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蘭 4 相見

顧卓跑過來，翻開我流血的掌心，大叫著讓外面的人送藥來。

我把手收了回來，不太好意思讓他看。

顧卓愣愣看了我好一會，直到有人給他遞了一些藥。

他把來人趕走，然後把藥遞向我。

“不願意讓我幫你的話，”顧卓的聲音很低落，“你自己也要上藥。”

我默默接了過來。

可能是見我不說話，顧卓又靠過來一些。

我往後退了一點。

他不解地問：“這麼討厭我的話，為什麼還會出現？而且夢裡，你並不像討厭我的樣子。”

我轉過身去不看他。

顧卓繞了半圈，又到我面前：“為什麼躲著我？夢裡面，你不是這樣的。”

我還是不說話。

顧卓又上前一步，抓著我沒受傷的手把我拉進懷裡，聲音都顫抖了：“你……你不是都答應做我女朋友了麼？到底為什麼，還是醒來就不記得了？我是顧卓啊。”

我也差點哭出來，忍著心痛說：“我配不上你。”

“怎麼會？”顧卓聽到我的反應，開心地說，“我找了你好久，今天終於見到你了。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我這次沒有拒絕，只是小聲回他：“剛才……弄髒你的衣服。”

藥掉在地上前，蹭到了他的衣袖。

顧卓沒有管這些，抱起我往沙發上走去，順便還叫了外面的人進來清理地面上的一團狼藉。

我靜靜縮在他懷裡，什麼都不說也不做。

等人都出去後，顧卓才又低頭問我：“那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為什麼不來找我了嗎？我一度以為，你不是真的存在。”

“那你怎麼又知道我存在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夢裡的一切都像真的；無論是我對你的感情，還是你對我的。而且你知道‘夢靈’麼？我很喜歡他的小說。

我覺得，他現在寫的那篇，就是我們倆。我甚至覺得，他在夢裡，看到我有多愛你，想要指引我們在一起。”

我靜靜聽著，沒有回話。

“所以，現實裡也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是明星，愛你的人太多了。”

“別怕，”顧卓吻了吻我的額頭，“我可以公開。”

我抿抿嘴，暫時什麼也沒說了。

門口的人又敲了門，進來對顧卓說：“外面還有一些粉絲沒走，懷疑是私生飯。甚至還有人在商場裡找你。”

“從後門走，”顧卓冷靜地回他，“你們先去準備。”

顧卓又低下頭，看我的眼神充滿著溫柔：“等下送你回家。”

“真的公開？”我不太敢相信他可以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顧卓的聲音帶著驚喜：“所以你還是願意跟我在一起。好，你想怎麼公開？拍照？我可以發在我的首頁上。”

“我想……拍手就可以了。我暫時還不想在公眾面前露臉。”

顧卓拉起我的手，十指交迭，拍了張照。

我親眼看著他發到個人主頁上，寫上了“我愛你”。

還特別把字體調得很大。

“走前給我個聯繫方式，”顧卓溫柔地說，“我不想再找不到你了。”

我想了想，把陳莎莎那個號找出來，改成了阿蘭。

又怕我以前的名字被查到，最後改成了“阿嵐”。

加上了顧卓的私人號。

顧卓開心地又親了親我的額頭：“終於知道是哪個字了，我的阿嵐。要記得經常回我的資訊哦。”

沒多久，顧卓的人都進到房間來，男性居多。

大家戴上口罩，包括我和顧卓。

顧卓身邊還有幾個很像他外型的人，我猜是他刻意雇來的保鏢。

顧卓並沒有帶著我走，而是找了個外形並不像他的人，叮囑對方無論如何要把我送到家。

我很快被帶出了商場。

對方小聲問我：“請問要送您到哪裡？”

“雲錦山莊。”我道了一個和家不同的方向。

雲錦山莊是好大一片地，裡面有很多房子。是城裡很多隱形富豪的家。

我怕顧卓身邊的人瞧不起我。

“到社區外就好了，我不想被家人知道。”我又補充了一句。

對方點點頭，也簡短地回給我：“阿嵐姑娘叫我孟辛就可以。”

“顧卓好像很信任你。”

“我是比較早就跟著顧先生的保鏢。”孟辛回答，“不過顧先生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他除了是個很優秀的明星，其實也是個很好的領導者。”

孟辛沉默了一下，又繼續說：“我也能感覺得出顧先生很在意您。”

我看向窗外，並沒怎麼回復他。

孟辛倒是也不惱我的態度，繼續說：“顧先生找了您一段時間了。從夢靈的新小說開始，顧先生的狀態就很不對勁。他讓我們幫忙找，可是也說不出您的具體資訊來。如果不是今天您真的出現，我們會以為顧先生看小說太入戲了。”

我疑惑地看向孟辛：“你們都知道夢靈的這篇小說？”

“是的，”孟辛回答，“最早還是我向顧先生推薦的這個作家。夢靈的小說想像力很不錯，除了有時候難免會覺得有些殘忍。我猜他一定跟我們一樣都沒有女朋友，女孩子多少還是會有些怕我們這樣的人吧。”

“顧先生不一樣。”孟辛又說回了顧卓，“就算是讀夢靈的小說，顧先生的性格總體還是很溫暖的，招女孩子喜歡。可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任何一個女孩這麼上心。”

“你好像挺在意顧卓的想法。”

“阿嵐小姐，顧先生是一個很棒的領導。他對我們每一個屬下都很關心。我們都是真心跟隨在他身邊，所以希望他獲得幸福。”

說到這，車內安靜了好一會。

停到雲錦山莊外面的時候，孟辛都沒有再說話。

我解開安全帶，孟辛又追加了一句：“顧先生真的很在乎您。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選。我沒必要騙您；但是我在他身邊這麼久，我看得出來。”

“顧卓讓你說的？”我皺起眉頭。

“顧先生不會這麼做，而且以後您一定能看到他的好。只是……”

“說完。”我簡短地給了孟辛這兩個字。

孟辛咬咬嘴唇，才又繼續說：“顧先生救過我的母親，就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吝嗇地拉了我一把，我不知道怎麼回報他。只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看到顧先生找您找得有些瘋狂，才多嘴的……”

“懂了。”拉開車門前，我對孟辛多說了一點，“我不會告訴顧卓你跟我說了這些的。”

我知道他很好，也相信他很好。

甚至在他的夢境中，都是完美沒有一絲瑕疵的。

他的夢，像極了另一個舞臺，充斥著聚光燈。

可我不相信真的有人完美成這個樣子。

我從雲景山莊外側的小路離開了。

（《空谷幽蘭》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