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醫郎》離恨城 1-3

蒙萌緩步近來，在沈歆身旁的椅子坐下，而沈歆則給仙師斟上一碗茶。蒙萌只是略湊近茶碗聞了聞，便放下了。

「仙師，難道你的修煉又精進了？能夠只食食香就能果腹了？」沈歆忍不住捉弄自己的領門仙師一下。 蒙萌撇了撇嘴：「尚未。是這裡的東西腌臢。讓你在人間遊蕩六百年，這張嘴越發的油滑去了。」

沈歆連稱不敢。

蒙萌讓沈歆拿出藏在沈歆袖裡的捲軸。蒙萌用術法展開了捲軸並且懸在了空中。 沈歆問道：「是仙長又有新令嗎？」 「這卷軸上記的是你曾經治癒過的人、妖、精、鬼，共累積了九千九百九十八位。還差一位，你就能重返仙班，重新習仙修道，轉升仙位。」

沈歆低頭不語，心裡某處隱隱作痛。六百年前，渾渾噩噩的他重新遇上了蒙萌仙師，仙師便告訴他一個能贖罪重返蓬萊仙源的法子。那便是在人間鬼域醫治仙界指定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病號』。治完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以後，便能重拾以前修習的仙道，重獲得選仙班的資格。

而這六百年來，沈歆已經循規蹈矩地治癒九千九百九十八位。而距治癒第九千九百九十八位以來，已經過了十年，他已經沒有接到仙界的指示。

「這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病號』的名字，仙長決定今日就告訴你。」蒙萌道。

沈歆抬眼望向浮懸在空中的卷中，漸漸一個名字顯印出來。

魚珠郎。

「魚珠郎？」沈歆不禁問了一聲，「是人？是鬼？」

「此人說仙不是仙，說鬼不是鬼，說人也只能勉強是人。魚珠郎居於人間和鬼域之間，建了一座離恨城，是離恨城的城主。此城又傍於引愁江，引愁江的源頭就在離恨城的裡頭。」

「啊，難道說，引愁江的江水，和魚珠郎相關？都說這引愁江的江水飲不得，飲此水則招愁引恨，使人鬼鬱鬱寡歡，最終自取滅亡。」

「不錯。近年來，引愁江江水日益擴張，氾濫次數也增加了許多，有好處人界被這引愁江給滲汙了。再不趕緊地應付，只怕人間和鬼域都要被這引愁江淹了。」

「竟有這麼厲害？怪道這村子裡的有口井水有引愁水的味道，整村的人都得鬱症。」

「這引愁江，就在附近。」

「但，引愁江和這位魚珠郎又有什麼關係？魚珠郎最多也就是離恨城城主，不見得一定就得和這引愁江有關係。」

「有干係。」蒙萌稍稍睨了沈歆一眼，「魚珠郎的一腔愁緒不斷地化成引愁江的江水。你擅治心病，這非得由你來出面才成。」

沈歆聽了，只覺得腦袋都大了兩個。雖然他曾治過各式各樣情志病，但這魚珠郎肯定有一巨大心病心魔，滿心愁思竟能多到滔成江？

蒙萌從懷中拿出一個小木盒，又道：「仙長知道這魚珠郎的病不好治，贈與你兩丸『化凝散』相助。」

沈歆接過，打開小木盒，裡頭兩枚赤紅的藥丸，香氣異常，趕忙收好，道：「化凝散是稀有的藥丸，凝精化瘀，沈歆向仙長拜謝了。」

當沈歆作揖拜謝時，蒙萌瞥見他的左手腕上有一串血紅念珠，說道：「你這串念珠。。。。我以為你離了那魔僧後，就扔了。」

沈歆聞言，拉了拉衣袖把念珠遮好，答：「是早該扔了。但是似乎是我隨魔僧到處雲遊前得的，也戴慣了。」

蒙萌伸手：「那就給我吧！我來幫你化了這念珠。」

沈歆微微往後一退，不好意思道：「學生戴著到處行醫也慣了，拿下了，說不定連脈也號錯了。等治完魚珠郎之後，回蓬萊仙源時再摘下吧。」

「你。。。最近可睡得好？有夢沒有？」

「睡得踏實，無夢。」

「那就好。過去的事，記不起來也罷。對了，我還帶了點忘憂茶來，若有需要，喝一點也好。」

沈歆又謝了。蒙萌給他細細指明了往離恨成的路後，就隱走了。他也在客棧多待了一兩天，整治好行裝後，就往引愁江出發了。

沈歆照著蒙萌給的指引，又沿路問了人，一路來到一片濃密竹林前面。鬱鬱蓊蓊的竹林密連一片，看樣子連一條小徑或入口都沒有。沈歆輕嘆一口氣，仰起戴著斗笠的頭，打量了一下晨光。

日過三竿。「看樣子，還是有點時間摸索這片竹林吧？再不濟，在竹林外邊過夜也還是可以的。」沈歆自言自語道。

忽然，他瞧見有什麼東西在身邊翩然飛舞。

定睛一瞧，是兩隻蝴蝶，一隻青蝶，一隻白蝶。

沈歆瞧見蝴蝶，不禁蜷縮身子一下，打了個冷顫。

「我素來怕蝴蝶，這附近又沒有花，怎麼就來了蝴蝶呢？一來還兩隻。」他咬著唇，摘下斗笠去趕了趕。兩隻蝴蝶被他這麼一趕，又翩然遠去，沈歆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往竹林深處走去。

竹林裡一陣陣陰涼。時值初秋，地氣仍熱。竹林裡的陰涼驅走了不少煩心的熱氣。也不知走了多久，沈歆只覺得在竹林裡打迷轉，絲毫沒找到出這竹林的路。

「公子！」一個嬌俏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裏，會有小姑娘？」沈歆循聲望去。離自己不遠處，正站著兩位姑娘，一位身著湖藍色的衣裙，年紀十四五歲，俏皮靈動；另一位年紀長個三四歲，一身素白衣裳，沈靜姣好。

「姑娘們好。」沈歆有禮地打了招呼。

「公子，你可是要去離恨城？」湖藍色衣服的姑娘問道。

「姑娘冰雪聰明。請問姑娘可知道路怎麼走？」

「那當然。我和姐姐對離恨城熟悉的很。公子怎麼稱呼？」

「敝姓沈，是個郎中。」

「原來是個郎中。可是，城裡從來沒人生病呀！你一個郎中來要做什麼？」藍衣姑娘問道。

「小青，不可無禮。」白衣姑娘略略呵斥了一下，向沈歆陪過禮，道：「沈郎中，這位是我的妹妹小青，公子喚我阿素就好。」

三人隨意攀聊一會兒，沈歆對這兩位姑娘出現在竹林深感疑惑，心下自有些猜測，只是不好明說，便問：「敢問姑娘們，為何對離恨城如此熟悉？」

小青道：「我們姊妹倆就住在離恨城呀。」

沈歆半開玩笑道：「我聽說，離恨城位於人間和鬼域之間，人不能居，皆是妖鬼居住。兩位姑娘可是何方妖鬼呀？」

小青笑道：「你既說只有妖鬼居住，那為何你一個大活人卻想往離恨城去呢？傳言不可信。實話告訴你，離恨城其實是人鬼妖混居的地方，不少人還會在夜晚時候來城裡趕集，和妖鬼做生意呢。離恨城是個好地方，越夜越熱鬧。若郎中今晚無事，我們姊妹倆或可作為郎中的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