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核
不同品牌的甜品，可以嘗一嘗。
空間壓縮，那是一場災難。
我爬回去，我的東西還在，我撿起我自己的核桃巧克力，很好吃。
有一個老人家走過來，也許，他是看守這個空間的誰。
他指著被我忽視掉的商品櫃上的核果零食，告訴我可以吃吃看。
我不太有興趣，那不是我的東西，即使災難之後被丟棄，也不是我的。
他讓我吃吃看，有種不希望我拒絕的意思。
我便沒有拒絕，拿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零食打開，聽他說，那是這裡最好的特產。
很好吃，非常美味，不是我的核桃巧克力可以比得上的那種滋味。
他顯然看出我吃得很美味。
笑著，慈祥地。
何不品嘗更多的美味？
我眼神黯淡下來，為什麼這樣形容？因為我的視線變得昏暗了。
我重新睜開眼睛。
傻了吧。
那又不是我的東西。
不管多麼美味，那都是其他事物的留存。
儘管想要就可以得到，那又怎麼樣？
醒過來之後我依然什麼都沒有。
「抱歉壞你氣氛，不過你那個核桃巧克力我也沒有啊。」
既然你知道我在營造氣氛，能不能配合一下？切。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裡似乎是個很有趣的地方，結果就光吃東西。」
是因為你只在乎吃好嗎？前面不是帶你遊覽了好一段時間？你都忘記了！
「啊……我說就知道吃的是我嘛。」
「話說回來，這也就是說你到處撿垃圾，其實沒什麼用囉？」
也不是啦，經歷還是能登錄的。
就像是去餐廳吃飯那樣，還不用自己下廚、洗碗，很方便。
「什麼啊？你說得很可憐一樣，結果就是去吃白食。」
那也是人家請我吃的嘛……
「不對，就我印象中，你根本不確定那個老人家是不是真的管理那裡的人吧？」
咩。
「……？」
他開門讓你進去的咧，少說有看管權。
「這麼隨便的嗎。」
無所謂吧。
反正我只是去把我的東西收回來。
「那些東西也沒有辦法帶回來吧？」
一個概念而已。
「我不太懂，不過也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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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說人們懼怕未知，但我總覺得，人們並不懼怕未知。
他們懼怕的是未知所帶來的無法掌控的情狀。
未知反而是讓人相當期待的一種願景。
「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這是一把雙面刃。」
「我們下意識想要掌控一切，即使我們很清楚我們沒有那個能力，還是會在瞬間遺忘自己的無能，膨脹過頭，然後爆氣。」
「我們感到憤怒，就是因為我們無法掌控我們自己所處的環境。」
「越是無能、越是易怒，一直到看清自己的弱小，向這一切投降。」
你總是這麼說，但我也沒看你投降了什麼。
你更多的是包裝和演譯。
「我是真情流露，我想，我應該是真的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心力交瘁。」
你想？
你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之所以我會這樣提醒你，就是因為你所演繹出來的情緒，跟你收斂精神之後的表態並不如一。
你憤怒，裝做自己很在意某種事情。
然而當我問你在生什麼氣時，你卻一臉莫名其妙。
如果你沒有帶入在其中，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讀取哪種意識。
「這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這屬於隨你高興的範圍。
我們談論上一刻的你，總還是要確認你是否有在狀態下。
不然容易雞同鴨講。
狀態一直在切換，你的來意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
你想說什麼？
「你說的沒有錯。」
嗯？
「我害怕無法掌控，而我也知道，一切都無法掌控。」
「所以我害怕一切。」
嘶……
你確定這種情緒是害怕嗎？
「怎麼說？」
我認為，你這只是藉口。
「當然。」
很好。
所以你希望我附和你嗎？
認同你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傢伙？
「我不知道。」
你在塑造和修飾你的人格。
你要做甚麼？
說說看你的目的，我再幫你加固狀態。
「我想要有點變化，但是方向沒有太明確的意象。」
哦？
也就是，你單純想要轉個角度？
「可能吧。」
──他想要更沉默一點。
呦？
「也許？我自己沒甚麼方向。」
──再耳背一點。
這樣子啊。
──風再刮得大一點。
……嗯哼。
──水蒸氣凝結成雨，蓋過一切的嘈雜。
──你知道你是個弱小的人。
──既然無能，就不要開口說話。
──除了應答，不要有自主的意見。
──因為你無能為力。
──跌倒，才能顯現你曾行走，爬不起來，讓他們看你笑話，那麼他們會憐憫你。
──雨水灌溉，使你腹背受敵。
──你最大的敵人是你自己，是你的自以為是，以及盲目。
──愚昧、無知。
──這些並不是未知，而是你，看不見。
──你無從判斷，便無法掌控，於是，摔落。
「然後醒來。」
──希望這樣有幫助到你。
「謝了，這需要一點時間來檢視。」
嘖，原來不是來找我的，是要找道君聽福音啊。
──不到那個階段。
哼。
所以說，你還是沒有要直視太陽的意思啊？
「我嗎？」
對啊。
「我的話，直視太陽眼睛會瞎掉呢。」
我又不是問字面上的含意。
「我知道，不過我也不需要改變回答，的確是會瞎掉的。」
你果然在找藉口。
「是呀。」
你……
但是未知終究會到來，像是連綿不絕的潮水。
「如果不小心被湧浪沒頂，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可以不要站在風口浪尖。
「我沒有。」
那哪來的浪？
「大概是颱風帶來的吧？」
……真是油嘴滑舌。
「呵呵。」
你這種狀態，被道君念一番有什麼路用？你依舊自大而狂妄。
「我要這些言語，又不是現在就得派上用場。」
「等到需要用冷言冷語降溫的時候，才是這些話語出場的時機。」
「我只是先把台本準備好。」
你要「出狀況」？
「說不定喔。」
陰。
「嗯？」
你要有點分寸，我們守著的。
「這是威脅嗎？」
不是，是「協調」。
「啊哈。」
你有聽進去嗎？
「持平囉。」
甚麼？
「你和道君的話，我都收錄起來了。」
「在狀況出現的時候，你們各憑本事吧？」
喂。
你認真的嗎？你在塑造的……
「無傷大雅啦，別擔心。」
「這只是對你而言，無法掌控的狀況而已。」
「你會因此發怒嗎？我拭目以待。」
我現在已經有點火氣了。
「哈哈哈，那我很成功囉。」
……
「我很不高興呢，因。」
「他擅自表露出我不是很喜歡的態度，想到就厭煩。」
「以為自己是甚麼東西啊？蝦？」
「你們給了他多少錯覺，讓他覺得他可以變更我的指標？」
──你在生氣他沒有受你掌控嗎？
「是呀。」
「對於我們而言，失去掌控權就是很麻煩的事情。」
「而他竟然還敢用無能狂怒來嘲笑我。」
他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吧，他甚至沒有辦法分辨你和他實際上的分際點。
就連不知不覺回應你的指令都不知道……
──話說，你做得不錯。
──陰，你沒有失敗啊？
「你跟我天真甚麼？沒有失敗也是無能的一種。」
「正是他漸有起色，我才要醒過來。」
──……是我多嘴了。
我搞不太懂，雖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你認為做得好不是件好事，那麼他其實也沒有做得多好。
應該還在有能與無能之間徘徊，符合你的指標吧？
「我把陽壓下去了，他繼續在上面，會阻擾我。」
「這個進展是誰推動的？應接的很詭異。」
還能有誰……
陰陽。
「……」
──看來是你們樞紐組的內部問題。
──我就不介入了？
「你都被借話了，還敢置身事外啊？」
──不是你借的嗎？
「不是。」
──……
──我也分不太清楚你們。
別說你，我現在也不知道陰陽搞這齣是要幹嘛？
你不要一直跟陰對答。
──好吧。
……就說了不要跟陰對答。
──我是在回應你。
「他也有陰。」
──……
「呵呵。」
好了，他離開了。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
趕緊處理掉。
「沒事別接碴。」
沒你這麼陰險的，我又不知道他的來意。
陽呢？
「甚麼事？」
好樣的……
行啊。
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
你不是走了！
──我覺得你們支開我的方式太蹩腳，想了想還是給點面子。
煩欸。
──不說話了？陰？
「叫你那區的靜一靜，沒有輪到他們的時間，不要耍心機。」
──看來你的來意其實很明確。
──你是針對我來的。
「是。」
──……唉。
──好。
──便摔落吧。
陰是這個意思嗎？
「誰知道呢？」
「不是。」
……
別跟我說你搞砸了。
「我出手，能有不搞砸的事嗎？」
呃啊。
「無法掌控。」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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