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回
KP:
兩人作別,協子逕行折返昭德門院。夫人和幾名侍女正在染紙,見協子回來了,便吩咐她們將染好的紙拿出去晾乾,一邊和協子說話,「見到大人了嗎?兼明大人氣色如何,是否一切安好?」
藤原協子:
「夫人毋須擔憂,大人別來無恙,其神色風範,亦讓同行的賀茂大人為之欽佩。」
KP:
「是嗎?聽起來一如往常,那麼我就安心了。」夫人微笑說道。這時,侍女們也已將用具收拾乾淨,行禮退出房中。
藤原協子:
「⋯⋯。」低伏著眸子,似乎隱隱透露著猶疑與為難,本來到這裡,自己已將應盡職責完善,再往下的便是僭越。
然當耳畔又不自覺繞起賀茂大人方才不著邊際的話語——
⋯⋯我在害怕著往前那一步,怕的是夫人神傷,亦有自己將失去的歸屬。
「夫人⋯⋯駿河或許是多有冒犯,請您原諒。對於藤原兼明大人,您又是怎麼樣的想法呢?」
「畢竟⋯⋯您當時,多有的是顧慮,便是不得不委身於大人。」
KP:
夫人訝異地微微睜大眼眸,朱唇輕啟,而後一笑。「駿河。」溫柔的呼喚似是安撫,端正的坐姿未有絲毫改變,她面帶微笑說道,「既結為夫婦,應當敬重夫君,盡心侍奉。當時的情況……都已是過眼雲煙了。即使不是兼明大人,也會有另外一位門第相當的大人,那終究⋯⋯是沒什麼區別的。」
夫人雖然平靜地微笑著,卻像是在喃喃自語,「婚姻之禮亦是盟約之證,不只是我,父兄的處境也都是如此⋯⋯這便是我僅能做到的所有事了。」
「我並不覺得委屈。」夫人的話語是出自真心,然而她望向窗外之景,那雙眼眸裡卻又隱現落寞。
藤原協子:
「⋯⋯。」夫人的答覆,也是自己的回答,是在提出如此疑惑前的曾經吧。
「京城內,許無去處;京城外,天下為家。這是,賀茂大人告訴駿河的。」重新抬起臉龐,面對姬君。
KP:
「那位年輕的大人如此說嗎?」夫人再次顯露驚訝,不過這次沾染的笑意更甚。「只可惜我是籠中雀,萬不能離開家族的庇護,我也並不願意遠行到陌生的地方,遠離我的親族。如果妳有機會,那就去吧。」夫人鼓勵地說道,「倘若有一天,我能聽妳說遊歷天下的事跡,那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啊。」
藤原協子:
夫人始終化開了略帶肅穆的氛圍,於是自己也跟著笑了。「或許,換大人尋來龍宮寶物之時,會有機緣的吧。」
KP:
「哎呀?」夫人難得地發出了少女的輕呼聲,眨了眨眼睛,頗為意外地看著協子。「⋯⋯此話可當真?駿河,」夫人忽然慎重地直視協子的雙眸,語氣略沉些許,「若是對那位大人有意,切莫不要予他艱困的考驗。世間兩情相知如此難能可貴,為何要為自己設下險阻?即使是真的龍宮寶物,也證明不了任何意義。」
藤原協子:
「是。」夫人的慎重,令笑意斂回。
「待祈福除厄之事完妥,駿河會好好思量。」
KP:
夫人執起協子的手,微笑說道,「這是好事啊。能夠自由地思考自己的歸屬⋯⋯縱然這樣的福運與我無緣,我也希望妳能夠獲得幸福。」
藤原協子:
「謝謝您,夫人。」垂下眼簾,話語裡飽含著感謝與慶幸,同時,似乎也對自己該如何自處有了落定。
第捌回
KP:
冬郎前往陰陽寮。當值的陰陽師點頭打了個招呼,便繼續謄寫手上的文書。通常無人造訪,清冷的院落反倒令人心平氣和。
踏進通道步入主事的書房,叔父賀茂氏正在裡面。見冬郎來了也只是「唔」一聲,隨手拿過點卯的竹冊在上頭意思意思地畫了個圈⋯⋯明明早就過點卯的時辰了。 賀茂正行:
恭謹地行禮,確認過周遭沒有其他人,陰陽師正坐於叔父對面。「私稍後匯報之事,希望能請叔父大人先行保密。」
於是將龍宮寶物正體以及另一姬君為非人等事都如實吐露。「係因對象非此世之民,恐有危害京城之疑,故先行稟告。不過既能通曉語言與其意,私欲先嘗試交涉。叔父大人認為如何?」 KP:
「嗯⋯⋯」賀茂氏皺著眉頭,狀似深思,「若是有交涉餘地自然是好事。那名『姬君』當真只要尋人?倘若還有其他目的可就難辦了,與之應對時應分外慎重才好。」
「真為異世之物的話,那件寶冠我亦想一觀。」賀茂氏摸了摸下巴的鬍鬚,「可惜那是閨中之物吧。若是能親眼看見,說不定能知曉是否有危害的可能。」 賀茂正行:
「是。」能夠通曉語言與溝通,不代表未懷居心。陰陽師明白這一點,亦明白叔父沒有阻攔之意。
「私巧合下見過實物⋯⋯確實,不似此世之物。根據式神節所言,確是有些不淨。」斟酌著措辭,陰陽師若有所思。「因此私認為,許將非此世之物歸還為上。不過正如叔父大人所言,那是閨中之物。私認為要取得或許有些困難⋯⋯不知道叔父大人可有想法?」總不好讓節做出偷竊一行。 KP:
賀茂氏聞言也露出了頗為難的表情,「這⋯⋯只能詢問姬君是否願意出借了吧。不過若是物歸原主,這等貴重之物⋯⋯唉,即使不能說出實情,也得告知此為不淨之物,必須回收方得確保此身無虞。聽到這樣的話,那些貴族公卿也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吧。」經常和權貴打交道的叔父給了十分務實的建議。 賀茂正行:
「⋯⋯是。謝謝叔父大人。」打從心底尊敬的陰陽師給出的意見,沒有隨意捨去的道理。垂下視線,少將的各番話語猶言在耳——陰陽師抿唇,將那些自我貶抑深深地埋進心底。「私會盡力守護民安。」 從懷中取出一紙手作的符紙,恭謹地上呈。
「如私前往交涉之時,『姬君』有進犯京城之意,抑或私生命危險堪憂,此符紙會顯色以示叔父大人。」沒有自覺此舉彷彿交代後事,陰陽師僅是想要在事情無法收拾前盡己所能。 KP:
叔父哼哼兩聲,收下了符紙。
在冬郎踏出書房之際,他才按耐不住嘴角笑意,低聲自語,「也成長到能獨當一面了啊⋯⋯」
賀茂正行:
自陰陽寮離開,風塵僕僕地往走過不下一次的路前行。許是有了想法與方向,腳步比分別前輕快。
《冬郎幸運檢定》
《1D100 ≦ 65:09 → 極限成功》
KP:
冬郎來到左京大夫府邸⋯⋯偏僻巷弄裡的側門。連兩日在這裡出入,不知不覺好似有些熟稔了。正好此刻無人出入,冬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順利地潛入東偏殿。
藤原協子:
「久候多時了,大人。」側門鄰近處,隻身靜候著。
賀茂正行:
「有勞。」點了點頭。「殿下一切安好?」
KP:
時間已近傍晚,斜陽時分,忽然見一位佳人在此等候⋯⋯彷彿有人在等待自己歸家的錯覺呢。
賀茂正行:
即使非言不由衷,思緒仍在一瞬之間開小差,陰陽師抿唇。「以及藤駿河殿⋯⋯可還好?」來不及煞車的舌頭擅自吐露或許不合時宜的問候。
藤原協子:
「謝謝大人關心,夫人一切安好,駿河亦是。」稍作問候,將大人領至廂房內。
賀茂正行:
「⋯⋯失禮了。稍早沒有約好時辰,讓藤駿河殿特此久候。」總算是回過神,陰陽師稍稍俯首。「感謝。」
既然一切平安,那麼便還有時間。
藤原協子:
「大人請勿介懷,會特意先行等候,也是因為駿河有事,想與大人商討。」
賀茂正行:
「⋯⋯是。」本想要詢問出借寶冠一事,但聽聞對方有所請求,便將此事暫停。
藤原協子:
「那位龍宮姬君,會前來京城探尋夫婿,亦是因為與人有婚約,即是藤原大人是稱其為交易——龍宮之主與其僕從,非人世之物,是否與人同心共緒,實在也不可妄加揣測,然也因此,擅加主張該名姬君乃無法交涉,也過於武斷⋯⋯有約在先,大動干戈並不可取。」
「但若要交回,甚至毀壞信物,對於夫人豈又不是無妄之災?如同大人稍早所言,除了藤原兼明大人,駿河亦認為非該有人受任何牽連。」
賀茂正行:
「⋯⋯私能明白藤駿河殿言下之意。確實,藤原兼明所為盡是委屈殿下,致以連累無數。只是⋯⋯倘若毋須處理寶冠便能保橘殿此後安泰,私亦會提出其他的辦法。光是持有便會無關意願的遭來災禍之物,已非人所能祓除。也因此殿下正蒙災厄。」伏低視線,忍耐著不去看對方的臉。
「⋯⋯望藤駿河殿諒解。」並不是沒想過讓藤原少將擔下一切,但對於無法祓除的不淨束手無策之時,能做的亦僅有如此而已。
藤原協子:
陰陽師大人所言並不無道理,終究是有害之物,但想法的差異,還是讓彼此陷入沈寂。
「⋯⋯。」那本是擅自來到夫人身邊之物,眼下又要強行離去,實在⋯⋯對於夫人未免過於殘忍。
賀茂正行:
收緊拳頭——方才的話語有多麽殘忍,自己是清楚的。沒有能力保全所有的人,無助與不甘令懊悔深深嵌進與本名意境全然相反的柔軟內心。
「⋯⋯非常抱歉。私許須與殿下商討寶冠處置一事⋯⋯無論如何處理,私都明白殿下的委屈。」正在親手破壞才子佳人之間的婚儀之約,此一現實與面前少女的詰問難以忍耐住無力感與懊悔,只能盡量不要讓語調走板。
身為守護國泰民安的一方,是不能輕易示弱的。
藤原協子:
「不勞大人費心。夫人那邊,我會負責遊說。」倏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廂房。
賀茂正行:
「⋯⋯」唇型道出了『對不起』,自始至終沒有抬起頭來。
若是能夠將寶冠交付藤原兼明,與其一同前往城西古宅,尋訪姬君交涉⋯⋯
「節。」輕喃名諱,白髮式神立即現形——「來了。」「節,隱身跟隨藤駿河殿。是剛才坐在那裡的人。」眼神示意了式神,陰陽師再次開口。「若是寶冠有什麼異狀,立刻拿來私這裡。」「節記住味道了——冬郎是在哭嗎?」「才沒有。快去。」
嘟起嘴一臉不信的節哼了一聲,還是藏去蹤影穿透了房門跟去。
藤原協子:
邁出的步伐沒有往常的莊重,本來稍微和緩的焦躁又是竄升心頭,無力與悲傷充斥全身,當來到夫人閨房,尚未來得及行之以禮,才意識到頰上滑落的溫度,這又是多麽失態。
賀茂正行:
『就是這個人類吧。』跟在對方身後,隱去身姿不怕被發現的緣故,可以毫無顧忌地將宅邸一切盡收眼底。『讓冬郎差點哭出來的人⋯⋯什麼嘛,這人不是也在哭嗎。』
KP:
「還有什麼事嗎⋯⋯駿河?」剛收拾過食膳,侍女們正紛紛走往屋外。夫人見協子來了,原以為陰陽師大人有什麼吩咐前來請示,抬首相望之時卻是愣了一下。
「發生什麼了嗎⋯⋯?和我說說。」夫人難得有幾分焦慮,朝協子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邊說話。
賀茂正行:
看了看屋樑的位置,只消須臾便輕落於樑上,挑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尋找寶冠的蹤影。
KP:
節沒有看到任何一件被擺出來的首飾。這裡的箱子和櫃子很多。
藤原協子:
回過神來已不及遮掩,闖入了夫人視線之內,因而趕緊用袖口拂過雙眸濕潤,順著夫人示意走近身側。
「萬分抱歉,駿河如此失態。」
賀茂正行:
『沒有啊⋯⋯跟之前很像的那個箱子好像也不在這。』左看右看沒有東西,節的視線捎往兩名女性。『冬郎的意思——也包含這個吧。』
並非沒有做過竊聽。
當冬郎對自己所為沒有信心,或是有不想讓對方知道的事情時,就會這麼做。根據今天的情況,應該是⋯⋯『冬郎真是的,明明就已經很努力了——想保護所有人本來就是不可能的嘛。』
KP:
夫人擔憂的眼神裡浮現了一點微微笑意,她伸手輕撫協子的眼周,耐心而溫柔地等待協子說話。「無妨。」
藤原協子:
「⋯⋯詳情駿河亦不便說得太多,但駿河僅是⋯⋯不希望上傷及夫人,然卻力所不及,只得出此下策。」道出話語時,低垂的臉龐都未曾抬起,直至稍作猶疑,才彷若定下決意。
「請夫人,將寶冠借予駿河。」
賀茂正行:
『區區人類也想跟那種東西鬥,沒有當場死掉都是奇跡了好不。』忍不住冷笑,節暗自聳肩。『——來了嗎。』
KP:
「⋯⋯。」夫人沒有料到和自己有關,遲疑地收回了手。
「並非我不信任妳,這信物萬一丟失、損壞,不會減損妳我情誼,只是人言可畏,要是以為我和兼明大人之間有什麼嫌隙⋯⋯牽涉到的會是橘氏的立場,不單單是我一個人。」
「⋯⋯當真不能和我說明情況?」夫人略微蹙眉,「若是事態嚴重,更沒有瞞著我的道理。這寶冠究竟怎麼了。」
賀茂正行:
還有什麼怎麼了,交給冬郎就好了嘛。如是想著,節並沒有貿然出手。
藤原協子:
夫人的質問,更讓遲疑加劇,想來面對夫人都不曾如此畏首、不踏實,藤駿河更是從未這般地慌亂⋯⋯
是啊,夫人亦是聰慧過人,又如何能瞞得住呢?
「⋯⋯夫人確是說過,您感受到視線吧?」
KP:
夫人點了點頭,「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月餘了。不過昨夜陰陽師大人留守,並無異狀。」
藤原協子:
「卻也是昨日,駿河依夫人囑咐,隨侍大人於身側時,亦從寶冠之上窺見異象——」緩緩開口,將自身所見經歷,如實以告。
KP:
夫人鄭重地聽著協子的話語,頷首道,「和我見到的異象相同⋯⋯那是大人祓淨前,還是之後呢?」
賀茂正行:
『是儀式前。節是在沒人時才被冬郎召喚出來的。』清楚記得事發順序的節稍稍後仰伸展筋骨。
『不過冬郎本來就不是先選擇「消滅掉」的陰陽師,所以驅魔儀式有多少效果很難說啦。』若他不是這樣的主人,大概也不會選擇跟隨吧。
藤原協子:
「是祓淨前。但行儀之後,大人亦說過:尚未事成,因而我們才需前往藤原府邸⋯⋯」本是紅潤的唇瓣經兩日折騰,多帶幾分蒼白,僅是放緩著語調,審慎用詞,到了話語中心處,又是幾次無聲地閉合。
「⋯⋯此事,實非駿河應當知悉。讓與藤原大人寶冠之原主,仍有執念,為此才萌生詛咒。」
《暗骰》
KP:
「既然是祓淨前,便不須過於憂慮。陰陽師大人會有辦法的,我們應當信任大人。」夫人執起協子的手,溫聲說道,「這樣說也許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聽到駿河妳也能看見異象,我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可見這個咒詛,不是沖我一人而來的,也沒有想像中那樣凶險和無解。」
她思索少時,忽然覺出不對,「寶冠之原主,寶冠是有其主的?難道當真是龍宮的姬君,此為神界之物?」夫人疑惑地看著協子。
藤原協子:
⋯⋯被執起的手,感受到的是何等溫暖。要不過問,就是名符其實的籠中雀;要是知曉,也僅是徒增傷悲。
思及此,又是不禁垂眸。是對夫人瞞下來,亦或是說清,始終離不開傷害,那麼⋯⋯夫人,我⋯⋯駿河又該是如何呢?
「是。寶冠其原主,正是那位龍宮的姬君。依陰陽師大人所言,姬君已蒞臨京城,為了⋯⋯」
「⋯⋯為了尋覓與其交換信物,有著婚約的夫婿。」
賀茂正行:
『還想利用冬郎咧,哼。冬郎可是節的主人。』
KP:
夫人怔忡地收回了手,蜷在膝頭緊握成拳。等會過了意,忽而臉色發白,喃喃自語,「是我自作聰明,終究不過一場鏡花水月⋯⋯」
「分明知道他不是真心相待,卻以為試煉可以磨礪心性,我太過天真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後千萬不要犯我這樣的錯呵,駿河。」夫人宛然一笑,眼眸裡似有淚花閃爍,她目視虛空,蛾眉倒豎,逐漸升騰的怒火蒸乾了所有的懊悔。
「然而卻是藤原兼明欺人太甚,連信物也能輾轉相換,竟不知置我於何地?這有名無實的婚姻,我還要它作甚!」
「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夫人一撩衣袖,恢復正坐之姿,面朝外間,神色倨冷。「把賀茂大人喚來,我要見他。」
賀茂正行:
『所以節就說了嘛——』聽到這裡估摸著差不多,一個輕巧的後翻下了樑柱,節先一步離開,回到冬郎等待的房內。
「如何?」裡頭端坐肅著神情的模樣已經恢復成平時的狀態。
「節覺得事情要變麻煩了。」式神一聳肩。「而且還是冬郎很沒辦法的那種。」
「⋯⋯是嗎。」內心有了底,陰陽師垂下視線——「殿下要傳喚了吧。」所以節才會先回來的。
「對啊。」不諱言真相,節無謂地聳肩。「真是,一個個淨給冬郎找麻煩。」像是想到什麼,節看向主人。「節一起去也可以吧?」
「節?」討厭人類的節會主動問一起去,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呢。
「那種不要臉的人類才不值得冬郎這麼傷腦筋。」「節。」「節說的可是實話,是男人就負起責任自己收拾,別讓冬郎給他擦屁股啊。」雙手環胸,四下無人的童言童語讓一直肅著臉的陰陽師也忍不住苦笑了下。
「私明白了。不過⋯⋯」
「節知道啦。剛才的不會跟她們說的。」
藤原協子:
傷害既已造成,便只是取其輕。藤原兼明與我還算是同族,但⋯⋯終究是非善類,駿河力不能及⋯⋯
思緒卻斷在夫人語出的決意,抬首望向秀麗的面容,也不免愣了一會——那是從服侍於夫人身側起,從未見過的神情,是果斷,亦有憤恨。
「是。」不捨、不滿、怒意、無力,以及猶疑,心中漣漪隨著主人的令下,歸回水平鏡面。倏地起身,快步向廂房,方才自個撇下的人又映入眼簾。
「讓大人久候了。」目光在白色上稍作停留,隨即回到其主身上——估計,是賀茂大人的式神。
「夫人有事,需要見您。」
賀茂正行:
「私這就動身。」聞言起身,比式神還高的陰陽師視線捎向面無表情的節,後者只是回看一眼後,起步跟上。
看來節對藤駿河殿也不是那麼喜歡⋯⋯稍後亦能這麼安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