的死笨狗別再幫你主人出氣了,假裝不認識吧!你們感情那麼好嗎?你該不會有聞過他屁股吧?有菊花香嗎?
「快啊,我們敬愛的搜神官大人,該怎麼辦呢?」
「...好吧,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噁心的窩囊搜神官,別說是中指了,我連你一根頭髮都不敢拔,我不曉得你是否是川端林氏僱傭的流浪神捕,如果我猜對的話,那你可能要重新找工作了,大祭司盯上了你的金主,還直接下令首席搜神官最慢隔天清晨要將他們壓回藏玄殿,你大可馬上殺了我,但只要我隔天清晨沒把他們抓到大祭司面前,那我敢保證,不管你跟他們逃到哪,大祭司都絕對找得到,他的禁衛軍到處都是,重點是最親愛的弟弟還被殺了,你們被殘暴的拷問折磨完後,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川端林氏抄家滅族,但頂多就砍頭或餵給屍鬼吃,而你呢,我猜會被剁成肉醬吧,然後再從我的狗的菊花裡被拉出來」
「也許他會感謝我幫他把弟弟殺了」
「對!簡直是一石二鳥」
「...蛤?」
「為最親愛的弟弟報仇,他媽多感人的理由啊,不是嗎?」
「...哈哈哈哈!!!這是你自願的喔!」
「子路你給我退下!」那位肥肚子大叔嚇地立刻向後轉。
「女人的聲音?而且是從山壁那側傳來的」嚴格來說,是從山壁的縫隙中。
「子路,你敢殺了他試試看!想害我們川端林氏的紫紺砂被大祭司搶走嗎?!」
「蛤?!死小孩你吵什麼?!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要殺了他啊!要不然那些傢伙會宰了我們!」
「閉嘴!帶他們進來談吧!你只是個流浪神捕,聽令行事就好!」子路沒有再繼續說話,但他刻意回頭看了一下李世民的反應,在這種頗沒面子的情況下,他人的同情也會被誤認為嘲笑吧。
子路拿出一張除界符不情願地貼在山壁的裂縫上,轉身示意李世民他們先進去。
「謝謝你。阿雄走吧」李世民向子路道謝後,帶著千歲犬阿雄一起穿越了山壁,子路跟在他們後面監視。
進入山壁後,他和阿雄在子路的監視下一直前進,他看得出前方隱約有個少女的人影,而且李世民沒想到其實裡面跟一般的山洞根本沒兩樣,兩側的山壁也只掛著火炬,他反而放心許多了,如果周圍全是一堆華麗又詭異的裝飾才會讓他想逃,他們來到少女前停下,看清了少女的真面目後,李世民覺得接下來可麻煩了,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您就是藏玄殿的首席搜神官,李世民大人吧?」子路走到少女旁邊,依舊警戒著李世民和阿雄。
「我正是」
「方才對您的無禮奴家感到萬分...」
「免了,平身吧」李世民和他哥哥一樣不喜歡跪拜禮這套。
「...謝謝大人」
「妳叫什麼名字?是川端林氏的什麼人?」
「奴家名叫林荼蘼,為川端林氏第一百五十代宗長」
「...荼蘼,妳今年幾歲?」
「奴家...」
「用普通的語氣,妳幾歲?」
「...我今年九歲」少女說完,李世民就嘆了聲氣,他相信面對這種事時,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誰感到安慰。
「妳家的其他大人呢?」
「...」
「小鬼,妳最好說實話,妳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這個家族,就只剩我一個了,我和子路在這山洞裡相依為命,從未給其他人惹麻煩」李世民雙手抱胸看著荼蘼,阿雄卻打了聲哈欠坐下來。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李世民拿出了李準交給他的羽狀髮簪。
「這個髮簪,是用紫紺砂做的,紫紺砂是清雪縣的特殊資源,而且只有你們川端林氏能合法開採,對吧?最近,先是從神農廟逃走的屍鬼開始,再來是渴求用贖罪券拯救丈夫不成而自殺的奴隸,和穿著絲綢被刺殺的奴隸,為什麼這些人附近都剛好有這個髮簪?而且上面都刻著烏鳴二字,這又是什麼意思?告訴我,平時和妳往來的客人有誰?」荼蘼始終沒有開口,她在發抖,忍著淚水。
「...喂!這小鬼嚇壞了,那位叫子路的大叔,能請你幫她回答嗎?」
「你的目的是什麼?」子路說道。
「蛤?我剛剛講了那麼多你還聽不懂嗎?」
「如果懷疑川端林氏涉入了謀反之事,怎麼可能只派你一個人過來?當初大祭司應是叫你帶著白虎軍來抓所有人吧?為何你選擇獨自行動?」
「...這你應該也很清楚吧?你不是說了大哥會感謝你幫他殺了弟弟嗎?既然有人被他懷疑涉入謀反,那麼大哥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那就更不能相信你了,如果你發現荼蘼對你毫無用處,我們還是會被你出賣」
「我不會出賣你們!你想保護這孩子吧?如果今天她只是個沒什麼可失去的普通百姓,那我根本不會干涉,因爲上流和神權不會把她放在眼裡,你們能平安地生活下去,但很可惜這孩子背負了該死的命運,假扮成貧民躲起來也是沒用的,就算她真的是被利用才捲入謀反之事,就算她為了清白、為了表示臣服而自願獻出紫紺砂,依舊會被當作後患給除掉;人死了,才算沒有威脅,這世界對不安的處理方式就是如此,而我呢,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而想整救這孩子,相信我或者被冤殺,要站哪邊你們自己選吧!」
子路沈默了半晌,他反駁不了李世民的話,於是拼命地想得出第三種選擇,但這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因為眼下根本沒得選。
「...唉...荼蘼,沒辦法了,現在就只能先相信這小子了」子路無奈地安撫一旁的荼蘼。
「...你覺得我還有什麼辦法嗎?」荼蘼喪氣地垂著肩膀,感覺完全不想再面對此事了,在李世民一旁的阿雄打了聲哈欠,轉身四腳朝天地睡覺。
「好了,先說你們最近與哪些客人往來吧!」李世民將法劍放在一旁,用阿雄的肚子當枕頭躺了下來,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嚴肅,而子路和荼蘼也坐了下來。
「我們現在只是名義上有紫紺砂的開採與交易權,但現在真正有在運作這項資源的...根本不知道是誰」
「...大叔你真愛說笑」
「我說的是真的」
「那這樣你們到底在守護什麼啊?!剛剛那小鬼不還大聲嚷嚷著說不能讓紫紺砂落入大祭司手裡嗎?」
「你就不能先聽我講完嗎?我們是在保護自己的命,紫紺砂要是落入別人手中我們就完了,坦白說,這孩子連自己父母的長相和聲音都不知道,九年前三月十五日的夜裡,一群裹著黑色面紗的盜賊突然闖入川端林氏府上,那時大家都不敢置信,因為宅邸外明明設下了結界,他們是不可能有除界符的,他們拿出兩個小香壇點燃,接著開始有幾個人倒下,頭被麻布蓋住,身體被繩子綑綁,但我依然記得那股香味,那味道讓我似乎不再害怕眼前的情況,我甚至感覺一切都理所當然,就算一直待在這也無所謂,而就在我要閉上眼睛的前一刻,荼蘼的母親立刻將還只有三個月大的荼蘼交給我,大喊著叫我一定要帶她逃出去,我當時用殘存的意識依命令帶著荼蘼逃出去了,後來我漸漸清醒,我們逃到旦夕村,我隨便挑了其中一戶人家,想拜託他讓我們借住一晚,應門的是位女性,但她一開門我就立刻聞到一股和方才盜賊在宅邸放出的一樣的香味,於是我沒多想就馬上離開旦夕村了」他是白痴嗎?為什麼要躲在旦夕村那種地方啊?隨便一個草叢也比那裡安全吧?
「...等等!在旦夕村應門的那位女性,她年紀大約多大?」李世民慌張地爬了起來。
「我記得...看上去大約三十幾歲吧」
「那你有看見她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呃...我想一下...她身後躺了一個老人,然後...還有一個全身濕透的孩子坐在牆角」
「這...這樣啊,那你們之後又逃到哪了?」李世民瞬間覺得幸好當初決定只要自己過來這山洞。
「後來荼蘼開始哭了起來,沒多久就被追兵們發現了,我一手抱著嬰兒,根本沒法全力對付那些傢伙,結果就在我被包圍時,有人突然射出苦無殺了他們,我聽到有腳步聲接近我們,結果走到我面前的只是個拄著拐杖的老人家,他說他出來邊散步邊賞月,結果幸運地遇到需要幫助的有難之人,並邀請我們到他家躲一陣子」
「...不會吧?而且...白痴才會去他家」阿雄也吠了一聲附和李世民。
「然後我們就去他家了」
「蛤?!!!你是白痴嗎?那老人怎麼想都可疑到極點!」
「他可是救了我們啊!要不是他,我和這孩子搞不好會被那群盜賊剁成肉醬吃了也說不定!」
「...算了,所以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說他的名字叫呂望,是個在山中隱居的老人家,我很好奇他怎麼這樣的年紀會有如此身手,他說這種事只要年輕時每天拜關公就好」
「我猜他只是關帝廟的道士吧」
「不可能,道士都來自上流的長老家族,但他家寒酸的很。總之,隔天一早我就帶著荼蘼準備出發尋找適合的居所了,但在上路前,呂望不斷提醒我,以後在滿月之時,務必將嬰兒藏好,他說過去鄉野間有個傳說,有些人希望將活人變成屍鬼,但要成為屍鬼前就是得先成為死屍,誰都不能跳過死亡這步驟,這時就必須要用新生命來交換,因此每當在滿月時,就會有人出來偷走嬰兒,先將嬰兒的血流乾,再把死嬰獻祭給凶神,最後只要喝下那嬰兒的血,活人就能成為屍鬼了,雖然那老頭說的很認真,但坦白說我覺得這種事根本不可...」
「你覺得,那真的只是個傳說嗎?」李世民打斷了子路的話。
「你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只是有一種直覺,我們至今都還不曉得現在這種社會制度的輪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為何要這樣?在搞清楚這座島的一切之前,所有傳說都有可能是真相;所有真相也都有可能是謊言,所以...也許那些盜匪當時襲擊川端林氏的真正目的就是...」
「那為什麼要偷我們家的孩子?」
「這個嘛...」
「從盜賊手裡逃過一劫的就只有我們兩個,荼蘼還只是個嬰兒,我也只是一個流浪神捕,我們兩個根本無力再管紫紺砂的事了,我原本打算就和荼蘼在這隱居,將她扶養到成年,教會她做人處事的道理後,就能放她自己去鎮上生活,我也能獨自去遊歷,這樣一來我們兩個就都自由了,但你知道在我們來到這山洞生活不到一個月,某天傍晚外頭竟然有將近一百五十名盜賊包圍,他們和當年襲擊宅邸的人穿著同樣一身衣服,並威脅荼蘼要在名義上繼承川端林氏的家族事業,但紫紺砂的開採和交易工作全都必須由他們來處理,而且一旦被發現試圖逃跑或將紫紺砂的擁有權交給別人,就會殺了我們,他們拒絕透露自己的身份,而當時我很清楚,光靠我一人的力量無法打倒所有人,就算真的辦到了,我和荼蘼也得一輩子逃亡下去,所以我只好答應他們這種可笑的要求,我說到這,你還覺得他們只是為了要偷嬰兒去獻祭給凶神嗎?根本只是想要找一個能為紫紺砂交易負責的代罪羔羊!我猜當年他們是故意讓我和荼蘼逃出來的,雖然直接打劫宅邸這種做法有點太高調了,但如果對方是影響力雄厚的大家族,想做什麼都無所謂吧」
「你從來沒試圖去打聽過現在川端林氏府上有誰在嗎?還有現在紫紺砂的交易情況又是如何?」子路對李世民的提問搖頭否認。
「我們這幾年都待在這山洞附近,外界現在是什麼狀況完全不了解」聽到這話,李世民雖然沒什麼反應,不過他內心有一股怒意正隱隱騷動著,他慢慢坐起身看向子路和荼蘼。
「子路、荼蘼,我有個提議,我們現在就去找當年救你們一命的那個老人吧!我同時也會派人去川端林氏的宅邸進行調查的」面對這種蠢話,子路和荼蘼除了呆望說話者外,還能有什麼反應。
「等等!我不要!我絕不要出去!」荼蘼面露不安地反抗著,她已經習慣了躲藏;習慣了她的命運,也對,外頭敵人四伏,踏出一步就可能有生命危險,跟本不知道該相信誰,待在山洞中好好生活應該才是最聰明的選擇,她雖然只是個孩子,但很了解這點。
「喂小子...你為什麼想這麼做?」
「子路!我說我不要出去!」荼蘼哭著抓住子路的手臂,根本就是個向媽媽鬧變扭的小孩。
「荼蘼妳冷靜點,當遇到危險的想法時,不必大膽地馬上答應,而是要先有聽理由的勇氣」
「這是我手下剛剛送來的信」李世民拿出信交給子路,如果彌樂知道李世民把他叫做手下的話...算了,除了他會氣到頭髮掉光以外,還會發生很多事吧!
「據我所知,我們蓬萊島根本沒人在使用苦無,但救你們的那個老人不僅擁有,還能熟用」
「...小子,上面寫說有一位蒙著面,自稱是川端林氏的流浪神捕拿著偷來的紫紺砂,請黑市裡的鐵匠鋤壽製作苦無?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是川端林氏第一位雇傭的流浪神捕,而我是在十五年前才與他們立下契約的」
「...鋤壽現在八十五歲,他最後一次看到那位蒙面神捕時是二十二歲,也就是六十三年前的事了,我猜不是你被騙,就是蒙面神捕在說謊」
「蛤?!!臭小子你在說什麼鬼話?過去老爺和夫人可是把奴隸出生的我當家人對待,甚至還教我識字,他們絕不可能會騙我!!」
「就因為是家人,所以才比較好騙啊」
「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不一樣!他們都是好人!」
「呵...只要是人類,大家都差不多啦,先別說那個,反正到時就知道了。總之你先想想,目前我們知道蒙面神捕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六十三年前,如果九年前他還活著的話,應該也已經是位老頭了吧」
「為什麼?」李世民翻了大白眼,他已經快失去耐心了,但也就是因為子路太單純,所以才值得信任。
「就算回去找那個老爺爺又有什麼用?!他一定也是跟壞人一夥的!」荼蘼極力想阻止李世民要帶他們離開山洞的計畫,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個孩子,不管說什麼,在大人耳裡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她已經沒其他辦法了,只好大哭了起來,除了用淚水來表達不滿外,更多的是對世界的憤怒吧,為何她非得承受踏出洞外的恐懼呢?阿雄注意到荼蘼的哭聲,從原本的睡姿起身走向荼蘼,像在呵護自己的孩子般舔掉她的眼淚,但阿雄好像沒有是隻巨妖的自覺,荼蘼臉上不止充滿阿雄的口水,感覺還更害怕了。
「荼蘼,為何妳想躲在山洞裡?」李世民坐的更靠近荼蘼後問道。
「...外面有很多壞人,在這裡那麼安全幹嘛要出去?你們要走就走吧!我要自己留在這」
「妳說的沒錯,外面的世界壞人絕對比好人多,待在山洞裡的確比較聰明,不過一旦外面的壞人進到山洞裡,妳要逃去哪裡呢?」
「我...」
「如果壞人進到山洞裡,妳想逃嗎?妳會逃嗎?」李世民的眼神像是要貫穿荼蘼的眼睛。
「...我當然要逃啊」
「但妳無處可逃,對吧?妳覺得為何那些壞人威脅妳只能留在山洞裡?」
「那是因為...他們...」
「因為他們想讓妳產生『躲在山洞裡就安全了』這種錯覺,而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妳現在就是隻甕中鱉,需要時能馬上抓到,不需要時能馬上殺掉,難道我有說錯嗎?」
「...我不知道啦,不然到底要怎麼辦啦?!!」荼蘼哭得更大聲了,阿雄則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並伸出尾巴逗她,而且那條毛茸茸的尾巴還真的吸引了荼蘼的注意。
「荼蘼,看著我,如果妳不想離開,那我也會留下」子路握著荼蘼的手說道。
「荼蘼,就是因為無處可逃,所以我們才要踏上外面的世界,難道妳希望子路跟妳一起被進入山洞的壞人殺掉嗎?」
「...不要」荼蘼小聲地說道,李世民聽見後露出了微笑。
「子路,你還記得當時那位老人的住所嗎?」
「這個嘛...哎呀這種事靠直覺就行了!」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我現在要先寫封信給白虎軍的部下,命他們馬上去川端林氏的宅邸調查,你們趁這段時間快準備行囊吧」
「這種事我們知道,少在那邊命令我們」子路說完便拿出一條手帕交給荼蘼。
「來,荼蘼妳自己擦」荼蘼接下了手帕自己擦掉眼淚和鼻涕,阿雄在一旁用尾巴輕拍她的頭。
「對了小子,你就用我的嘴牙蜘蛛送信吧!」子路倒是很自然的就命令首席搜神關了。
「那是什麼啊?」
「牠們是一種專門用來傳遞急件的妖怪,能將信藏在肚子裡,還能行走於任何地形,一旦在送信過程中死亡,信和身體會被肚中的毒液一同腐蝕殆盡,不用擔心被敵人攔截,而且...還很可愛喔」
「真的假的?也太方便了吧!就照你說的辦!謝謝你,子路」李世民已經寫好了信,子路則立刻拿出一張式神符甩出。
「怎麼樣?很可愛對吧?!!」子路相當興奮,他是真心在尋求認同,不過荼蘼驚恐地躲在他背後,緊抓著他的衣服,因為嘴牙蜘蛛的七隻貓眼一直盯著荼蘼,而阿雄難得有巨妖的樣子,牠眼神兇惡並露出尖牙,對著地上那隻牠一腳就能踩死的小妖怪發出低鳴。
「那個...子路啊,你能幫我把信放進牠肚子裡嗎?」李世民用顫抖的手將信拿到子路面前拜託他,如果子路拒絕(雖然不太可能),李世民應該會跪下來求他吧!
「汪!」除了子路以外,其他人感覺像看到鬼一樣,阿雄也受到了很大的威脅,他們可能是第一次聽到類似蜘蛛的妖怪發出狗的叫聲吧。
「欸?牠好像喜歡你們!太好了,這孩子向來都很怕生呢!哈哈哈!!」子路欣慰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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