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狗和鳥，與貓

　　本文為電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院線（Netfilx）版衍生，ＣＰ是張家漢＆王柏德，但設定時代為2022年的平行世界，以張家漢為視角，為〈少女班班的煩惱〉、〈好朋友不要為了感情吵架〉、〈早安〉、〈超前部署〉、〈有借有還〉、〈颱風夜〉、〈釘子〉番外、〈雨傘與金魚〉的後續，〈留下那些時刻〉的相關作，建議按此順序閱讀。

　　該篇為彌補原電影遺憾而作，可能有ＯＯＣ（OUT OF CHARACTER，脫離角色性格），還請斟酌慎入。

〈狗和鳥，與貓〉

　　「張家漢，該醒了。」

　　「嗯？嗯──」

　　「誒，」

　　「嗯？」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嗯，」

　　「夢到一隻狗和一隻鳥在散步，」

　　「啊？」什麼畫面？張家漢半睜開眼，聽著Birdy續道：「那隻狗身上穿著毛衣，白色的很可愛；那隻鳥就停在狗的耳朵邊，有時候跳一跳，有時候飛起來，可是最後都會回到那隻狗的耳朵邊。」

　　「……然後呢？」

　　「然後那隻狗汪汪叫了幾聲，說來不及了，就自己跑起來，跑得很快，毛衣上有一條線脫落了，在空中一直飄，所以那隻鳥就開始飛，先是在上方繞圈，飛下來把線銜回去，就自己衝到前面，但都沒有離開狗，還會飛回來催促牠。」

　　「……你說的像是Snoopy和Woodstock嗎？」

　　Birdy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繼續說：「那隻狗衝到了一個小農舍，那裡有一個小女孩，她的樣子很著急，看到狗就對牠說：『交給你了。』那隻狗很小心地伏在一顆蛋上，然後蛋就破殼了，孵出了一隻小雞。」

　　「……」張家漢無法理解，「那……那隻鳥呢？」

　　「不知道，然後我就醒了。」

　　「……那隻狗應該只是去幫忙吧？」

　　「就說我不知道了。」Birdy把臉埋進枕頭，「我要再睡一下，你快點準備去上課吧。早安。」

　　「喔……早安。」他真的看起來好累的樣子。張家漢摸了一會他的頭，直到他悶聲說：「快去啦，要遲到了。」又摸了一下才收手，起身去盥洗了。

　　因為有早八，張家漢發現Birdy已經做了早餐，沒想太多就帶走離家。中途進捷運站掃實名制，上車後順便打開ＩＧ把剛剛偶然發現的景象上傳限動，卻看到班班的：

　　蛋餅掉了。

　　他很直覺地回：要幫你買一份嗎？我們學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接著就趕去上課了。

　　下課之後，他收到Birdy回：她說不用，你直接過去吧。

　　他正覺得奇怪，回到首頁，卻看到Birdy的限動：

　　失眠。

　　張家漢馬上打電話，但Birdy沒有接，他只好傳訊息說：

　　（你怎樣？）已讀

　　他正想著在看手機為什麼不接電話，Birdy很快就回訊了：

　　（剛剛跟班班吵架，睡著了，等一下要出門）下午12:13

　　（失眠可以叫我啊）已讀

　　（你今天要忙啊。而且我在開攝影展）下午12:15

　　接著丟來一張照片，是他的睡臉，讓他好氣又好笑。

　　（我是在擔心你誒）已讀

　　（我知道啊。要出門了。晚上回家見。）下午12:19

　　張家漢只好收起手機，衝往公車站。

　　有時候真的不懂他在想什麼。

　　今天他跟班班一起看去年金馬得獎的紀錄片，Birdy這幾天都有事，而且之前已有同學邀他，包場的時間是固定的，所以沒跟他們一起去。紀錄片的畫面非常有衝擊性，雖然當年多少有所聞知，但真實看到事件變化的過程仍對情緒帶來極大的刺激。兩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沉默無言，一起去吃了飯，才慢慢能聊起來。他和班班一起去捷運站，回程要分開時，張家漢開口問道：

　　「你今天跟Birdy吵什麼？」

　　班班聞言，表情有點奇怪地打量著他，「他跟你說喔？」

　　「……嗯。」

　　「……那他有告訴你為什麼失眠嗎？」

　　「我還不知道。」為什麼班班都知道？張家漢有些抑鬱起來。

　　班班哼了一聲。「我才不知道。而且吵的只是小事，學長你別想太多──」嘆了口氣，「不過我也知道沒用。」

　　「小事？」

　　「他叫我不要支使你去買蛋餅，我罵他管太多，才吵架的。」

　　「……」

　　「你回去也不用跟他說什麼，跟平常一樣，就……就說你剛剛電影看了什麼、想到什麼就好。」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大概。」班班聳肩。「有些事要更多人一起記得，有些就只能自己處理。」

　　「……」

　　「我車來了，學長再見。下次再約出來一起吃飯吧。」

　　「……再見。」

　　上了捷運後，張家漢忍不住按了電話，這次那頭接了起來，聽到的卻是吵雜的環境音，像是演講會場？他還在遲疑，就先聽到Birdy的聲音，像隔了一段距離般，道：

　　「你在做什麼？」

　　然後他聽到一個更近的聲音，打哈哈的笑說：

　　「沒有啦，看到是那個名字，就幫你接一下……別那麼嚴肅嘛。」

　　接著是一段時間的雜音，然後大概是換到了安靜的地方，他才聽到「喂」，那聲音乍聽之下有點陌生，他便有些小心地問：「Birdy？你是Birdy嗎？」

　　「嗯，我啦，剛剛是我同學在接電話。怎麼了？今天也要晚回來嗎？」

　　他幾乎要開口問那同學是誰，為什麼手機會在他那裡，但聽到Birdy的問題卻愣了一下，直覺答道：「沒有，我要回家了，問你有沒有想吃什麼，還有今天過得怎麼樣……啊，你在聽演講吧？那就回家再聊好了。」

　　其實知道等一下回家就見到面了，明天又是週末，但從剛剛散場，他就想聽Birdy的聲音，跟他說說話。

　　另一頭的Birdy頓了一下，才道：

　　「我想吃蛋餅，要加九層塔和鮪魚。」

　　不知為何，Birdy說這些話的語氣似乎比剛才愉快了許多──但也許是聽到他說「想吃蛋餅」的自己開心了起來，「那我回家先準備好，你快到就傳訊給我，我們一起吃。」

　　「現在回去也可以啊，今天的很無聊，我本來打算要開溜了。」

　　「已經有人開溜了啊？」

　　「嗯。」

　　張家漢想了一下，「之前你說這個演講是照顧你的學長負責，你要是不累，要不要待到最後？要是你能問幾個問題充場面的話，他一定會覺得輕鬆一點。」

　　那頭沉默了一會，Birdy才道，「那我大概要十點才能回去，先掛了。」

　　「嗯，我手機也快沒電了，回家再聊。」

　　張家漢在回程想了很久。也許他最近外務太多了，跟系上同學熟了以後常被約出去，雖然都是重要的課業討論或必要的人際往來；他和Birdy也討論過上了大學不要總是獨來獨往，能和愈多人相處愈能累積創作的實力──只是這樣也造成相處的時間減少。雖會覺得寂寞，但這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更要好好相處嗎？

　　回到家後，他看了看時間還夠，就先去洗澡。出來準備一下明天上課用的東西，聽到充電的手機響了訊息鈴聲，就到廚房準備煎蛋餅。忘了上次冷藏的餅皮用完，從冷凍庫拿出來的退冰煎軟需要多一點時間，等到他打了蛋、放進鮪魚和九層塔，再把餅皮覆上時，有人從背後撲上來，手臂環住他的腰，他笑道，「你回來啦。」

　　「嗯。」

　　身後的Birdy把頭靠上他的肩膀，整個人貼著他的背，嘴巴就在他的耳朵邊，他都能感受到汗毛上有些滯重的呼吸，「累嗎？」

　　有一段時間後頭都沒說話，他把兩個蛋餅翻面，就聽到Birdy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張家漢，」

　　「唔？」

　　「沒事。」

　　「喔。」

　　「你有沒有聽過『吸貓』？」

　　「……啊？」

　　腰和肩膀的重量一下子就消失，跳到旁邊的Birdy遞來盤子，「應該煎好了。」

　　「啊，喔。」

　　等一下查查溪貓是什麼……溪邊的貓？稀奇的貓？還是Ｃ貓？跟早上夢裡的狗和鳥有關嗎？張家漢一邊裝盤一邊想。不過Birdy看起來跟平常一樣，已經沒有早上鬱悶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笑什麼？」Birdy抬頭看他。

　　「沒事。來吃吧，洋蔥丁早上你沒用完，我也加進去了。」

　　拿剪刀把蛋餅剪開，連同筷子遞過去，兩人面對面坐下開始吃宵夜。張家漢還沒把一塊送入口中，便喚道，「Birdy，」

　　「嗯？」

　　「改變過去的信念，變得跟過去不一樣，你覺得那是一種墮落嗎？」

　　「為什麼一定是墮落？」Birdy邊嚼蛋餅，邊慢吞吞地道，「會想要改變，不就代表過去的已經不適用，或者不夠用了嗎？」

　　「是這樣嗎？」

　　「對啊，那跟十件衣服不夠穿，就要再買一件不一樣，只是欲望的擴大。要是過去相信的已經不適合還不改變，就會被吞噬掉吧。」

　　「即使是從只願意救人，到願意去殺人？」

　　「如果這樣做才能保護最重要的東西，那樣的改變就是覺悟。」

　　「很矛盾誒……」可是他好像能理解。張家漢一邊想，一邊注意到Birdy的盤子快空了，便又夾了一塊過去。

　　「要改變過去的信念才能前進，那就沒什麼做不到的。」Birdy邊吃邊自言自語，明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所以……要看內心價值的排序是什麼。」

　　「那你的排序是什麼？」

　　「蛋餅。」

　　「啊？」

　　已經吃完的Birdy放下筷子，用回過神來的笑容起身道，「謝謝你的蛋餅，我先去洗了，盤子就留著給我洗吧。」

　　張家漢想到Birdy失眠又待到這麼晚才回來，「你累了吧，我洗就好。」

　　「謝啦，我沒很累，但就領情囉。你累的話早點睡。」

　　雖然不知道話題為什麼結束了，但之前那份抑鬱減輕了許多。張家漢慢慢把蛋餅吃完，洗了碗也刷了牙，還趁機查了一下什麼是「溪貓」。

　　當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著Birdy進房，喃喃地說：「睡著了嗎？」後躺到床的另一邊時，立刻伺機手腳並用把人圈起來，逼近男友的臉嘟囔：「我才不是貓。」明明你比較像。

　　「你當然不是，」張家漢聞言愣了愣，被Birdy乘隙親了一下後反推壓倒，他仰躺看著Birdy帶著像貓的笑容靠近，蹭著他的鼻子，慢吞吞地用吐出來的呼吸道：「而且重點不在貓。」

　　然後張家漢除了最後的「晚安」，就沒辦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