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怪談 4 殙

2022/02/18閱讀時間約 13 分鐘
“你們覺得,”綠衣女子講完故事,嘴角揚起,“她看到的人是誰呢?”
“還能有誰啊?”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
樓上的白裙女子走了下來。雖然臉在黑暗中看不清,但是身姿還是落入大家的眼簾。
“好清純的女生。”幾個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綠衣女子嗤了一聲,然後對著白裙女子喊:“都下來了就加入我們吧。”
白裙女子進了廚房。
綠衣女子有點尷尬,隨即皺著眉頭說:“怎麼一點禮貌都不講。”
我連忙打個圓場:“她真的不會參加。我們繼續,下一位……要不就穿著紅衣的這位男士吧。”
掌聲再次響起。
紅衣男子換了綠衣女子的位置,點亮了一個玻璃杯中的蠟燭。
中間的長蠟燭也燒掉了不到一半。
“謝謝剛剛這位同學的分享,也幫我完善了我的故事。”
黃衣男子開玩笑地說:“居然選玫瑰的,你好娘啊。”
紅衣男子瞪了黃衣男子一眼,開始了自己的故事:“我的這個故事,是有關相親的。”
蘇燦外貌不佳,但是家境比較好,情商也不低,挺招女孩子喜歡。
可他卻不開心。只因為他喜歡的人,不被他的父母所接受。
在他的幾番抗爭下,父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示他只要能找到一個父母覺得合適的人結婚,私底下幹點啥父母也就不管了。
“燦燦啊,”回家吃飯的時候,母親又語重心長地講,“你真的不小了,也要考慮考慮父母。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蘇燦看看身邊吃飯的其他人,父親和妹妹都低著頭不說話。蘇燦心裡不是滋味,冷笑一聲:“為了我好?為了你自己的面子吧。”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我說錯了麼?從小到大,什麼都要顧及你的面子。你真的在乎過我怎麼想麼?”
“你……”母親指著蘇燦,氣得說不出話來。
“媽,”妹妹小心翼翼地想哄哄母親,“哥哥他……”
母親一巴掌打在妹妹臉上,衣袖刮過的時候還打翻了妹妹的飯碗,食物都落在妹妹潔白的裙子上。
蘇燦搖搖頭,像是在訴說對這個家的失望,轉身摔門而去。外面的雨很大,蘇燦就那麼站在雨中。
“你也滾!”母親對妹妹吼了出來。
妹妹出門,哭著從蘇燦身邊跑了過去,被淋得稀裡嘩啦的。蘇燦沒有去追,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妹妹的背影發呆。
回到家,蘇燦洗了個澡,又拿著手機發呆,不知道要不要打出那個電話。
想了幾天,還是打了過去。
“喂。”對面的聲音有點疲累。
“我好想你。”蘇燦說這句話的時候,全身上下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裡面。
對面沉默。
“我愛你,你知道的。”蘇燦接著說。
“既然分手了,就別再想了。我們沒有可能了。”
“我不想分手。”蘇燦哽咽著說。
“我們這樣不對,不符合倫理,不然她……你懂的,她死的時候我們就不可能了。”
蘇燦捂著眼睛,痛苦地哭出了聲:“我知道,可我還是愛你。我馬上就去相親,也會好好地結婚。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對面沒有回答,沉默了半晌才掛斷電話。
蘇燦哭了一個晚上。
其實他哭了很多個晚上。
幾天後的早晨,妹妹出現在蘇燦家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紅的。
“媽媽叫你來的。”蘇燦問。
妹妹點點頭。
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不是媽媽叫她來,她也不會來吧,蘇燦心想。
“媽媽覺得……”妹妹遲疑了一下,又說,“她勸你,你可能不會同意。”
蘇燦無奈地笑了笑:“什麼時候?”
“後天先見介紹人,”妹妹扭捏著說,“說說你的情況,看看適不適合對方姑娘,對方姑娘適不適合你一類的。對方姑娘也要聽聽你的情況,才會決定見不見。”
“行吧,”蘇燦歎了口氣,“差不多的話我會結婚的。”
“我會轉告給媽媽。”
蘇燦冷“哼”一聲:“她總是這麼急。”
“快鬼月了,媽媽怕不吉利,畢竟這些年……”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該有多好。”蘇燦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知道他在說什麼,妹妹低下頭:“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而你呢,總是穿著這樣看起來很純潔的裙子,每個人都喜歡你都覺得你純潔得無以倫比;可你明明就是個賤貨到處勾引人。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安分點。”
蘇燦一邊說,一邊錘著桌子,眼淚都出來了。
“哥哥……”妹妹小聲喊蘇燦。
“別叫我哥哥!”蘇燦扭頭紅著眼睛看妹妹,“我說過,我不想要你這麼個妹妹能聽懂麼?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爸媽生了你這個妹妹。”
蘇燦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妹妹。妹妹像是僵硬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別在我面前裝純!”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蘇燦像個野獸,嚇得妹妹抬起了頭。
蘇燦把妹妹推到地板上,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哥哥不要!”妹妹哭著說。
“不要?你不是風騷得很麼,現在跟我說不要?”蘇燦撕得更起勁。
蘇燦的吻落在了妹妹的脖頸上。
妹妹哭著撕打蘇燦,可是根本推不動身上這個比自己壯好多的男人。
蘇燦解開了褲帶,抵在妹妹身下,妹妹哭得要沒氣了。
蘇燦把舌頭塞進妹妹嘴裡,被妹妹咬破了舌尖。
蘇燦抬起上半身,血從嘴角邊流出來。
蘇燦終究還是沒繼續下去。
妹妹抱起蘇燦丟給她的衣褲,落荒而逃。
後天,妹妹並沒有如約來找蘇燦,好像是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蘇燦嚇的。
一個禮拜之後,蘇燦接到了他夢寐以求的那個電話,可傳過來的第一句就是指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與介紹人的第一次見面,還是發生在了七月初一,不知道是妹妹這個時候病才好還是為了報復蘇燦。
“不是說鬼月不安全。”蘇燦皺著眉頭對妹妹說。
“媽媽急。而且,我之前見過介紹人,應該沒問題。”
介紹人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西裝革履的,與蘇燦的年紀差不多,額頭上有一道疤。
“閣下貴姓?”蘇燦禮貌地問。
“免貴姓金。”
“金……”蘇燦好像陷入了沉思,“我曾經也有個姓金的朋友,額頭上……能問您這道傷疤怎麼來的麼?”
“啊,”介紹人笑了笑,“不重要,不影響我的專業。您的那位姓金的朋友怎麼了,也想要相親?”
“他前年去世了。”
“這樣啊。”介紹人的表情變得有些許尷尬,“抱歉,讓您想起了傷心事。”
蘇燦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介紹人展示了手頭上幾個姑娘的照片,還介紹了一下基本條件。
“就她吧。”蘇燦指向其中一張照片,“各方面條件都很像我前女友,我媽肯定滿意。”
“像前女友”這幾個字,讓介紹人臉上出現一絲疑惑。
“有什麼問題?”蘇燦問。
“這個……女孩子可能不會太喜歡聽到像前女友。”
“那她不用擔心。”蘇燦滿不在乎地說,“我也不怎麼喜歡我前女友,不過從小一起長大我母親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我對婚姻什麼的無所謂,只要能讓家人滿意就好。”
“那為什麼不選擇您的前女友?”介紹人還是疑惑不解。
“去年死了。”蘇燦對這件事的態度,並沒有比前一個上心多少,“你還是別跟對方講了,嚇到小姑娘多不好。”
“我知道了,如果她同意會儘快安排你們見面的。”
蘇燦笑了笑:“做得好的話,我會幫你再介紹我朋友來的。”
“那敢情好。”介紹人開心地說,“不過你妹妹說等你的事情定下來,就也幫她介紹一個。”
蘇燦看向妹妹。妹妹低下頭,細聲細氣地說:“媽媽要求的。”
介紹人的速度真的很快,三天后就安排了見面。姑娘叫含蓄,對蘇燦很滿意,唯一要求就是家裡催得急,想要快點結婚。
蘇燦隔天就帶含蓄回了家。母親一看到含蓄,開心地拉著她的手:“這姑娘長得真俊。”各種滿意兒媳婦的態度。如果不是他們才認識,恐怕婚期就要定在乞巧節了。
“至少要過了鬼月。”蘇燦旁敲側擊地提醒母親。
母親點頭表示認同。
含蓄有些含蓄地笑了笑:“我不是那麼著急,儘早定下來就行。我父母都在國外照顧我奶奶。奶奶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想看我早點結婚。我雖然不是很信鬼月,但也能理解你們。”
母親拍著含蓄的手:“不嫌棄我們家傻兒子最好。先談著,差不多就結婚,怎麼樣?”
含蓄又含蓄地低下了頭,沒反對。
“母親做主吧,”蘇燦說,“我提前去單位請假。”
“你看我這兒子是真喜歡你,”母親繼續拍著含蓄說,“比我還著急。怎麼都得見過雙方家長嘛。你父母不打算回來?”
“他們得照顧我奶奶,暫時回不來。但是婚禮他們也可以視頻見證的。我家人很開明,只要我幸福就好。”說完,含蓄還害羞地看了看蘇燦。
“對了,”含蓄說著,拿出一張紙,“這是我的八字。聽蘇燦的意思,你們應該比較在意這些細節,所以我就早早準備好了。風俗習慣嘛,我還是願意融入的,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
母親開心地接過含蓄的八字:“我去合一下,回頭也把這臭小子的八字給你。”
家長的速度也是快,中元節之前的那個晚上,就打來電話說八字合得很。母親打給蘇燦的時候,含蓄就在身旁,看樣子害羞得緊。
“看來我們很合適,”含蓄有點不太含蓄地說,“要不我今天就留下來睡吧。”
“不了。我尊重你,想把你的第一次留在婚後。”
含蓄離開還沒幾分鐘,蘇燦流著淚打通了電話:“我結婚,你會來麼?”
“傻瓜,我當然會去,我要看著你幸福。”
掛斷電話,蘇燦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夜,蘇燦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他再也觸不到的,幸福的一生。天亮的時候,蘇燦覺得自己的一生早已在夢中過完了。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蘇燦正常上下班,和含蓄約會。鬼月平靜地過去,就好像沒有開始過。
過去兩年都是意外,蘇燦對自己說。
與含蓄平靜地談了半年戀愛,終於準備要結婚了。
婚禮當天,天氣很好,平靜無波,就像未來的生活。
“蘇燦,”含蓄在電話中說,“不要遲到哦。”
婚禮現場的人很少,除了含蓄和他,父母和妹妹。和蘇燦想像得不同。
婚姻安排得太急促,都沒有邀請什麼人,按母親的意思之後再請大家吃飯。今天就是一個簡單的禮,一張紅布鋪著的桌面,上麵點著兩隻粗粗的紅蠟燭。很符合母親的喜好。
父親在一旁舉著一台筆記本,螢幕上有三個人笑著看他。
可是想見的人沒來。終究,還是沒愛過他吧。
“蘇燦,蘇燦。”母親幾聲把他喊回現實。
蘇燦看向母親。
“含蓄等著呢。”
含蓄手裡拿著一張黃紙,上面鮮紅的幾個大字:喜結良緣。
含蓄笑得如春天般燦爛。
這是婚禮本不該有的程式。不過蘇燦還是心領神會,拿過黃紙放到桌面上,簽上了“蘇燦”兩個大字。
含蓄笑著簽上了“韓栩”兩個字。
蘇燦愣在那裡,半晌才說:“你是韓栩?”
含蓄一隻手拿著黃紙晃來晃去:“簽了字不能反悔哦。”
蘇燦後退了好幾步:“你不是死了麼?”
母親在一旁生氣地說:“你在說什麼?”
“她是韓栩!”蘇燦對著母親喊。
“我知道她是含蓄,你喊什麼喊!”
“我—說—她—是—韓—栩。”蘇燦一字一頓地說。
父母都愣在那裡。
妹妹一改之前的順從,學著含蓄的樣子說:“簽了字就不能反悔哦。”
蘇燦一下子醒過來,時鐘顯示五點半。
蘇燦喘了幾口粗氣,像是慶倖自己的劫後餘生,也不免對含蓄的身份起了疑。她們哪哪都像,就是長相……韓栩長什麼樣來著?
蘇燦想不起韓栩的樣貌,開始到處翻找是否有她留下來的照片或者什麼可以讓自己記起她長相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就像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一樣。
鬧鐘響了起來,七點半,從前蘇燦應該起床準備上班的時間。可是昨天他剛把時間提早了,只因為今天的婚禮。
蘇燦打了個電話給母親,想看看能不能把婚期推遲,他還需要好好確認一下含蓄的身份。
母親驚訝地說:“你說什麼呢?雙方家長也還沒見,婚期都沒定推遲什麼。你該不會是真的比我還急吧。”
空著的耳朵邊響起一個聲音:“簽了字就不能反悔哦。”
蘇燦嚇得手機都掉了,驚出一身冷汗。母親在電話那頭焦急地喊:“到底怎麼了?今天是中元節,你不要嚇我。”
蘇燦趕緊拿起手機調換頁面,看到今天的確還是中元節。難道之前的半年都是做夢?
鬼月還沒過。
母親驚恐的聲音依舊不停地從電話那邊傳過來,讓蘇燦的心情更煩躁。他隨便說幾句打發了母親,準備下班去找個神婆看看。
還有,發短信提醒他注意安全。
上班的時候蘇燦開車開得很小心,好在去單位的一路都沒遇到什麼事。到了公司樓下停好車,就有人“咚咚咚”地敲他的車窗。
蘇燦搖下車窗,對方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簽了字就不能反悔哦。”
蘇燦愣住了,對方又叫了自己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蘇經理,你妹妹在辦公室等你,說是有事情跟你說。”
蘇燦擺擺手,進門打了個卡,然後上樓進入辦公室。妹妹果然在裡面。
“什麼事?”蘇燦沒好氣地說。
“哥哥,你還記得金科長什麼樣子麼?”
蘇燦皺了皺眉頭:“蘇雅你什麼意思,中元節找你哥哥尋開心是吧。”
蘇燦松了松領帶,還走到窗邊大開了窗戶,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又轉回來對蘇雅說:“沒事快滾。”
蘇雅沒有滾的意思,又逼近了幾步:“哥哥,簽了字就不能反悔哦。”
一團透明的東西從蘇雅體內走出來,蘇燦根本看不清是什麼,這團透明就消散在空氣中。
蘇雅倒在地上的同時,蘇燦向後仰著掉了下去。
二樓並不高;但是蘇燦頭著地,瞬間便沒了氣息,血染遍了全身。可真正詭異的是,蘇燦身體直直的,從上空看就像一根筆直的紅色蠟燭。
幾天後,蘇雅接到一個電話,對面的人聲顯得有些傷心:“他不是要結婚了麼,為什麼會跳樓?”
“法醫說哥哥死于突發心臟病,可能是被嚇死的,不是跳樓。哥哥不可能跳樓的。你還在這,哥哥怎麼會想死。”
對面的人聲一時沉默。
“哥哥到死都只想知道,你愛過他麼?”
(《鬼夜怪談》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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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愛過的世界,於是在我的筆下,成爲牽動你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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