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4|閱讀時間 ‧ 約 13 分鐘

水鬼大叔01

    我是一位活了千年的水鬼...
    這樣說好像不對!
    我是一位死了數千年的水鬼...
    這樣說好像也怪怪的!
    那好吧...
    我是一個存在千年的水鬼,這種說法感覺應該比較有格調吧,你們認為呢?
    所謂的水鬼...
    是一個替換率極高的行業 ,顧名思義水鬼就如同你們想像的那樣!
    我們必須抓交替,才能得到輪迴的機會!
    反之就必須永遠呆在水中,每天都飽受酷寒的煎熬,所以沒有水鬼願意一直呆在這一行!
    我們這行有一句話,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所以...基本上成為了水鬼,短則數天,多則數個月...必定會完成任務!
    但如同我所說的,我存在了千年......
    你們這時是不是覺得我很弱?怎麼會千年還沒找到適合的人!
    其實這並非我的問題,我所在的湖,地點偏僻,還鮮少有人路過!
    那我是怎麼死在那的呢?千年前的事誰還記得呢!(攤手)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在我死後的數百年後,記得那時有一個男人恰巧路過,經過交談後,我得知他是一位孝子,家裡有長輩還有妻小要靠他養...
    那時我心想:反正下一個很快就會來了,所以就姑且放過了他...
    後來等到有人再來時,已經是千年後的事了!
    千年間!我無時無刻後悔著為何要放過那名孝子..
    從那時開始,我暗自發誓,下一次的我再遇到有人來,肯定不會再心軟,我要當一個稱職專業的水鬼 !
    經過千年漫長歲月的等待...
    直到最近幾年,我所在的湖突然開發成了知名的風景區,每天人來人往,夜裡人散步慢跑!
    此刻的你們,一定以為我立馬抓了一個交替投胎去了吧!
    但...我現在還在!
    為什麼呢?明明這裡現在不缺人了呀!
    這時我才知道,其實我有著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有選擇障礙!
    老的我嫌太老、年輕的我嫌太年輕、帥的嫌太帥、高的嫌太高、女的小孩又不忍心下手、長的醜的又不想動手,就這樣幾年過去了...
    但終於有那麼一天, 讓我遇到了萬中選一的那個人!
    這個男人在這一個月裡的每個夜晚,總是獨自坐在湖邊發呆。
    當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是他了,不是太醜也不是太帥、沒很高也沒很矮、普通的不能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位男人!
    最重要的是,我看他印堂發黑,看來也不久於人世,對他下手,我的良心應該也不會太痛!
    但他是我數千年等待的人,但為了不後悔,我打算先觀察一陣子看看。
    就在這一天..
    天空飄著細雨,湖畔鮮少人走動,這是一個抓交替的好日子。
    於是我下定決心,就是今天了!
    這時男子也沒讓我失望,他又一個人來到了湖邊站這發呆...
    此刻的我,在湖底看到了他,便悄悄浮上湖面,慢慢接近他...
    準備趁他不注意,抓住他的腳,將他拉下湖中,再用水草將他纏繞住,讓他淹死在湖中,代替我的位子,這樣我就能順利踏入輪迴了...
    就當我靠近他的時候 ...
    突然發現他後方竟然有一個女鬼向他緩緩靠近,並緩緩伸出了手,看樣子是準備將男子推下水!
    你妹的!這樣可不行,搶生意搶到我的地盤來,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
    這時我衝上了湖面,擋在女鬼面前說
    『不準妳動手,他是我的!』
    女鬼聽到我說的話,猛然轉頭看向我,恰好手也跟著轉向,我就這樣被女鬼的手掃到摔入湖中!
    我也掉下湖水的同時,因為一切來的太突然,我整個嚇到,下意識想到:你妹的!我不會游泳呀。
    這時的我,拼命在湖水中奮力的掙扎著大喊
    『救命...』
    但男子此刻根本聽不到我說的話,畢竟我是水鬼,只要不現身,陽間的人根本看不到我!
    就在我要被湖水滅頂的剎那,突然一隻手拉住了我,將我拖出了水面!
    這時我在湖邊用力的喘氣,差點就死掉了,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我會就這樣死掉!
    女鬼這時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說
    『你..應該跟我一樣,都已經是死掉的人吧...』
    這時我愣了一下,隨即心想:對呀...你妹的!我早就死了,而且我是水鬼,我怕水幹嘛?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還有臉當鬼嗎!
    我這時站起身後,一臉鎮定的說
    『是呀,我是鬼,而且還是個水鬼,不過妳也知道,當鬼當太久了,總會覺得無聊,偶爾會玩玩溺水什麼之類的,打發一下時間,這不是很合理嗎?』
    女鬼看著我一副理解的模樣說
    『原來如此,辛苦了...』
    我訝異的看著她心想:你妹了,妳居然信了,這年頭當鬼的都那麼好騙嗎?
    我這時咳了一聲後說
    『話說..我剛剛看妳剛剛似乎想對這個男子動手,雖然我們都是鬼,但當鬼也該有當鬼的操守,什麼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他是我先看上的,妳突然插隊,這不合規矩吧!』
    女鬼連忙搖頭說
    『他..,我怎麼可能對他動手,你可別胡說...』
    我這時輕笑了一聲,心想:敢做不承認嗎?再怎麼說我也死千年,總還是有點料的!
    隨即我彈了一個響指後說
    『我可是有證據的!』
    這時湖水突然劇烈翻湧,隨即變成一面水的屏幕,屏幕上將女鬼剛剛的一舉一動完整重現!
    女鬼這時看到後先是震驚,隨即一臉不可置信的說
    『這怎麼可能,那個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對他動手!』
    這時女鬼摀著臉蹲下身哭了起來,
    見到女鬼突如其來的舉動,我不免心想,難道我太過份了嗎?也是,畢竟她是個女孩子,我這樣指責太過直接!
    我蹲下身,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溫柔的說
    『沒事拉,我們事情說開就好,我又沒真的想罵妳的意思!』
    女鬼這時緩緩抬起頭看向我,淚水沿著眼角不斷滑落,她看著我哽咽著說
    『他可是我今生最愛的男人,我怎麼可能,不對我怎麼可以對他動手!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納悶看著女鬼說
    『妳死掉多久了?』
    女鬼哽咽回應說
    『剛滿一個月...』
    我心想:一個月!這男人每天來湖邊,好像也是從這一個月開始,難道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我看著女鬼說
    『所以妳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這時聽著女鬼說著她與男子的故事,時而開心,時而哭泣,時而生氣,時而幸福,時而甜蜜!
    但無常的人生,竟然讓她跟他結婚後的一年,因為一場意外車禍,從此他們兩人天人永隔!
    女鬼看著我說
    『但為什麼我剛剛會在無意識之下,我竟然會想對他做出那種事呢,我那時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都記不得!』
    我搔了搔頭,看著女鬼說
    『正常來說,一個人死去後的第八天,就該進入輪迴,所以才有頭七之說,八天過後依然留戀人世,這可不行,因為妳的記憶會慢慢變的混亂,變質的思念與不捨,最後妳會像這樣,在無意識下傷害了妳在乎的人!』
    女鬼整個搖頭說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他不能死,我希望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他也能好好活下去,我只想看到他真的放下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才留下的,沒想到會這樣!不能!我不能這樣,所以怎麼我才能輪迴!』
    我嘆了口氣說
    『彼此思念的人,下意識的互相束縛,除非他真心放下對妳的執念,不然妳此刻也離開不了!』
    湖邊的男子這時竟突然站起身,慢慢的往湖裡走去,女鬼見狀後大喊:不要
    隨即跑到男子面前試圖阻止男子 ,但卻絲毫觸碰不到男子!
    我搖了搖頭後,隨即現了身,走到男子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
    『這位小兄弟,此刻湖水可是很冰的,並不適合游泳!』
    男子一臉茫然看著我傻笑著說
    『我..不是要游泳,我想死!我想離開這個沒有她的世界,到有她的世界跟她在一起,永遠...永遠...』
    我搖了搖頭,心想:好一對狗男女,不對!是好一對癡情男女才是...
    我淡淡的說
    『你要是真的自己下去後,我敢保證,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男子突然愣住後看著我,一臉感傷的說
    『你又知道了,她上個月出車禍死掉了,我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她就這樣離開了我的世界,沒有她的世界,我獨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死後,對!只要我死,一定能跟她再見面,我真的有好多話想對她說....』
    我說
    『活下去,對你對她才是最好的選擇,一旦你真的自殺死去,你與她就真的永遠再也見不到了!』
    男子看著我堅定的說
    『怎麼可能,只要我死了,肯定一定能見到她!』
    女鬼這時再一旁看著男子哭泣的嘶喊
    『我不准你死,你有沒有聽到!我要你好好活著....』
    可惜人鬼殊途,他根本聽不到女鬼的哭喊....
    我嘆了口氣後說
    『常常有人說,死是需要勇氣的,其實活著,更需要勇氣,你覺得這樣的情況,會是她想要看到的嗎?或許此刻的她,正在你身邊因為你愚昧的選擇,悲傷的哭泣吧!』
    男子腦海浮現與她過去的種種,當時他們彼此承諾,不管最後誰先走,留下的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男子悲傷的走回岸邊說
    『對不起...我..差點就忘了,我們當時的承諾,沒了妳的世界,我真的幸福不了...我真的好想妳...』
    我看著男子說
    『你...該學會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現在的你,只會讓她因為你的思念,離不開這個世界,只能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最終她會在不自覺的狀況下傷害了你,最後淪為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這是你想要的嗎?』
    男子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我說
    『你再說笑的吧!』
    我笑著說
    『人呀,不管過了幾千年都一樣,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你既然都相信死後會看到她,那我說的不應該也可能成為事實嗎?就在剛剛她差點親手將你推入湖裡!』
    男子一臉不願相信的說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兩人如此相愛著,我懂她就如她懂我,我們誰也不可能傷害了誰!』
    我說
    『的確如此,但那是她還活著的時候,但人死後化作鬼魂,正常第八天就該進入輪迴,如果執意留在人間,記憶將會慢慢陷入混亂,愛錯認成恨,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男子看著我說
    『你說這些,是故意想嚇我對吧!只是為了怕我尋短吧 ,但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難過,她走的那麼突然,我好多話都來不及對她說,前一天我還跟她吵架,都還沒來得及合好,她就突然這樣走了,這..我要如何接受!』
    我搖了搖頭,彈了個響指後,湖水瞬間化作一個女子的型態,我看向女鬼說
    『此刻的他,只會相信你說的話,你們心中各自的結,也只有你們能解開,現在妳進入這裡,他就能看見妳也能聽到妳的聲音了,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們做的事了!
    ,你們心中的結,也只有你們自己能解開!』
    女鬼這時進入水化作的人形後,女子突然男子現身在男子面前!
    男子看到她,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哽咽著說
    『是妳嗎...真的是妳嗎?』
    女鬼點頭說
    『對...是我...!』
    男子衝了上前,抱住了女鬼哭著說
    『對不起...那天我不該對妳生氣的...』
    女鬼哽咽的說
    『我早就沒怪你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請原諒我,今生無法陪你走到最後,但你還記得吧,我們當時說的,假如哪一天,我們之間有誰先走了,留下的人,不能難過太久..要好好的...幸福的繼續生活....』
    男子哭著說
    『這...太難...真的太難....了...』
    我看著他們兩人說
    『因為你的執念,就會讓她無法順利輪迴,倘若你不放下,最後我剛剛說的,就可能成真,這是你們兩個人希望的嗎?』
    女鬼看著男子一臉驚恐的說
    『對!他說的沒錯,剛剛的我..竟然真的差點將你推入湖裡!』
    男子思索了我剛剛的一番話,隨即轉頭看著我說
    『不行,她若傷害了我變成惡鬼就無法輪迴了!告訴我我!我該怎麼做!』
    我看著他們說
    『很簡單但也很困難,就是放手,但並非要你遺忘,只要你還記得她,她就永遠活在你的心裡,你是她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證明,所以你必須堅強幸福的活著.,倘若連你都死了,那還有誰能記得她,記得你們兩人曾經美好的回憶!』
    男子看著女鬼堅定的說
    『為了妳,我會做到的!所以妳不要再擔心我了,趕快去投胎吧,不管過了幾世,我一定會再找到妳的!』
    這一夜...
    他們兩人坐在湖邊,看著星空徹夜長談,這輩子想說的話真的太多了,但這一夜卻太短了....
    太陽此刻緩緩上升,女鬼這時看著男子說
    『我...該走了...』
    隨著太陽慢慢上升,女鬼在男子面前漸漸化作雲霧,消散在男子眼前,男子擦乾眼角的淚水緩緩站起身,對著天空大喊
    『寶貝!我會努力活下去的!但我絕對不會忘記妳的,所以別再擔心我了,知道嗎!下輩子我一定會再找到妳,所以妳一定要等我!』
    男子這時轉頭想找我跟我道謝,但我早已消失,男子看向湖面說
    『謝謝你,不管你是誰!』
    男子說完後,便轉身離去,想必他再也不會來此尋短了吧...
    看到這樣的他,我欣慰的點了點頭...
    隨即我突然心念一轉!
    心想:等等...你妹的...我不是抓交替來的嗎....他就這樣走了...不對...不該這樣的吧....
    我是一位存在千年的水鬼
    抓交替是我的鬼生目標
    雖然這次失誤 了
    但身為專業的水鬼
    我保證 ,我下一次絕對會成功的啦...淚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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