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晴的小日光部屋
顧天晴
2021-11-28|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週日讀書評：《善提經：鬼道品》──神佛亂舞，天道崩壞

*本篇為合作邀約

前言

　　這本由秀威旗下釀出版所發行的《善提經：鬼道品》，是巴友言雨(山容)所撰寫的小說。
　　這次很榮幸能受到言雨的邀請，替他撰寫這篇書評。

劇情概述

　　生長在小福村的餓鬼柳條，意外遇上一隻從天而墜，身負重傷的巨鵬──金翼。
　　出於好奇，柳條想知道金翼為何來到這個偏遠的小村落。二人因此結識，由柳條負責替金翼處理傷口，金翼則開始告訴柳條，關於他曾經歷的一切，以及來到此處的原因。
　　而那段故事，卻是柳條本不該知道的，隱藏在三千世界三十三天下的秘密。

作品風格

　　初探這本《善提經：鬼道品》，能夠很快感覺到言雨所構築出的，一個相當傳統且古典的佛教世界。
　　不管是楔子所引用的佛經，或者故事開頭以薜荔多的視角切入，都充分體現出作品的世界觀，也就是所謂的故事風格。
　　白話來說，就是我只需要看兩三頁，就知道這不會是一部主角登峰造極，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爽文，也不會是你愛我我愛他他又愛著她他它的純愛狗血劇。
　　不只是故事風格，從故事背景以及言雨的筆風，讀者也能很快體悟到，這是一部很「硬」的小說。
　　這邊所謂的硬，指的是相對於親民易讀的輕小說，這部《善提經：鬼道品》顯然更為厚重。
　　首先，《善提經：鬼道品》運用大量佛教元素作為故事背景，本身就是一個有點硬底子的主題，再加上言雨的行文風格在我看來屬於西方硬式奇幻類型，兩者相加的結果，造成了這部作品的不易讀。
　　雖說不易讀聽起來是個缺點，但這其實是一體兩面的。往壞的想叫做不易讀，往好的想就叫有特色。
　　正如我前面所說，這本《善提經：鬼道品》使用東方佛教元素作為主題，但言雨的文筆卻更接近西式奇幻。
　　如果要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這種西式硬式奇幻風，我覺得會是「寫實」。
　　這種寫實並不介意直接寫出人物普通、糟糕，甚至是惹人厭的一面。比如柳條的傻態、紅荊的暴躁，薜荔多們醜陋的暴牙長相……
　　雖然沒有一般小說裡那種男生帥女生正的完美，但勝在精準，確實描繪出完整的社會面貌、人情世故。

作品評論

　　雖然《善提經：鬼道品》是一部講述神佛、天人的故事，看起來既光鮮又美好，但實際翻開書，卻會發現書本內的敘述，更多是灰暗敗落的一面。
　　這種灰暗又寫實的文筆，我認為成功在作品中添加一筆相當濃重的個人色彩。
　　以閱讀體驗來說，我對這部《善提經：鬼道品》的第一印象是專有名詞很多。
　　比如故事內提到的「薜荔多」，其實是佛教用語裡面的「餓鬼」。
　　雖然故事第一章的名稱就叫「餓鬼」，但實際在故事裡面卻沒有特別解釋。後續提到的「針口」、「焰口」等等，也都是佛經中餓鬼的種類，同樣也沒有特別解釋這些名稱的意思。
　　像這樣使用大量專有名詞的作品，並不直接等同於「好」或者「不好」，而是很「挑讀者」。
　　假如我是一個對於宗教、神話很有興趣的讀者，甚至平時就對佛教文化有所涉略，那我很容易會因為看到這些名詞而眼睛一亮；但假如我是一個喜歡輕鬆閱讀，鮮少接觸相關領域的讀者，就會覺得媽啊怎麼這麼多奇怪的名詞，這是人名嗎？還是職位還是種族名稱呢？
　　整體而言，我認為這部《善提經：鬼道品》的故事節奏偏慢，尤其是故事前期，並沒有拋出很強烈的故事目標。
　　主角柳條既沒有強烈想要達成的目標，也沒有遭遇到生死攸關的重大危機，這使得初期故事的進展緩慢，主線故事並不明確。
　　單以前段來說，看起來完全是在描述一個農村小孩的困頓貧乏生活。
　　哦，可憐的柳條！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好東西，眼裡看到的全都是渣餅和玉米。
　　而當柳條好不容易和金翼相遇，故事看似進入主線，整體的故事推進仍是慢的。
　　比如故事中柳條花了好幾次的往返，才終於從金翼口中聽到一個稍微完整的前因後果。
　　不過，即便整部故事的前半段落，都圍繞在柳條和金翼的對話，也就是單純的傾聽與訴說，劇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單調。
　　即便初期看起來沒有任何事件發生，但藉由柳條的視角聽聞金翼口中的三千世界，讀者反而能夠一步步和柳條一起窺探世界的真實容貌，有種閱讀史詩般的壯闊感。
　　甚至到了故事中段，所有傳聞中的人物一一登場，開始付諸行動，沉寂已久的劇情節奏突然加快，反而讓人有種油門踩到底，轟隆隆隆隆引擎發動的暢快感。
　　最讓我驚豔的是，一開始我以為《善提經：鬼道品》是一部經典的宗教神話故事，沒想到李組長越看越不對勁，看到最後才赫然發現──
　　這不只是一部宗教神話故事，更是某一類科幻類題材很愛的故事！
　　至於究竟是哪一類？避免暴雷，我就賣個關子吧。
　　能將宗教與這個特殊題材融合，把兩種截然不同的元素活用，並透過如此迂迴曲折，卻又宏大壯闊的方式來訴說故事……
　　言雨，你真厲害。
　　最後，回歸到寫作層面。
　　我認為，這部故事的優秀或許該歸功於兩大層面。
　　首先必須要說，言雨的文筆真的相當出色。不只能使用典雅的詞彙及華麗的句式，也能確實掌握住柳條這樣質樸憨厚的語調。
　　更加厲害的是，言雨所描寫出的角色和景物，都有非常細膩的姿容神韻。
　　這並不是單純描寫外表就能達成，也絕非是使用一些模糊不清的形容詞來應付敷衍。
　　我認為這種描寫是從外到內，十分完整地建構出一個形象，來幫助讀者在腦中構築想像。
　　除了文筆以外，讓這部《善提經：鬼道品》成功的第二點，我認為是言雨對整體故事設定，也就是世界觀、角色背景的掌握度極高。
　　正如我前面所說，故事中出現了非常多的專有名詞，雖然一時之間不易閱讀，但卻像是攤開一篇宏大壯闊的英雄故事，讓我們從一個角落開始，逐漸、逐漸地閱讀它完整的面貌。
　　當原先只能從金翼的對話中聽見的人名、詞彙，在某個時刻忽然真正出現在故事中，劇情也隨之趨於明朗，水落石出，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發煙火慢悠悠地打入空中。
　　咻──咻──咻──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緊盯著看，屏息等待煙火盛放的剎那。
　　而後「碰」的一大聲，比預想還要燦爛炫麗的火光綻放，每個人都不禁為此神魂顛倒。
　　這種由小至大、從細微到全面的閱讀體驗，想必是言雨事先費盡苦功，在「故事之外的地方」下足功夫，才能在正篇中做到緩緩鋪陳、層層揭露，合情合理卻又不失精彩。
　　好比我前面說過的柳條和金翼的對話，倘若不是這樣分次呈現，而是一股腦讓金翼把前因後果都給說完，想必就不會有這樣層層推進的紮實感了吧！
　　我想，這也是成熟的故事創作者和新手之間的區別。
　　新手總會太過急於把自己知道的、想到的內容，全部塞到讀者的面前，希望讀者很快看完這些資訊，再給他們一個大大的讚。
　　但實際上，讀者需要的是誘因，讓他們願意繼續閱讀的誘因。
　　該如何一步一步引誘讀者，讓讀者透過故事，看到「作者希望讀者看見的」內容，這就是創作者需要努力的方向。

結語

　　以我自己來說，我認為這部《善提經：鬼道品》讓我在撰寫故事上重新思考了蠻多事情。
　　這並不只關係到情節、伏筆、設定等等，而是回歸到更核心、更基礎的層面，也就是故事的本質。
　　就像我會問自己：如果讓我寫柳條和金翼的對話，我有辦法像言雨這樣合理拆解，每次都給予一部分的故事，又趁機帶出一定程度的設定嗎？
　　而每次對話和對話之間，我有辦法填上適合的轉折與過場，讓劇情不會枯燥無聊嗎？
　　創作這種事情好像就是這樣，只有不斷地自問、不斷地懷疑，然後嘗試嘗試再嘗試，但永遠也沒有找到正解的一天。
……總之！
　　對於喜歡佛教題材，神怪文化的讀者，這本《善提經：鬼道品》裡有餓鬼、畜生、天人，但凡你想看到的，絕不會少。
　　對於喜歡打破框架，追求全新閱讀體驗的讀者，這本《善提經：鬼道品》或許也能大大改變你的想像，讓人驚嘆原來宗教故事還能這樣寫！
　　最後，如果你喜歡言雨的作品，這裡是他的臉書粉專：
　　https://www.facebook.com/rainydaynov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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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是老樣子的工商時間。
　　我是顧天晴，一名小說家兼評文人，目前正在熱烈招募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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