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糖】幼子養成計畫（03）

#All糖 ，帶崽文學 （可能會出現其他微CP傾向）此系列始連載於2019年。 這是一個未成年養父閔玧其， 和鄰家大哥金碩珍將五子拉拔長大、最後被逆後宮的故事。 此篇微 #vmin（95） #錫糖 #南糖 #飛咻 #忙內line * 因為其他人還小，也可以當成是 #糖錫 #糖V #糖旻

03

　　旻旻和泰泰不見了。

　　抱著傷心欲絕的錫錫和抿著唇在他懷裡啜泣的俊尼，玧其駝著背，神色黯淡地等碩珍哥講完電話。

　　今天一樣是由金家的司機去學校接碩珍回到閔宅，碩珍讓孩子們待在客廳玩玩具便忙著張羅晚餐。等玧其搭車回到家，撲過來的孩子從四個變回兩個，卻是哭泣的錫錫和俊尼。

　　家中裝設電子保全和監視器，若非他們自己跑出去，外人是不太可能闖入的。

　　他很想責問碩珍怎麼會忘了鎖落地窗，更悔恨自己竟把他們丟在家……何況其中一個還是金家的骨肉，比起一般的走失或誘拐，還可能跟綁架勒贖有關。

　　他和珍哥都未成年，孩子一旦出事，責任歸屬是親生父母及養父母──雖然錫旻實際上全由他照顧，但在法律上他算個屁，讓小孩照顧小孩這件事要是曝光，或許還會害到伯父伯母……

　　明明之前金家才幫忙處理了那個事件，讓他能好好送走姐姐、如願照顧錫旻、回歸和平的學校生活……明明想懷著感激之心來日報答金家的恩情，明明這次想守護好想守護的人，明明再也不想成為累贅──

就算把所有錯歸咎到誰身上，事到如今也於事無補。最重要的，還是把孩子找回來。

　　──如果，智旻和泰亨出意外的話……如果，智旻和泰亨被綁架、或遇上拐賣集團的話……

　　玧其努力驅趕那些壞想法，試著調整呼吸、壓抑情緒，但壓抑卻讓他的氣息變得更加紊亂，身子也隱隱抖著。

　　「哥哥……？」

　　和俊尼混熟的錫錫，發音不再像以前那樣跟著旻旻撒嬌。

　　錫錫的小手摸上玧其的臉，濕濕的，而且在發抖。他猶豫了會，踮起腳尖張開小小的懷抱，將玧其的頭納入自己的懷裡，一下下地摸著、安撫著。

　　這樣嬌小的懷抱，竟也能讓人感到安心。

　　安撫幾下之後，錫錫將玧其放開，再次踮腳，親吻玧其頰上的淚水。

　　小小的柔軟的唇，一下、兩下……淚水鹹鹹的。他又抱了抱玧其，撫撫玧其的背，「不要哭……錫錫在呢。」

　　玧其被這些舉動暖得笑了出來。

　　「不哭了……？」

　　「嗯，不哭了。」玧其柔柔地笑著，摸摸錫錫的臉。「謝謝……不過，你從哪裡學到這個的？」

　　「嗯？碩珍哥哥昨天放的影片有這個。其其哥哥喜歡嗎？喜歡的話錫錫多親一點！」

　　聞言，玧其瞪向背對他、仍在通電話的金碩珍，只見對方抖了一下──然後在錫錫又要將嘴唇湊上來之前伸手擋住。

　　「玧其哥哥！這給你！」不知何時跑走的南俊，捧著一杯溫水跑了回來，把杯子遞給人、交出塞滿口袋的棒棒糖，然後笑嘻嘻地把手藏在後面。

　　「……你，去了廚房？」玧其抓過他的手一看──燙傷的痕跡是沒有，食指的地方卻被劃傷了，正流著血。

　　安撫完緊張起來的號錫，他起身去拿醫藥箱，覺得頭很痛。

　　……真是的，就不該讓孩子看到自己的脆弱。雖然一個個體貼又暖心，但就是太體貼了……無時無刻有操心不完的事，根本沒有多餘時間讓他猶豫或恐慌。

　　「對……再麻煩您了。」

　　碩珍掛掉電話，嘆了口氣。他怎麼會忘了關落地窗？落地窗到現在還開著一條縫，雨季快到了外頭已經下起大雨……兩個小傢伙現在會在哪裡呢？

　　他歉疚地看向玧其，果不其然對上眼後便收到一記狠瞪。

　　「玧其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保險起見剛剛已經聯絡家裡和警方了……你不用擔心，應該只是追蝴蝶還是什麼跑出去了，孩子跑不了太遠，你在這裡顧著他們，我出去找找說不定很快就找到了──咦南俊啊你受傷了？怎麼會？……啊啊啊啊──！我的廚房──！呀你跟孩子們都不准進來……天啊這我得掃多久啊？」

　　「……是我的廚房。還有你又給錫錫看什麼了？」

　　「──啊？」金碩珍崩潰的聲音遠遠地從廚房傳來，他現在正忙著面對滿地玻璃碎片。「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那很重要嗎……呀金南俊！以後禁止你來廚房！知不知道！」

　　南俊委屈地低下頭，接著又抬頭望向玧其，像是要尋求安慰。

　　「乖，你很體貼，但真的別再去廚房了……在你學會用廚房之前。」玧其拍拍他的頭，決定先不理那個大吵大鬧的哥了，認真地問起泰泰旻旻失蹤前的情形。

　　玧其撐傘在街上疾走，一條街一條街地喊著兩人的名字。

　　──據俊尼錫錫兩人所說，今天他們四人一起看了一部卡通，裡面的英雄四處尋找被壞人擄走的女主角，最後成功打敗壞人、救了女主角和她心愛的寵物；四人立刻愛上了這樣的故事，錫旻兩人還一直嚷著其其哥哥就是那樣的英雄。

　　「所以我是茱麗葉！」

　　旻旻驕傲的大喊卡通裡女主角的名字；至於羅密歐則是愛著茱麗葉的人，所以愛他的人全都是羅密歐，這邏輯沒問題。

　　「那是女生也。」泰泰嫌棄地說，「男生要當英雄才對！」

　　「泰泰也想當英雄嗎？」旻旻的小眼睛睜得圓圓亮亮。

　　「當然！我一定會變成大英雄！」泰泰得意地挺胸，腦中已經開始描繪800個他如何犧牲自己、英雄救美的故事。「我要去救人了，沒空跟小朋友玩，再見！」

　　「你也是小朋友……咦，泰泰你要去哪裡？」旻旻緊張地看泰泰推開落地窗，回頭看兩個哥哥已經完全投入下一個影片，猶豫了會便跟了上去。

　　「泰泰……泰泰！」

　　旻旻在後方辛苦地追著，不時停下來喘氣；而前方的泰泰一下子衝刺、一下子戲劇化地躲在牆後謹慎觀察，直到有路人經過才壓低身子躲到另一個地方。

　　「噓！你會害我被敵人不被發現！」

　　朴智旻小朋友跟不上金泰亨小朋友的行動，更跟不上他的腦袋、以及泰泰語。

　　「？！你幹嘛牽我的手！」

　　「其其葛格說，要牽手手才是乖寶寶！這樣才不會不見！」旻旻義正嚴詞地說，殊不知兩人早已成為失蹤人口。

　　「你、你煩死了，放開！」

　　泰泰甩開旻旻的手跑走，旻旻又追上去牽手……如此反覆，惹得泰泰忍不住大叫：

　　「朴智旻你真的很煩耶！走開！！我討厭你！！！」

　　他生氣地把旻旻推倒在地轉身跑走，身後立刻傳來尖銳刺耳的煞車聲──

　　『我們以為他們只是跑去庭院玩……』

　　大雨嘩啦啦地下，部分路面開始積水，因奔跑濺起的水花打溼玧其的褲管，微微斜打的雨絲使單薄的制服襯衫溼掉的部分緊貼在肌膚上。

　　「智旻尼──！泰亨啊──！」

　　小朋友的腳程跑不了太遠，離家路程10分鐘的地方他都找遍了，距離他跑出來找人也已經過了半小時……煩躁地拿起手機，沒有任何未讀消息或未接來電。

　　……媽的！

　　他一手扶著膝蓋喘氣、重新整理思緒。

　　一路上遇到的商家和路人幾乎都問遍了，直到某位太太說是有看到兩個孩子，後來聽到了刺耳的煞車聲，等她跑出去看時車子和孩子都已經不在了。

　　無力感拉扯他的全身、讓他幾乎脫力，恐懼則催促他的身體不斷奔跑。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一家家按鈴詢問也好──什麼都不做光等警方的消息，他真的做不到！

　　他起身掃視一片霧茫的雨景，熟悉的畫面躍入腦海。

　　當時的他仍是個孩子，學校的規則、時間、不跟著團體行動就會落單……一切都太過分明，令人窒息。他會偷偷晃出學校，或者在放學後獨自在街上遊蕩。當時讓姐姐操了不少心，玧智想必也是像這樣一條條街地找著……

　　後來幾年的記憶很快地就覆蓋了這一小段過去，以致於他一時沒想起來。

　　雖然無法保證他們也會在那裡，但如果他們沒有受傷、單純只是受到驚嚇──他衷心希望如此──沒去便利商店等有大人在的地方躲雨，孩子可能會選擇的地方……

　　沒有時間猶豫。

　　「錫錫葛格……其其葛格……嗚嗚嗚……」

　　泰泰蹲在埋頭哭泣的旻旻身邊，一臉歉疚地順著旻旻的背。

　　大約十幾分鐘前，疾駛而過的轎車差點就撞到智旻。駕駛踩了急煞、驚險地繞過被推到路中央的小智旻，搖下車窗大罵後便揚長而去；泰泰嚇到了，趕緊拉著被嚇傻的旻旻往另一個方向跑，跑著跑著旻旻就哭了起來，怎麼樣也不肯跟泰泰走，推著泰泰說他是不是真的很討厭他希望他死掉、那他也要討厭他、他只喜歡錫錫和其其葛格不喜歡他、泰泰是大壞蛋最討厭了──之後天空開始下雨，泰泰半推半哄地帶著旻旻來到一處廢棄空地躲雨，直到現在。

　　空地角落是一棟鐵皮屋，過去的用途可能是工地倉庫，堆滿了生鏽的鋼材和木板。灰塵和潮濕形成了一股濃重的霉味，雨水沖刷之下，堆放戶外的廢棄建材流下的鏽水和地上的泥濘相互混濁，無人修剪的雜草更增添這裡的荒涼……和玧其家的庭院完全不同，是個可怕的地方。

　　泰泰看著四周，絞著手指，對傷心的旻旻和他們的處境無能為力。

　　他不該亂跑的……他不該推旻旻的。但他已經跟旻旻說了不要跟，旻旻一直沒有放棄，勸他回家還想牽著他……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呢？明明他對他那麼兇啊……

　　他知道旻旻總是因為他，哭著跑去找玧其。玧其是個既像旻旻哥哥、又像旻旻爸爸的存在，大人的解釋他理解得很模糊；如果有人敢欺負泰泰，爸爸應該會很生氣吧……玧其卻不曾護著旻旻、兇他罵他，也不曾用言語安慰又氣又委屈的他。那個安靜的懷抱會包容一切，只要待在那裡，再喧囂的情緒都會戛然而止；在那裡，一切都會變得寬廣。

　　這一次，他覺得那個人真的會討厭他，他再也無法靠近那個懷抱了。如果他害死了旻旻……玧其會永遠討厭他。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很難過。他沒想過有天哥哥和爸媽會討厭自己、不理自己，他沒想過會失去一個人的摸頭和擁抱──目前為止他的生命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會永遠包容自己的人，一種是不包容他也無所謂的人。

　　第一次，他有了很想很想被他包容的人，卻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繼續包容自己、也怕被他討厭的人。

　　他和旻旻擅自跑出來，爸爸會不會為了他罵玧其哥呢？爸爸會打人嗎？如果玧其哥哥受傷了怎麼辦？旻旻會難過，錫錫會難過，哥哥會難過，碩珍哥哥會難過……

　　……還有，他也會很難過。

　　原來大家都喜歡玧其哥哥，原來他很喜歡玧其哥哥。

　　泰泰哭了起來。

　　他好想念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好想玧其哥哥。比起跟家人住在美國的模糊記憶，他更想念六個人一起在閔家的日子。他犯了大錯，還差點害死旻旻……如果車子真的撞到旻旻，他們可能再也回不去至今為止的生活了。

　　原來他不是什麼英雄。

　　而是壞人。

　　……一隻溫柔的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撫著。

　　「不要哭……」旻旻的雙眼依舊盛滿淚水，他抱抱他，小腦袋在泰泰的肩窩轉呀轉，最後握緊泰泰的手。「對不起……不要哭。」

　　泰泰看著旻旻，那天的心情再次翻湧而上。

　　「為什麼要對不擠！泰泰很壞，泰泰是壞人，抓走了茱麗葉，泰泰不是英雄，你幹嘛要對不擠！」

　　他對眼前這個人既難過又生氣，明明就還很難過，卻總是先安慰別人、道歉、討好，把自己最喜歡的分給別人……這讓什麼都以自己為優先的他無法理解，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卻愛學哥哥們、裝大人……他最討厭了。

　　總是把自己擺在最後，寧可忍著淚也要替別人擦去淚水……這種心疼的感覺，最討厭了。

　　「因為泰泰不是故意的！」旻旻大喊，小臉皺成一團，「泰泰想當英雄！想當英雄的人，不是壞人！」

　　「泰泰才不是什麼英雄！泰泰推你，你差點死翹翹……！泰泰是壞人！……我是壞人……！」

　　「泰泰是英雄！」旻旻雙手扠腰，斬釘截鐵。「你救了旻旻……從那台車車旁邊逃出來了。泰泰是旻旻的英雄！」

　　看著信誓旦旦的旻旻，那張沾有淚水和污漬的臉，此刻好像電影一樣──主角說出振奮人心台詞的那一剎，身後的夕陽無比耀眼，和主角堅定的眼神一起，和旻旻那頭火焰般的頭髮一起，英雄散發著溫暖的光，足以驅散廢墟裡所有的黑暗。

　　泰泰的雙眼重新燃起光芒。

　　「泰泰是旻旻的英雄……？真的？」

　　「嗯！」旻旻用力點頭。

　　泰泰笑了，擦擦鼻涕站了起來，不一會又得意忘形：

　　「好！泰泰是英雄！英雄泰泰跟茱麗葉旻旻，現在要去救茱麗葉的狗狗！」

　　旻旻也興奮起來，小眼睛閃閃發光：「嗯！小狗狗還在等旻旻！」

　　……於是，探險隊再度組成，兩個4歲的孩子手牽著手，繼續往廢棄倉庫深處前進──

　　──然後，還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旻旻！你看，眼睛好圓好大喔……」

　　「摸起來好舒服……！」

　　兩人癡癡地圍在一個紙箱旁，屏氣凝神地看著那個在雨水不斷拍打的鐵皮屋裡還是睡得很好、如今被兩人吵醒的那個小傢伙。

　　「……死掉了嗎？」泰泰有點緊張。

　　「才不是！不要亂說！」

　　「──泰泰！旻旻──！」

　　滂沱大雨擊打著鐵皮，玧其嘶啞的聲音從倉庫門口微弱地傳來。

　　「！」

　　「！」

　　兩人像受驚的小狗般抬頭，側耳細聽。

　　雨聲比剛才小了些，但無數雨水仍在鐵皮上擊打，彷彿有誰刻意拿著鼓棒，絲毫不控制力道、只是一個勁地用細密鼓點佈滿整個空間；漏水處的水窪滴答滴答，偶爾水滴撞到生鏽的貨架，便會喚醒老舊的低鳴在昏暗中迴盪。

　　──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在這一片破舊的深沉裡，那道聲音比平時都要顯得清亮，像是一束清晨的光照進被藤蔓包覆的幽深山谷，迷途的旅人終能找到方向──

　　「智旻吶──！泰亨啊──！」

　　「其其葛格／玧妻葛格──！」

　　兩人跳了起來，往門口的方向奔跑──中途旻旻又差點被木材絆倒，幸好泰泰及時扶住旻旻、玧其也跑了過來，兩人立刻撲進玧其的懷抱。

　　溼溼的，冷冷的。

　　香香的。

　　……好暖好暖。

　　「……笨蛋……到底跑去哪裡了……！」

　　玧其將兩人緊緊擁入懷裡，將微溼的髮絲埋進兩人之間。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安撫懷中哭泣的小鬼了，大概也是第二次流下不爭氣的淚水。

　　「下次不准亂跑知道嗎！俊尼和錫錫都很擔心你們，泰泰你爸媽也會擔心……然後珍哥快瘋了。」──雖然有一半是因為南俊破壞的廚房。

　　「……那其其葛格呢？」

　　旻旻抬頭，泰泰也跟著看向他，眼神擔心害怕，努力穿過玧其微溼的瀏海，在那雙眼找到任何一絲可能的憤怒。

　　「……我非常擔心你們。擔心到不行。擔心到要瘋了。」

　　他平靜地說，分別在兩人額上落下一吻。

　　不如泰泰所擔心的，那雙眼裡沒有憤怒，也沒有『無法原諒』。雖然光線昏暗，他仍能感覺得到那雙眼的複雜。他無法用言語解釋，但擔憂、心疼、難過、慶幸、珍惜……以及愛，混雜在一起卻充滿溫度的情感，在那個當下已確確實實地傳達到他們倆人的心裡。

　　泰泰用力抹淚。他很怕玧其會討厭他，會責怪他……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個人不只擔心著旻旻還擔心他，這個令人想念的懷抱又回來了。

　　他有些貪戀這個懷抱和對方眼中的溫度，但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

　　玧其低頭檢查兩人身上的傷處，微微皺眉。兩人都有些瘀青或小擦傷，沒有更嚴重的傷口，但關節、骨頭、扭傷或其他肉眼看不見的內傷並無法保證。

　　「有沒有哪裡痛痛的？會不會冷？」

　　他後悔沒帶兩人的外套出來；只見兩人搖搖頭、眼睛倏地發光，迫不及待地指著倉庫深處，邊跳邊叫。

　　「葛格我們發現──」「小狗狗！」「茱麗葉的！」「泰泰是英雄！」「眼睛很大──」「超可愛！」「可以帶回家嗎？」「泰泰是英雄！」…………

　　兩個孩子七嘴八舌，語句成為碎片胡亂拚在一起，令人難以理解。玧其失笑，任由他們拉著他往裡頭走，一邊盡力在昏暗的光線中替兩人注意腳邊。

　　當他看見他們所說的『小狗』，他傻住了。

　　──白嫩軟胖的小手臂、小腿、讓人想捏一把的臉……紙箱裡的嬰兒看起來最多一歲，清澈圓亮的大眼看著同樣盯著他的三張臉，跟玧其對視時還燦爛地笑了。

　　「玧妻葛格他喜歡你！」

　　「我們可以養他嗎？拜託──」旻旻拉著玧其的衣角，拿出渾身解數撒嬌。

　　「……喂，珍哥，孩子找到了……嗯……嗯對。還有另一件事……」

　　他無奈地看向紙箱，上頭用麥克筆寫了一句話。

（　田 柾 國　）

（　這孩子　就拜託你了。　）

　　那之後，玧其發了一個禮拜的高燒。

　　原因除了體質弱，在大雨中奔走、高度擔心緊張焦慮自責後的瞬間放鬆，讓他直接病倒。

　　在碩珍的照料和孩子們的關心下，他的燒漸漸退了，家裡也多了一個新成員。

　　碩珍、南俊、泰亨的半隱瞞和求情下，玧其向碩鐘夫婦下跪道歉、立刻就被拉起來了。

　　念及兩個高中生終究無法時刻陪伴孩子，也為了孩子的教育和交際能力，決定讓五個孩子去上附設托嬰中心的幼兒園。這間幼兒園受到金家信任，玧其也和老師談過覺得沒有問題，用各種方法安撫有陰影的錫旻與自己，新的生活就這麼開始了。

　　閔玧其，15歲，高一；四個幼兒及一個嬰兒的養父。

　　每天的生活除了課業就是陪孩子，煩惱方面除了孩子的教養問題，還是孩子的教養問題。

　　無論是生活習慣、禮貌、態度、情緒、人與人的相處、知識與常識……有些事情一點就通，有的則要透過時間來改變。

　　而讓旻旻和泰泰分清嬰兒跟小狗的差別，就花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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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𝘉 𝘰 𝘯 𝘶 𝘴 .

　　「訓練狗狗的影片？……好啊，我找找。」

　　碩珍在筆電鍵盤上飛快敲打，好是好……但家裡又沒有養狗，看那個做什麼？

　　也罷，孩子有求知慾，喜歡小動物，這樣很好。

　　「坐下！」

　　田果果包著尿布的小屁股太重，撲通往後一坐。

　　「！！！！！！！果果好棒……！」

　　田果果獲得朴旻旻驚喜的摸頭。

　　「握手！」

　　田果果歪頭看著金泰泰充滿威嚴的臉，再看看伸出來的手，咯咯發笑、拍手。

　　「是握手不是拍手啦！」

　　田果果沒在聽、也聽不懂，拿起金泰的手就放進嘴巴裡，弄得泰泰的手全是口水。

　　「矮噁！」

　　泰泰嚇得把口水胡亂往身上抹，厭惡的語氣惹得果果鼻子一皺嚎啕大哭。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金泰泰哭喪著臉，怎麼辦啊他把他的小寶貝弄哭了！

　　「泰泰你太兇了……」

　　朴旻旻使勁吃奶力氣抱起果果，果果整個人倚在因出力而發抖的旻旻身上，表情變得奇怪。

　　「咻嘎哥哥──！」

　　錫錫蹦蹦蹦地跑到玧其房門口緊急剎車，咚咚咚對敞開的門敲了三下，才跑進去拉著玧其的褲腳。

　　「咻嘎哥哥！錫錫有新玩具！」

　　「……什麼新玩具。」

　　碩珍哥買的嗎？應該是安全玩具而不是電動吧……

　　不太理解錫錫興奮拼湊的童言童語，還是跟著飛奔而去的對方到客廳一看──

　　他幾乎要昏倒。

　　──旻旻、泰泰、果果的頭髮都被橡皮筋胡亂綁了小啾啾，想讓他們絲毫不哭地拆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程度；錫錫興奮地跳到泰泰背上把人家當作木馬；哭得全身發紅的果果，脖子上套了一條圍巾；趴在地上掙扎的泰泰和旻旻兩人拉扯圍巾搶著要牽果果散步──

　　「哎哎哎哎……唉呀唉呀唉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孩子們果果不是狗！他不是狗快放開他你們快放開他放開他──！」

　　崩潰的閔玧其扯著低啞的嗓子，對又哭又鬧又笑又叫的四人伸出無力的手，喊了一串才一個箭步衝過去──

　　閔玧其最近的煩惱。

　　1. 讓錫錫知道：弟弟不是玩具。

　　2. 讓泰泰旻旻知道：弟弟不是狗。

　　……帶孩子好難。

　　人生真難。

　　下輩子當什麼人啊，當石頭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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