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家寵物店的老闆。 說是老闆,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寵物店而已,生意普普,僅是靠著一些常客光顧,勉強撐了下來。 話說起來,最近老有個男人在店外徘徊。 我想,大概是從前天開始吧,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人在附近游蕩著。 一開始我以為是迷了路的游人,可是仔細一看他衣服打扮有些奇怪:寬大的衣裳,以一條帶子束腰,頭戴一頂……唔,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帽子,活像個古人那樣。 哦,不過他的衣服左一塊污跡、右一塊破洞,滿身瘡痍,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八成是個流浪漢,穿著從垃圾堆里撿來的衣服吧? 不過,瞧他到處磕磕碰碰的在外頭溜達,不禁又覺得他好可憐。天氣已經變涼了,他穿得這般單薄,能抵禦得了夜間的寒冷嗎? 呃,等等。他好像發現我偷偷打量他的目光,向我這頭走來。 該不會是要跟我討錢吧? 我可沒有多少錢呢! “抱歉打攪了,敢問兄臺可否賞我一杯水?在下已經有幾天沒好好喝過一杯水了。”他發著抖,咬著牙辛苦的迸出這一字一句。 呃,雖然他的問話聽起來忒文縐縐的,但只是要一杯水,應該還好吧…… “給。” 我遞了一杯溫水給他,他接過杯子後,竟豪氣萬千地一飲而盡。 “得此一杯及時水,真足以堪比那玉液瓊漿也!”他發出滿足的喟嘆,跟著,突然長嘆了一聲氣,甩起他的大袖子,抹拭眼角的淚光。 呃嗯? “失禮了,在下只是想起連日的舛駁之遇,不由得一時感傷起來。能遇兄臺不吝施捨,在下實在感恩不盡。” 他擦了擦眼角,甩了甩他那大大的衣袖,努力振作起面容。 “如今已然得兄臺賜水解渴,在下也不好繼續攪擾,就先告辭了。” “等等,你要去哪裡?”我問。 “天地之大必有我的去處,雖是陌生奇異之地,但吾不信沒有在下可寄身之處。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何苦浪跡於此,委實看人眼色來哉?” “唔——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不妨進來吃頓飯再走吧?”只是一頓飯的話,我想我還是負擔得起的。 “飯?”他的雙眼亮了起來,下一句卻讓我差些不知如何接話。 “有酒嗎?” “呃,啤酒可以嗎?” “啤酒?”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彷佛不知道那是什麼來著,“但凡是酒就好,沒酒可喝心裡可難熬了,在下不介意是什麼酒,就是水酒如今也成啊!” 聽他這麼說,該不會是個酒鬼吧 請他進來吃這麼一頓,真的好嗎? 不過…… 也就一頓罷了。 就當是救濟個街友好了,應該沒什麼的。 我這麼想著。 結果—— “這些東西,真是好吃呀!”那人豪爽的一隻手抓著一隻油雞腿啃著,另只手則握著啤酒罐,大口的灌著,很快就乾完了一罐啤酒。而他腳下早已經堆積了一堆的啤酒罐,堆積的程度大約有座小山那麼高。 我突然感到一陣頭痛。 而那罪魁禍首猶然不知,仍暢快的大吃大喝,大大咧咧的咋呼著:“敢問兄臺如何稱呼?是何地人?娶妻妾已否?” “我是這間寵物店的老闆,你叫我老闆就好。” “老闆,感謝你的一飯恩惠,在下乃綿州昌隆人李白,字太白……” 他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話,我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幾乎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 李白? 唐朝詩仙李太白? 不會吧! 老天爺在跟我開玩笑嗎? “吾身上無任何值錢物,僅能提首詩來回報老闆,還請勞煩老闆拿出文房四寶來……” 我依稀聽到他叨叨絮絮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但我已木然如石頭人,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