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2/08/23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雪山飛狐續傳 四十四回 身歷險境

    就聽得文洛啊的一聲,說道:「如此說來,那雪山飛狐豈不跟你聖毒門大有淵源?」藥王呸的一聲,啐然罵道:「甚麼淵源?文姊你別來不清不楚的瞎說一通,沒的壞了我那程師妹的名節。」文洛啊喲一聲,掩嘴笑道:「我說的淵源,又不是指她二人有著甚麼苟合見不得人的事,卻給你說的好像我是極其缺德的人來了呢。」
    藥王睨了她一眼,冷冷說道:「最好不是。否則要是讓我程師妹的姊姊聽到了半絲片語,你這條命可也就去了一大半,到時候你可別指望我會來救你,誰要你說話這麼不經大腦來了?」文洛暱聲嬌笑道:「啊喲,這可不妙,原來你那程師妹還有個厲害的姊姊呀?嘿,身為毒手藥王得意門徒的姊姊,我那裏得罪的起她來了?」
    胡斐聽得周身一陣驚顫,心中一個念頭只想:『二妹還有姊姊?怎麼我卻從來沒聽她自已提起過?』跟著思緒回到好遠的從前,恍然想到:『她從來沒有跟我說起自己的身世,我不知她父親母親是怎樣的人,不知她為甚麼要跟無嗔大師學了這一身可驚可怖的本事。我常向她說我自己的事,她總是關切的聽著。我多想聽她說說自己的事,那怕是從小時候說起,即便是絮絮叼叼的說來也成,可是........可是卻再也聽不到了。』
    他過往思緒紛至沓來,猛地斗然想起,當年他與程靈素偕同共赴北京路途中的一段插曲:
    當日兩人騎了馬在道上閒談,胡斐道:「我要上北京。你也同去玩玩,好不好?」程靈素笑道:「好是沒甚麼不好,就只怕有些兒不便。」胡斐奇道:「甚麼不便?」程靈素笑道:「胡大爺去探訪那位贈玉鳳的姑娘,還得隨身帶個使喚的丫鬟麼?」
    胡斐正色說道:「不,我是去追殺一個仇人。此人武功雖不甚高,可是耳目眾多,狡獪多智,盼望靈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於是將佛山鎮上鳳天南如何殺害鍾阿四全家,如何廟中避雨相遇,如何給他再度逃走等情一一說了。
    程靈素聽他說到古廟邂逅、鳳天南黑夜兔脫的經過時,言語中有些不盡不實,說道:「那位贈玉鳳的姑娘也在古廟之中,是不是啊?」胡斐一怔,心想她聰明之極,反正我也沒做虧心之事,不用瞞她,於是索性連如何識得袁紫衣、她如何連奪三派掌門人之位、她如何救助鳳天南等情,也從頭至尾說了。
    程靈素問道:「這位袁姑娘是個美人兒,是不是?」胡斐微微一怔,臉都紅了,說道:「算是很美吧。」程靈素道:「比我這醜丫頭好看得多,是不是?」
    胡斐沒防到她竟會如此單刀直入的詢問,不由得頗是尷尬,道:「誰說你是醜丫頭了?袁姑娘比你大了幾歲,自然生得高大些。」程靈素一笑,說道:「我八歲的時候,拿媽媽的鏡子來玩。我姊姊說:『醜八怪,不用照啦!照來照去還是個醜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後來怎樣?」
    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別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說道:「我不知道。」
    程靈素聽他語音微顫,臉有異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嗎?那時我還只八歲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鏡子通統不見啦。」胡斐道:「這倒奇了。」程靈素道:「一點也不奇,都給我丟到了井裏。」她頓了一頓,說道:「但我丟完了鏡子,隨即就懂了。生來是個醜丫頭,就算沒了鏡子,還是醜的。那井裏的水面,便是一個圓圓的鏡子,把我的模樣給照得清清楚楚。那時候啊,我真想跳到井裏去死了。」
    胡斐回憶到這兒時,心中再次一震:『啊呀,我怎地忘了,二妹確實有來跟我提到過她和姊姊的事啊。』
    他思緒這麼一岔了開來,屋內談話不免錯過了一些,這時忙回過神來,見聖手藥王正在侃侃而談:「........她姊妹二人乃同父異母所生,自然都是姓程的了。程師妹入門比我來得晚,我也只見過她三次面,前兩次是我師父帶著我前去藥王莊拜訪『毒手藥王』;最後一次,卻是『毒手藥王』帶著程師妹來到我們藥蠶莊做客。
    「那一回,我乘空便和程師妹聊了起來,聽她說,她姊姊早在六歲那年,便給父母送去了新昌縣的天姥山習藝,偶爾才回到家裏一趟,因此姊妹倆相處的機會實是不多。到她九歲那年,父母因病雙亡,沒了依靠,便給送到親戚家裏。後來,因緣巧合之下,她給『毒手藥王』收了去,習得一身本事。待她長大數年後,隨即四處打聽姊姊下落,才知姊姊那時卻是已給沖鳴師太收了去。那一年,她便遠赴峨嵋山,姊妹兩人這才再次相會。」
    胡斐聽到這裏,腦際一陣轟響:『二妹的姊姊竟是峨嵋派的弟子?那程霏曄本身不就是峨嵋派的麼?』他自來不知二妹程靈素的身世背景,直到這時,才由聖手藥王口中得知些微來龍去脈,心中當真激動不已,不禁熱淚盈眶,暗道:『原來二妹也曾經到過藥蠶莊來,更與聖手藥王有過不錯交情,看來藥王知道二妹的事不少。』
    這時就見文洛臉有驚色,訝道:「沖鳴師太?那不是峨嵋派的掌門嗎?」聖手藥王冷笑一聲,說道:「誰說不是?她姊姊是峨嵋派掌門沖鳴師太的首徒,一身高強武功自是不在話下,要是知道了你在背後說她妹妹閒話,豈肯如此善罷干休?要是她以峨嵋派的師傳絕藝用來對付你,只怕連我都有所不及,更別說是要來救你了。」
    文洛笑道:「就是不知這位程師妹的姊姊叫甚麼名字來了?」聖手藥王眼望門外,冷冷說道:「名字我怎麼知道?不過她峨嵋派弟子雖多,姓程的就只她一個,還不好認?」
    胡斐聽得藥王這般說來,心中更無疑問,暗道:『二妹的姊姊果然便是程霏曄........怪不得我老覺得程霏曄眉間與眼神中的傲然味道似曾相識,卻原來她是二妹同父異母的姊姊,難怪看著她總有某種熟悉而怪異的感覺。』
    蠶王不耐來聽這些瑣事,手中拂塵一擺,說道:「大事要緊,旁的事改天再說不遲。」隨即轉頭朝著玄機龍魔說道:「雪山飛狐身上的傷雖是難以痊癒,但明日再經我藥泥浸泡一次,續得半年之命不成問題。咱們若是要套他話來,這幾日便須著手進行,免得夜長夢多,卻讓這小子拖過半年,那時他命已休,可問不出甚麼來了。」
    胡斐聞言一怔,忖道:『怎麼才只有半年之命,先前藥王不是說可延得兩至三年之久嗎?』心中凜然一悟:『原來藥王與蠶王都來騙著我了。她二人先前這般說來,明擺著是要我存有一絲希望,好讓她們能有充裕時間佈下各種連環鬼計,目的不外是要來騙得我說出闖王寶藏的下落了。』當下心生警覺,慢慢退離窗口。
    這時屋內各人兀自在商量著諸般欲來套話的方法。胡斐卻是不敢再聽,凝住氣息,輕輕提腳,輕輕放下,每跨一步,要聽得屋中並無動靜,才敢再跨第二步。他知屋裏這些人武功均自不弱,自己只要稍一不慎,踏斷半條枯枝,立時便會給他們驚覺。這三十幾步路,跨得其慢無比,直至離那屋宇已在十餘丈外,才走得稍快。
    他認明了方向,只朝這片林木深處走去,一離了外緣,林內再無竹林絆身,走來甚是輕鬆。行了半個多時辰之後,身子穿出一道矮叢,只見月色明亮,卻是微然西斜,心中不禁急道:『糟糕,我竟耽誤了這麼多時間,眼看二更轉眼便到,卻不知能否即時趕到瀝膽石洞?』當下朝前方一路急走,繞過兩座土丘,眼前現出一間房舍。
    胡斐見屋內燈火俱熄,透過月色中瞧見屋瓦高聳,形若龍鳳,便如瑤瑤口中所說的一般,知道已經到了瀝膽石洞前的『薰松居』,心中一喜,當下繞過屋旁的一條向上石路快步走去。這條石路地勢起伏較大,或有巨大岩石散佈兩旁,不一會兒,石路陡然向下彎曲延伸,轉過一處嶺丘,隨即聞得水聲淙淙響來,到得近前,才知乃是山水穿過岩壁渲瀉下來的聲響。該處月光照亮不到,僅能憑藉些微直覺摸索前進,行來甚是艱險。
    未得走遠,斗然間聽得一聲微弱貓鳴傳來,叫了兩聲,啞然而止。胡斐暗道:『這是小小貓咪的聲音啊,怎麼這裏還有野貓的蹤跡?』腦中一轉,直覺想到:『啊喲,不好,不會是瑤瑤偷偷帶了那隻小花貓來了吧?』當下朝著剛才小貓鳴叫的方位尋去,不意腳下斗然間踏了個空,一個重心不穩,雙手亂揮亂抓,直滾了下去。
    原來這裏是處岩道與石子路交會的所在,路面本已崎嶇不平,加上岩道盡頭便是數道岩階拾級而下,胡斐黑暗中瞧不真切,環境又不熟,要是他內力不失,足下雖是斗然間踏空,當能立即變招以應,絕不會給摔得如此狼狽;但他現下功力便如常人一般,便要慌亂間應變上來,亦是力有未逮,身子一旦失了重心,就此順勢跌落。
    就聽得擦擦聲響不絕,跟著砰的響來,一聲『啊喲喂呀』悶著嗓音痛苦叫來。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陣小腳碎步聲響來,一人壓著嗓輕聲說道:「胡大叔,是你麼?」胡斐仍是哼哼唧唧的呼著痛,聽得人聲說來,認得便是瑤瑤的口音,當下啞著嗓說道:「是我。這是那裏?」瑤瑤低聲說道:「瀝膽石洞啊,雙雙就給關在前面洞裏。」
    胡斐忍痛爬了起來,摸了摸額頭,腫起一個大包,腰腿俱疼,說不出的難受,咬了咬唇,說道:「你牽著我走好了,我路不熟,別又給摔上一交的好。」瑤瑤伸出小手握住了他手,說道:「這裏沒有石階了,很好走。」
    胡斐隨她穿過兩壁間的岩道,來到一大塊如給刀削般平整工滑的岩面所在,見瑤瑤領著他直朝數道鐵柙欄杆走去,知道雙雙定然是給關在其中,便道:「鑰匙可有拿到了?」瑤瑤道:「當然有啊,我傍晚就拿到手了。」
    胡斐奇道:「那位六兒姊姊,怎麼今兒這麼早就回房睡了?」瑤瑤道:「不知道啊,我見她吃了飯回房去,想說過一會兒去看看她,結果發現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胡斐聽得一驚,說道:「那可不是睡啊,你隔了多久去看她的?確定她是給醍醐香醉暈了過去的麼?」瑤瑤道:「隔了一下子而已啊,那應該是了罷。」
    胡斐深覺不對,醍醐香縱然厲害,卻也不能一時三刻間立刻奏效,想了想,問道:「瑤瑤,那澡堂裏的醍醐香,你裝了幾盆過去六兒姊姊的房裏?」他問了一會兒,卻不見瑤瑤答來,跟著又問了一遍。瑤瑤道:「我在數數兒啊,不然怎麼記得清楚?」胡斐啊的輕聲一叫,說道:「你不會是把澡堂裏所有的醍醐香都搬了過去吧?」
    瑤瑤扳著手指,嘴裏數了又數,說道:「澡堂裏應該還有吧........我一個簍子裝四朵,來回走了四次,好像是十六了。是了,沒錯,我一共搬了十六朵小白花去到六兒姊姊的房裏........這樣應該夠了罷?」胡斐一聽,當場說不出話來。那醍醐香光是一朵便要讓人頭昏腦沉,但為了以防萬一,便要瑤瑤多捧幾盆過去,卻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連捧了十六盆過去,怪不得那位六兒姊姊才一進房,便給香氣醉暈了過去,這下子也不知死了沒有?
    瑤瑤拿出一小串鑰匙叮噹作響,說道:「都拿來了,就是不知那一把才能打開關著雙雙的鐵門?」胡斐伸手接過,隨她走到一道鐵門之前,就著月色一瞧,果然見到長得跟瑤瑤一模一樣的雙雙,手裏捧著一隻小花貓,兩眼睜得亮亮,滿臉喜容。胡斐楞道:「怎麼雙雙也有一隻小花貓?」
    瑤瑤說道:「牠就是我先前說的那一隻小花貓啊。我餵了牠要走,牠就跟了過來;叫牠回去,牠就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我沒辦法呀,我跟牠說:『咪咪呀,我要走了,你不可以跟來喔。』結果我跑了幾步,牠也跟著跑了過來。我想牠很可憐,知道我要走了,沒有人疼她,就像我跟雙雙沒有人來疼一樣,所以就帶著牠來了。」
    胡斐聽她天真童語說來,微然一笑,跟著想,愛護弱小動物,那也是俠之一道,當下便也不忍苛責於她,只得說道:「既是如此,那咱們便帶了小花貓一起離開,但你們可要管住牠,不要讓牠隨便亂叫出聲來了。」瑤瑤跟雙雙聽說可以帶著小花貓離開,小小童顏歡笑開來,興奮的拍起手來。胡斐大驚,趕緊噓了她們停下。
    當下胡斐忙著試鎖,到了第七把,鑰匙一轉,鎖門應聲喀拉響動。胡斐大喜,開了鐵柙,當即一把將雙雙抱了出來。瑤瑤拿出兩小袋包袱,一個拿給雙雙,一個自己背在肩上。胡斐牽起兩人小手,說道:「咱們還沒成功逃離這裏,一切須得小心為上才是。」瑤瑤接過雙雙手裏的小花貓,塞在自己的衣襟胸懷裏,輕聲叮嚀道:「咪咪啊,你要乖乖的,不可以叫出聲音來喔。」說完,小手朝著北首岩壁一指:「咱們往那裏走。」
    胡斐順著她所指方位,兩手各牽著瑤瑤和雙雙,慢慢走到了北首岩壁之處,見這裏乃兩面岩壁交會所在,繞過擋在右方的大塊巨岩,隨即發現靠近地面處的底下現出一個兩尺來寬的甬道,問道:「咱們是不是要從這條甬道過去?」瑤瑤說道:「是啊,不過我跟雙雙都沒走過就是了。」胡斐嗯了一聲,當先鑽入進去,右手拉著瑤瑤小手,說道:「咱們手牽著手,一個拉著一個,不要跟丟了。」瑤瑤哦了一聲,隨即拉著雙雙小手,跟了進來。
    這條甬道本身並不長,雖是只能摸著岩壁前行,但前行不久便已穿過,跟著眼前一亮,好大月色迎面照來。三人穿過數道矮叢,往前行了一程,只見路旁草木稀疏,越是前行,草木越少,到後來地下光溜溜的一片,竟是寸草不生,周圍大樹小樹更沒一棵。
    胡斐再往前走了數步,驀地驚覺不對,這景象依稀相似,便如當年與鍾兆文大哥前往藥王莊求見毒手藥王時一樣,心中猛地一突:『是血矮栗。』當下拿出預藏在衣襟裏的藍花,分給兩童拿在手裏,叮囑道:「要是聞到怪異味道,記得趕緊將藍花湊到鼻子前聞一聞,否則危險之極。」心中同時暗道:『好險,幸虧我想得周到,藍花採了三朵下來,要不然現下如何帶得兩個孩童穿越過去?」當下舉步再向前行去。
    果然走著不遠,前方一排矮矮的小樹環繞而長,樹葉便似秋日楓葉一般,殷紅如血,在月色之中,令人瞧著不寒而慄。胡斐吩咐兩童將藍花貼著鼻頭,三人快速穿過矮樹空隙,跟著腳步加快,越走越遠,直到再次見到地上青草為止。胡斐吁了口長氣,要兩童將藍花放在胸前衣襟,以備前方或有其他詭異花卉毒樹存在。
    三人前行不久,見右首有一小堆丘陵地,其間小樹數棵,綠草如茵,正要帶著兩童踏步而上,猛地一棵小樹下慌慌張張的爬起兩個人來,一男一女,衣衫不整。胡斐見那男的二十來歲上下,濃眉大眼,一身肌肉紮實,滿臉尷尬之色,手裏拉著褲頭,十足狼狽模樣。胡斐笑了笑,帶著兩童朝左首遠遠繞了開去。
    不料瑤瑤啊的一聲,說道:「是蠶王門下的馨兒姊姊,怎麼這麼晚還跟藥王門下的阿虎大哥在一起?」
    那女的聞言一驚,看清了眼前的女童便是瑤瑤跟雙雙,當即勃然大怒,臉朝旁邊的阿虎喝道:「快殺了他們三個,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那叫阿虎的男子凜然驚悟,兩手匆匆繫上腰帶,縱下丘來,單掌劈面打到。
    胡斐料不到他說動手就動手,眼見這一掌力道不弱,倉促間忙將兩童往後推去,跟著左腿跨上一步,上勾溜拳,欲要將他這一掌給推擋開去。阿虎見狀,右掌一引,左拳忽的自下擊來,勢道勁遒。胡斐自受傷後從未與人動手過招,心知自己內力不濟,不敢硬擋硬架,當下迴腿讓開,跟著一招「浪子回頭」側面出拳打去。
    豈知阿虎性子頗為暴躁,自忖皮粗肉厚,對戰時便往往仗著身子粗壯,挨幾下儘能挺得住。眼見自己一拳給胡斐避開,心中大怒,當下便硬生生挺著胸膛受了一拳,只覺來拳著肉無力,嘿的一聲,右手一記勾拳倏出,結結實實的打在胡斐下顎,砰的一聲,就見胡斐給這拳擊得飛身而起,跌在數丈開外。
    胡斐嘴角裂開,淌出血來,兩手撐著爬了起來,見兩童一臉驚嚇,眼角帶淚,怒吼一聲,身子躍起,右手出拳,蓬的一聲打在阿虎肚上。就見阿虎肚子一鼓,笑喝道:「你奶奶的,來替老子騷癢是麼?」說著左手探出,抓住胡斐衣領舉起。胡斐乘他一舉之勢,一招「飛腳望月」猛然踢出。這招極其怪異,阿虎猝不及防下,也是下顎給重重踢了一腳,手指鬆去,身子跟著後仰。胡斐正欲乘機再攻,猛地右方一拳擊來,當即矮身避過。
    豈料這一拳變化極詭,倏地由拳變抓,手指勾住他後領一提,跟著左腿乘勢迴踢過來,當場就將胡斐給摔了個觔斗。胡斐躍起身來看去,見是那名叫做馨兒的女子,手底拳法雖是不錯,但若非他內力已失,靈活不再,又怎能讓她一抓即中?身子還沒站穩,卻見阿虎使開雙掌,虎虎生風,連進數招攻來。
    胡斐騰挪來去,堪堪避過三招,到第四招上,見他雙手馬步衝拳而出,正是一招「和尚撞鐘」,看得準了,當即左手如風,便抓阿虎手腕,跟著身子一側,右手駢起食中兩指,搶先點向敵人雙目。阿虎一驚,沒想到他勁力雖弱,但手底下功夫還是不容小覷,當下身子急退開去。
    胡斐巧招退敵,轉過身來,猛地一拳擊到,身子竟是反應不及,鼻子正面結實的挨了一拳,鮮血直流。
    兩童見他鼻子噴血,模樣嚇人,又見這時一男一女合攻胡斐,更令得他左右支絀,瞬間身體又中了數拳,當下兩人哭喊著道:「不要打了啊,不要打了啊。」哭聲中,就見胡斐臉上再中一拳,仰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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