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參 :||
他在熟悉的疼痛中轉醒,全身每一吋都暗暗繃緊。
嗅了嗅,淡淡腥黏和氣味廉價的薰香竄入他的鼻尖,沒有腐木或血的氣味;身下觸感也非紫檀木板,而是薄褥──確認到這點後他才漸漸放鬆,試圖挪動身子起身,才動一下就因為渾身痠痛軟了回去。
痠疼麻痺了知覺,他試著蹭了下枕頭,粗糙的麻布刮過他白嫩的臉;他又嘗試動動手腳,這才終於感覺到一股粗大的麻繩纏緊他的腳腕,沿著屈起的雙腿往上蜿蜒、壓過他的胯間,然後將他的雙手綁在腰後面。
……操。又一個下流東西。血液不通的麻疼及點點刺痛陣陣地傳來,他不用看就知道皮膚肯定被磨得發紅,說不準還有幾處破皮泛血。最令他煩躁的是胯間,那附近的皮肉相當細嫩敏感,做時還容易撞到……這下好了,往後幾日額外加增的疼痛,現在就連著煩躁感爬上來了。
轉念想,他該慶幸這名玩客綁縛的喜好尚不過於獵奇,就是不知綁了多久……憑他這副柔軟身子,竟也渴望立刻恢復自由身。
客人似乎不在房裡,可能爽完就拍拍屁股走了。他轉了轉頭側耳細聽,遠處有些許人聲,似是歡聲笑語,通透繚繞地傳了過來;偶爾,悶窒的說話聲或突來的春意,封了層膜似地自頭腳方向響起──
不意外地他應身處某座客棧某層樓的廂房,整排相連隔音不佳的那種。他推斷拉門至少半掩,那不懂憐香惜玉的操蛋東西就這樣晾著狼狽的他任過客肆意觀賞,都不知路過的狼有沒有就此闖入,就著殘羹白吃一頓。沒多久,房外傳來腳步聲,不疾不徐地踏在木質地板……這步子他熟悉不過,是除那幾個心頭恨之外,此刻最想殺掉的人。
「喲~我來接──嗚哇,沒想到那位騷客竟有這種癖好……」明明低沉醇厚的嗓音透著貴氣,卻咬字不清,口吻還他媽氣人。「不過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呢,真想找人畫下來……啊,你能不能等等,我現在就去找人──」
「還不快鬆綁我操你媽的金泰亨!!!」
「真是……每次都兇我,我可是自告奮勇做這種差事耶。」
金泰亨委屈地揉揉臉頰,他才幫對方鬆綁就立刻挨了一拳,不會瘀青的那種。
閔玧其對金泰亨的抗議置若罔聞,他背對他套上布衫和薄薄的外褂,寬鬆的款式、能輕易破壞的質料,套上他那白皙單薄的身子,反讓人想大力撕扯。
他揉揉手腕,一道炙熱的鼻息旋即撲向他的臉。
「……我想揭你的眼罩。」說罷,他伸向打在閔玧其後腦的結,手立刻被閔玧其拍掉。
「休想。快帶我回去,大少爺。」
金泰亨努努嘴,牽起閔玧其的手往外走。
金泰亨本來跟他是沒半點關係的。若不是這位成天享樂的公子哥買了他一次之後徹底黏上,被閔玧其無情拒絕多次後,竟甘願按月花銀子充當那個接送他的人……真是錢多得撐。
他們出了暗門,兩旁茅屋及地上土石將小路收窄、景色也越發荒涼。金泰亨心情不錯,還哼起了小曲;幾個滿臉髒污的孩子癱在地上,直瞅著金泰亨身上的青色錦袍,被瞅著的少爺還對自己的格格不入渾然未覺。
閔玧其懨懨地跟了兩步又停下,嘶地一聲揉揉左腿內側。
「要不我揹你?」
金泰亨皺眉轉身。此刻閔玧其那雙誘人的腿已套上松煙墨色褲裝,褲管略略合身,相較一般寬鬆下褲,簡直省布料似的──而那單薄瘦弱的腿此刻還微微顫抖,也不知是綁的還是幹的,他責怪自己沉浸自個的遐想,忘了留幾分體貼給佳人。
「得了您還是牽著吧,您要穿這身衣服在街上晃就別壞了規矩。」
閔玧其沒好氣地晃晃還綁在手腕的繩子,金泰亨就是因為能體驗一回牽著自己遛街、才開心得把他仍不舒服都忘了……但他寧願他忘了,他倆的打扮就是貴族牽奴才,或兩班牽著罪人,只求這不按牌理出牌的貴族子弟別太出格,他閔玧其還想在這邊上低調地活著。
◐||: 肆 :||
又過了好些日子。鄭號錫沒找到那個戴面具的男子,卻意外地買得朝思暮想的一個時辰。
鄭號錫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不愧是附近最好的酒樓,門滑動時都是無聲的。
他往裡探了探,首先看到一架摺疊式屏風、上頭繪著丹鶴祥瑞圖;被褥已在地上鋪好,被褥和屏風之間立了一盞燭台,座旁還燒著薰香,氣味相當醉人。
房內響起一陣輕笑。
他又將門拉開了些,這才看到裡頭的人兒正以一個極為曖昧的姿勢斜躺於褥上,原來他的腿縮著,難怪剛才開門時都沒瞧見。
──與在市集見到時相比,他換上一襲絲綢袍子,袒露的脖頸、鎖骨和手腕少了那些令人生疼的傷,被斑斑吻痕所取代,那雙令鄭號錫目不轉睛的雙眼也被布遮擋,彷彿要避免哪位看中了他、或他愛上了恩客,彼此含情脈脈交換眼神,就此私奔。
雙眼被遮住,唯一完整露出的小嘴勾著唇角,唇色看上去可口甜膩,讓人想欺上去狠咬一口。
他吞吞口水關上門,跪在舒適的被褥上,謹慎地爬向人。
閔玧其倒也耐心,還真等人靠近,才慵懶地抬起雙臂環上人,噘嘴撒嬌還特熟稔。
「怎麼光杵在門口?探頭探腦,松鼠似的。」
「你不是戴眼罩嗎?為什麼能看見?」
「……我偷看了你的臉。」
──說這句話時閔玧其的氣息撲向鄭號錫的耳際,酥得他渾身一顫,還硬了。
閔玧其立刻巧手服侍,沒多說話身子就軟向人,沉醉地吻著他的頸側。
「等……等等!我,我沒有要……」
「都來了還不要?是想跟我純聊天呢?小哥哥。」
閔玧其發現對方還挺喜歡這三個酥膩的字,才講對方那裡反應更甚。他伸指彈了下人的昂然之物,接著伸手解開他腰上的帶子,唇邊酥啞的嗓音依舊停留在他的耳畔:
「還是……小哥哥喜歡我仰著你坐著,我用腳趾幫你踩踩搓搓,等你真的受不了了……我再命令你給我服侍?」
「我……我不……」
「可別告訴我你是第一次,說謊的孩子要受罰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鄭號錫瞪大了眼,「誰說來這裡的人沒一個清白的?」
「你就很清白了?」閔玧其來到他身後,在他的耳際廝磨:「你不是一直在找月亮嗎……我說過,你會找到的。你不記得了?」
鄭號錫這才覺得耳熟。
他想起了那句甫想起便一次次撓刮心口的話,那晚過後,除了滿身愛痕、唯一留下的。
『放鬆……跟著我,我會教你如何跟我一起……欲、仙、欲、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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