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橋》第五章：悸動－(三)

　　隔天一大早，伊人人搭8點多的公車，駛向新宅的反方向回家，她一到家後，便開始打掃、澆花、整理冰箱……等，約莫快中午，她才去整理自己與行李。要回學院，我得帶一些好活動的衣服……對，還有生理用品……藥……當整理好回院的行李後，當人人準備出發時，突然接到佑麟的來電，人人接起電話後說：「抱歉佑麟，我應該午後才會回到院了。」 　　 「人人，我媽她今天不舒服，妳回院可否先替我把資料處理好，再發給清哥，師資我都請好了，妳打個電話替我跟老師們再確認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要先印的，我可能今天回不去了……」佑麟沉著嗓音道。 　　 「院長怎了？還好嗎？」人人緊張地問。 　　 「我們在等醫生，她今早起來就整個人不舒服，我爸也在路上，等下看醫生怎麼說，佑莉她也還不知道，去接孩子了，晚一點如果她有進去學院，妳再替我告訴她，看怎樣我們再保持聯繫。」佑麟在此緊要關頭還保持著鎮定，真不愧是佑麟。 　　「我會的，妳們好好照顧院長。」人人給予佑麟信心，希望在這緊要關頭，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那我們再聊。」佑麟語畢後掛斷電話。 　　正當伊人人拿妥行李，打開大門，便看見站在自己眼前的佑雲，眼前的他穿著一身深卡其色的休閒裝扮，看起來既帥氣又充滿魅力，人人不禁停止了呼吸。「佑雲？你怎來了？」 　　「菁姐剛趕去醫院，她請我載妳回院。」本要按門鈴的佑雲放下手後，帶著微笑說。 　　人人擔憂院長，她望著佑雲說，「我沒關係的，你快去醫院吧，我自己上山就好，怎好讓你載我去呢？」 　　「現在上山的車子要繞很久，我送妳會快一點。」說著說著，佑雲接過人人的行李，拉起她的手，帶她上車。「妳不是要先趕回去處理教務還是通知書的事嗎？」佑雲問。 　　「是……但院長不舒服，你載我上去……我過意不去。」此刻的人人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們兩人之間，已成了可以自然牽起手的熟識程度了。 　　佑雲打開車門，讓人人坐上副駕駛座並替她關上門後，自己再走回駕駛座，「開車不用一小時就能到，載妳上去後，我再回醫院，不要擔心。」 　　「佑雲……姬凡院長她的狀況到底怎麼了？我知道她很忙，會不會是因為暑假去幫人家上課、又要招生而累壞了？」人人邊想邊問。 　　「聽說老媽這幾天都不太舒服，昨天回家後聽說一整晚都沒有怎麼睡，到了早上，心臟跟血壓跳動都不太正常，還開始頭痛、心窩痛，我們覺得不妥，一定要送她去醫院看一下，剛也沒有吃什麼，就直接去了。」佑雲想起剛才佑麟說的，如實轉述給憂心的伊人人知曉。 　　「院長最近太忙，都是我們不好，沒有多幫上她一些忙……」有些自責的人人邊想邊有點懊悔。 　　「我也是頭一回看見她這樣……」老媽…… 　　「佑雲……我有個不情之請，可不可以我們先去醫院，再回山好不好？反正我帶著筆電，可以趁空趕文件、聯繫的，姬凡院長這麼照顧我，不去看看她，我真的放心不下。」人人摸著包包，看著佑雲說。 　　佑雲一聽到人人的話，不知怎地，心中的負擔似乎減輕了一些，他心有同感地點點頭後說：「謝謝妳。」 　　「是我要謝謝你，還有謝謝院長跟大家，那我們是去張氏醫院嗎？」人人邊繫上安全帶邊說。 　　「對……張斌家的，人人，我們出發了。」佑雲提醒人人後，才啟動車子，並將手放在方向盤上轉動出發。 　　「謝謝佑雲。」人人繫好後，不自覺地注視起佑雲的側臉。「佑雲，謝謝你這麼好。」 　　 「叫我雲就好。」開著車的佑雲說。 　　 「啊？」正打開筆電的人人被此話驚嚇到。我可以嗎？ 　　 「妳可以的，人人。」佑雲彷彿能聽見人人內心的疑問，體貼地看了她一眼說。 　　 「好……」 　　 「妳慢慢用，快到醫院前我會提醒妳。」佑雲說。 　　 放下心的人人，點點頭開始忙碌電腦中的文件。「謝謝。」

　　 張氏醫院，在姬凡的病房外，伊人人邊等著病房內診療，邊在椅上工作，她正和未來替Wooden Bridge上課的老師們一一確認上課需求，迎面走來的，是剛剛才結束外島錄製的通告，風塵僕僕，戴著裝扮帽子、口罩的佑熙、佑誠和隊長張斌一行。 　　 「大家都來了？辛苦了，醫師正在裡面跟家屬說明情況。」伊人人為大家解惑。 　　「人人姐好，我們剛結束通告過來。」佑熙開口代表，大家也紛紛向人人問好。 　　「大家請坐，別客氣。」人人笑著說。 　　「人人，請問醫師來多久了啊？」佑誠邊探頭邊問。 　　「應該也有十幾分鐘，剛才院長出急診室後，醫師他們就直接過來了，清哥他們都在裡面，大家先緩緩，要不我去買點喝的？」人人站起身道，示意要成員們找位子坐。 　　「人人姐不用，小陽跟大允他們已經買了，妳坐。」脫下帽子和口罩的小熙，拍拍人人的肩膀，並示意走在後頭的兩人正提著一大袋補給品過來。 　　「好。」人人再坐回原位，繼續完成手上的工作。 　　正當此刻，佑莉突然抵達，她心急如焚地喊：「老媽……女兒來了。」 　　人人一聽到熟悉的好友嗓音，便立刻站起來，「莉……他們在聽醫師說明。」她趕緊走到佑莉面前說。 　　「我看到早上小哥來電，說老媽今天特別不舒服，我一接完小孩，讓她們用過餐後才趕來，現在還在聽說明嗎？」心急如焚的佑莉看著病房的玻璃門說。 　　「對，妳緩一下。」人人安撫好友說。 　　「莉姐，喝點水。」身為堂弟的佑誠，只比佑莉小幾個月，從小彼此感情就很不錯，見狀，他趕緊走近，送上剛才小陽跟大允才買回的水。 　　佑誠的親弟弟佑熙也靠近堂姊佑莉，想給她信心。「是啊……莉姐妳先喝一點水，緩衝一下。」 　　「謝謝你們……」佑莉只能說出這四字。 　　平時為人母、為人師長的佑莉遇境，自栩她都能夠處變不驚，大方、淡定的面對、處理，但是，遇到自己母親不舒服，她頓時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能就是因為平時有母親在，她才能夠毫無顧慮地做好一切、大刀闊斧向前，母親既是她的母親更是她的老師。 　　老媽……您一定要健康起來…… 佑莉坐在伊人人身旁，看著眼前的堂弟、成員們，無助地想著。 　　體貼的張斌一旁見狀，希望佑莉能安下心，他開口說：「莉姐，這次是我叔叔出馬，他這個院長很厲害的，不要擔心，姬凡院長吉人自有天相的，不要太擔心，我們等等聽他們出來怎麼說，妳不要太擔心。」 　　「隊長……謝謝大家。」佑莉勉強擠出笑容說。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已經處理好學院事務的人人蓋上電腦，抬起頭想再看看情況時，病房的門終於打開了，走出病房的佑清、佑雲協助送張斌的叔叔，也就是醫院院長一行人出房門，而一旁等候的眾人也趕緊靠過去想了解實際情況。 　　「張叔叔，姬凡院長的情況怎樣了？」 　　「謝謝醫生，我媽的狀況……」佑莉問。 　　「別擔心，我們會好好協助院長的健康的，接下來，不過度刺激、不過度使用心臟，盡量保持正常生活，不再勞累就會沒事，但必須要按時服藥，若再加重就得開刀了，家屬要特別注意，這段期間不建議再操勞了，最好靜養，或是去看看風景、旅遊走走都好。」醫院院長張叔叔說明。 　　「謝謝醫生，我們會的……」佑清、佑雲和佑莉同時鞠躬回應。 　　「好，那我們先離開，有需求再按服務鈴。」語畢，張院長一行人便轉身離去。 　　「我們送叔叔。」張斌和一旁的表弟李大允跟了上去。 　　看似勞累的佑清清清喉嚨後，開口致意，「謝謝大家，我媽的狀況穩定了，未來就像醫師說的，不能太勞累就好，等下你們先回去休息，後天還要進學院上課，大家把握時間整理。」 　　「莉，佑麟跟佑菁在裡面陪老媽，妳跟我留下，等下老爸跟大哥他們就會過來，我讓老七先送大家回去，妳家兩個小朋友都還好嗎？」佑清問佑莉。 　　「都好，我臨時交給保母了，小哥，我想進去。」佑莉擦擦眼角的眼淚，點點頭後便進入病房。 　　「妳去吧，人人，那後天要帶的東西請妳再傳給大家看，我等我爸和天哥他們過來，佑麟晚點會回院，等下先讓老七送妳回去。」佑清看向人人說。 　　「好的，清哥，你們別忘記吃飯。」人人點點頭道，隨後，佑清也跟著佑莉進病房。 　　始終在一旁陪著的佑雲看著人人說，「沒事，暫時度過危機了。」 　　「院長睡了嗎？」人人道，她知道自己不好再進去打擾，便只透過房門玻璃，看到好友們一一坐在院長身旁陪著。 　　「嗯，睡著了。」佑雲微笑說。「我們回去吧？」 　　「好。」 　　 接著，佑雲、人人、佑誠與佑熙四人便離開了病房，往停車場方向前進，走到一半，想多留給二人談話空間的佑誠，便走向前跟佑雲、人人說：「老七，我跟小熙先去美食街買點吃的再帶回去，等下車上見。」 　　「車子停B1-4。」佑雲將備份車鑰匙給了佑誠。 　　旁邊的小熙和人人揮手致意後，便與親哥佑誠一同離去採買。 　　人人想起佑雲是公眾人物，不便大剌剌地走在醫院的廊道上，她便決定繞一點路，和佑雲走逃生梯下樓。 　　但就在兩人下了幾階階梯後，便決定坐在階梯上稍事休息一下，人人隨手將自己的水杯遞到佑雲眼前，「喝點？」 　　 「謝謝。」佑雲接過水後，簡單飲了一口後說。 　　 「院長的情況，是不是得放下工作休養了？」坐在上方階梯的人人問。 　　 「對，張叔叔說，老媽一定要調整，不然，下次要是心臟又承受不了就得動手術，手術風險大，他不建議動刀。」佑雲嘆口氣後說。 　　 「學院……可能換佑麟或佑莉當代理院長……我們都還不夠成長……院長……太辛苦了……」人人想到後續可能發生的狀況，越覺得自己的力量太過薄弱。 　　 「別這麼說，謝謝有妳陪伴我們大家，真的，人人。」佑雲看著有些沮喪的人人，希望自己能給她一點信心，他輕輕地伸出手，輕拍拍她的頭說。 　　 人人害羞，她看著眼前的佑雲。 　　佑雲笑著說：「人人，謝謝當年在那一座橋上面，妳提醒了我，這麼多年，我一直都記得妳的鼓勵，謝謝妳當年讓我萌生未來的希望，讓當時的我知道，原來人生還有很多很多……無限的可能，讓我一直到現在，可以用音樂給人幸福，因為我相信自己，也等同於相信身邊的人，就有力量，一起成長。」 　　 人人聽到佑雲這一番話，終於確認當年在那一座橋上所發生的美好，沒有因為時間、空間而有所忘失，反而更加珍惜、更加堅定，更有力量！此刻的她，好感動也好感謝，自己能夠再與當年那位才華洋溢的少年再次……相識……「佑雲……昨晚你的那首曲子，真的好美……我知道當年的你一定可以，這是送給你的……」人人從包包拿出昨晚本要給佑雲卻沒有給出去的棒棒糖。 　　「棒棒糖？」佑雲看到同當年一樣，人人給過他的那支棒棒糖。 　　遞給佑雲後，人人伸出手後說：「佑雲，謝謝你的音樂。」 　　「謝謝妳，人人。」佑雲握住人人的手。 　　「謝謝妳的鼓勵，讓我能走到這一步，讓大家聽見我的音樂、接受我的想法，也因為有妳，才有現在的Wooden Bridge。」佑雲將心中隱藏了20年的感謝，一股腦兒地全傾吐出來。 　　 「Wooden Bridge？我？」人人眼眶濕了，她真不敢相信，當年那一座橋上的偶遇，竟演變至今，成就如此相當的成果……真與我相關？ 　　 「是妳。」佑雲點點她的鼻尖，很肯定的對著人人說。 　　 人人似乎還能感受到佑雲手的溫度，她有些顫抖，拿出長年放在包包內的學生證說：「你給我的，我還留著。」 　　 佑雲看到人人從包包拿出當年自己給她的小學學生證，不禁忍俊笑了出來：「妳隨身帶著？」 　　「嗯……我聽說你當年……差點……」接下去的話，人人不敢再說，深怕讓佑雲知道，自己早就認出他了。 　　「喔？這樣說來，妳早就認出我了？」佑雲突然聽出話中的涵義，他問。 　　人人傻住，只能擠出這幾個字：「啊……是因為剛好莉她們看到你的學生證……才……」 　　「妳怎都不來跟我相認？我真擔心妳忘記我了。」佑雲突然發現事實。 　　「怎麼會？我從沒有忘記過！」人人注視著佑雲，眼前的佑雲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真的？那妳知道這麼多年……我心中只住著一個人，也只為一個人心動！那個人就是妳，伊人人。」佑雲鼓起勇氣，下一秒，他輕輕地靠近人人，在她額上落下柔柔、暖暖的一吻。「謝謝妳……人人……」 　　人人無法思考，這一刻，她只想擁抱眼前的佑雲。 　　這是真的嗎……他說心裡只有住著我……這不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