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請自來的演奏家

六七點醒來的鬧鐘本就不討喜，窗外接連不斷的落雨聲更是澆熄了我少得可憐的起床動力。

昨晚睡前設定八小時的除濕機還在哄哄作響。它一定也覺得無奈，每天超時工作，牆上仍舊不停冒出或黑或白的頑固黴菌。

滴答滴答，雨水快要把我淹沒了，把城市淹沒，把世界淹沒——我竟然安然度過了臺北的冬天。

我曾問過一群雙北的同學：每天下雨你們不覺得很煩嗎？去哪都要帶傘不是很累贅嗎？你們到底是怎麼忍受這種要人命的鬼天氣的？

我覺得我快要患上憂鬱症了！

踏上捷運出口，這群鮮麗的女孩準備撐傘。「不會啊，習慣就好。」、「有時後一整天都沒下雨，我們還覺得奇怪呢！」

我的痛苦就這麼被輕描淡寫的帶過了。我也撐傘，踏入雨中，吞忍著雨滴在傘上、鞋上、背包上的侵犯。

十八歲後最先後悔的，是當初填志願時因為懶得準備個人申請，就輕率填了個繁星一定會上的校系；再來就是，我自掘墳墓，選了個多雨的城市生活。

上學期導生時間，班導問說，大學四年有沒有什麼目標或願景？

我要和朋友成立新社團！

下學期想申請輔系或雙主修。

大四要出國留學深造。

「你呢？有什麼想法嗎？」

「呃⋯⋯我希望每天都可以開心順利，然後⋯⋯臺北不要一直下雨。」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麼？

手重重一甩，把水滴的連續直線關在門外，孤身棲於一人在外的租屋處。其實也說不上寂寞，陪著我的，有被雨聲打擾的安靜、鑽進身上每處洞孔的潮濕——還有，比愛情更至死不渝的黑與白。

雨沒有休止符讓我插入一聲嘆息。

嗶。除濕機重新加入了演奏。

％你喜歡下雨嗎？對於今天的你來說，雨水是玷污，抑或是洗滌？或者，就只是個天氣而已？

今天體感濕度是幾趴呢？希望明天的你，心情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