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昨天和酷哥暢飲通霄後,我的記憶似乎有些斷片,我忘記我怎麼回到宿舍的,也忘記很多當時對話的細節。
我猛地想起學長給我的名片。
"業務B組,葉芝芳"
還好,正事還沒忘。
但一個男生單獨出門是很危險的事情,所以我簡單的盥洗後就去學校地下室的模型工廠找小亮,請他陪我去信發保險的那棟大樓拜訪葉芝芳。
眼見已經盧了半個小時,小亮還是對我的邀約興趣缺缺。
「快點啦小亮!陪我一下,找完她後請你吃晚餐。」
「你說的唷?!」小亮終於心甘情願地放下手中的產品模型。
其實我會只找小亮陪我也是細細考量過的。
不告訴大家是為了確保資訊的隱蔽性,避免讓太多人知道結果走漏消息。這樣不但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害到願意幫助我們的線人。而小亮在保守秘密這方面,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我們很順利的見到葉小姐,會這麼尊稱是因為 ... 她確實有點年紀了。大約三十五到三十八左右吧,過肩的長髮和典型的粗黑框眼鏡,臉上有一些痘疤和粉刺,配上不苟言笑的高冷氣質。
聽完我們的來意後,她倒是十分爽快的邀請我們坐下。
「聽說你們之前有在必尚補習過對吧?」
「啊?對啊,我們之前是在那邊補的沒錯。」本來想說等她助理泡完咖啡再來聊的,沒想到被她突襲了一個措手不及。
「那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很多關於必尚的事情了,我就不再多做說明,奕華說你們想要我這幾年在信發的資料對吧?」
「是的,我們最近在跟警方配合,想要徹底找出必尚的犯案同黨,真的很謝謝您願意幫助我們!」
「不會。其實有一件事我也需要你們幫忙。你知道的,北市高層一直盯著這件必尚的案子,而我是這區警方的線人,他們很想要獲得這件功勞。所以如果我們能夠合作的話,希望你可以將你們獲得的證據跟資料給我們,我們會將最新的調查結果同步更新給你們。」
「直接把證據給你們嗎?」
我有些錯愕,畢竟初次見面,沒探清楚別人的底細就貿然交出我們的底牌,似乎很有風險。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我可以先把手邊的資料分享出來。」
助理從保險櫃拿出一疊裝著厚厚紙本的資料袋。
「你們仔細看看吧,這些都是信發和必尚簽的保險理賠協議書,大部分應該是你們那邊的學生。」
我的手顫抖的翻找著協議書,果不其然看見了我熟悉的名字。
"子鈞"
我和小亮對視的一眼,他對我點了點頭。
我拿出口袋裡裝著的監視錄像的隨身碟。
「合作愉快。」
芝芳想要抽走我手裡的隨身碟,卻發現我仍握的緊緊的。
「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芝芳竟然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我想起現在仍倒在急診室的唐警官,從一開始的死亡遊戲到現在,他幫助了我們許多,我們也一起經歷了許多。如果我交出這個隨身碟,是不是其實算是一種背叛?之後的他可能很難有本錢再往下追查下去了,這份功勞大概率會拱手讓給別人,更悲觀一點來看,甚至會影響到他的升遷之路。
但是眼前有多少保單,就代表有多少學生沉冤未雪,其中還包括了許多我們學校的同學和朋友.不管誰來都一樣,只要盡快破案就好了吧?
這算是為了大局著想吧?
唐警官你會原諒我的吧?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把隨身碟交給了芝芳。
一切倒是都進行的挺順利的,但我心裡總有股莫名的不安。
「欸~阿康,幹嘛這樣板著臉,今天任務不是挺成功的嗎?」
「沒事啦,我只是沒睡飽而已。」我隨便敷衍了一下,有可能真的是我自己太杞人憂天了。
「好好笑,你有起床氣唷。」
我們外帶了學校附近最有名的虱目魚肚粥,可惡的小亮,仗著我請客竟然點了兩碗,小菜還叫了鯊魚煙跟魚卵。
回到宿舍後,他們都被我們的大陣仗嚇壞了。
「阿康?你們中樂透唷不然幹嘛突然買這麼多東西吃?」
「沒有啦小亮說他昨天晚餐吃太少了,今天想要多吃點。」
「聽說死刑犯的最後一餐都會特別豐盛欸!」小黑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插話,而且內容還特別晦氣。
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的感覺真的很差,如果有時光機就好了,我就可以跳轉到一個月後,偷看一下這件事情能不能圓滿落幕。煩悶的我決定還是獨自走到戶外去透透氣,畢竟也不太想再把這種鬱暗的氣氛傳染給其他人。
我躺在植物園旁的方形大理石上,這裡平常比較少人來,很適合一個人靜靜的想著事情,清涼的風吹著連綿的枝葉,沙沙的規律白噪音讓我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阿康。」
結果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我又瞬間驚醒。
嘉祈帶著兩瓶第二件八折的全家超商的紅茶拿鐵向我走來,看他的架式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有求於我。
「阿康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看你一個人飯都沒吃就悶悶地走出宿舍。」
「沒什麼,只是想休息一下。」
「你跟奕華學長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嘉祈挑了挑眉,讓人看了很不爽。
為了不讓他想歪,我還是將今天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抱歉啦現在才告訴你,但我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情太多人知道,而且麻煩別人替我操心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風格。」
「其實我覺得你擔心的蠻到位的,這件事疑點重重,好險你有跟我說,我想想問題點到底在哪。」
「真的會有問題嗎?,那個叫芝芳的是奕華學長推薦的,他應該不至於害我吧!而且我跟芝芳交換文件之前,他給我們看的那些保險黑單,應該都是真的吧!不然怎麼可能偽造的出子鈞的資料跟筆跡。」
「資料可能是真的,但目的可能是假的。」嘉祈撓了撓頭,他的困惑總是帶點愉悅的笑容,看來他又再享受推理了,說著說著他突然瞪大了雙眼,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知道奇怪的點在哪了,就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順利了,她直接在信發的辦公室跟你聊關於信發的黑底不覺得很奇怪嗎?其次巧合太多,唯一一個掌握宗少保犯罪證據的線人就這樣被你揪在手裡然後信發還能被蒙在鼓裡?這種感覺就像 ...」
「就像他們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我似乎突然開竅了,也大概知道我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沒錯,不過你也先別跟他們撕破臉,慢慢跟他們配合,先了解他們到底目的是什麼,要怎麼去抹去這些證據。」
「等宗少保他們動手的時候,就是人贓俱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