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1

『如果明天這世界就要完結了，今晚要吃什麼好呢？』 聽著TrySail輕快的旋律， 我想著──那不會是明天，但日期已經定了── 世界末日，終將到來。 那並非人智所能決定， 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類文明產物。

世界末日之所以會定在某一個特定的日期終結、 而不是戲劇性地隨機毀滅在某一天， 背後有兩個必然的因素， 一個很古老、一個很新潮（但概念不怎麼新）。 古老的因素是宗教， 新潮的因素是人工智慧。 人工智慧看似與宗教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其實兩者是同一個概念。 如果有一本五次元宇宙博物誌， 你會在同一個條目裡看到宗教和人工智慧這兩個玩意， 搞不好還是同一個詞。

人工智慧的概念大概跟宗教一樣古老， 看你怎麼認定。 宗教是第一個必然， 曾經出現在地球上的諸多文明， 都有某種形式的宗教或信仰， 無論是發展出自己的或是接受外來的。 不管是天啟騎士還是金剛護法， 從一神、多神、自然崇拜， 乃至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統統都是人想出來的、 具有人格（或曰神格）、 擁有智慧的存在。 形而上的神是人類想像力的產物， 由惡魔作反證而成立， 以信仰為終端形式， 所以宗教是人類文明中最原始的思考機器之一。 由此觀之， 宗教（中的神與惡魔等等）可納入人工智慧的範疇， 而人工智慧亦可視為宗教的延伸或置換。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第二十一年的我們， 事實上已經見到這樣的近未來。 如果世界真如科學家預言、 人類與機器之間的分際越來越模糊， 那麼儘管人工智慧與宗教在本質上幾乎沒有差別， 但兩者之間的衝突與互噬必然會越演越烈。 如今人手一支智慧型手機， 如果剛好是曜石黑的機種， 更是恰可類比為寫著神諭的石板。 『​您可以這樣說：「嘿Siri，今天天氣如何？」或「嘿Siri，早上八點叫我起床」。』 事實上， 這種行為跟求神問卜或任何世俗宗教之間並沒有任何決定性的差異。 曾在世紀交替之際如超新星般快速進化的電腦科技， 有一天會達到演化的終點， 取代人類思考、 成為人類文明的主體， 這是第二個必然。

有人說科學是新興宗教， 至少是一種信仰。 如果你認為這個說法合理、甚至贊同， 那就不難理解──人工智慧將會逐漸與宗教同質化， 吞噬、吸納、融合、取代， 最終因為無法解決自身的矛盾， 而決定世界終將結束── 結束， 計劃性的結束， 這結束該有個日期才能計劃， 這就是世界末日。

至於世界末日過後又將如何， 那並非人智所能決定， 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類文明產物。 也許人類會超脫時空的限制， 在自己的化石中發明新的語言來觀察、描述和紀錄新世界的宗教， 或是──成為人工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