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菩提樹上04

教室內秩序不好，同學講話都很大聲，也怪不得大家，快一個月未見面，除非三兩死黨，不然平常見不到的。小學校，地方不大，班級不多，整個學校都是小朋友的笑鬧聲。老師在他們辦公室開會，由於是暑假的返校日，對於這種秩序，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小四和朱弟正摺紙飛機，看誰射得遠。他們不用手投擲一般的玩法，而是要用橡皮筋投射。兩人都很聚精會神的用樹枝做彈射架，是有點難度複雜的玩法，只有他們這種喜歡動腦筋的人才會去玩。資源有限，紙飛機要厚才能禁得起彈射力量又可滑行一陣。他們剛才去學校垃圾集中地翻了一陣，拿回不少廢紙張，拼拼湊湊，倒也弄出紙飛機形狀來。我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猜拳，看誰先射。」小四舉起手，猜贏了這把。

「這條線為準。」朱弟用鞋尖在泥土地上畫出條線「開始！」

倆人在教室後門外邊，用心的玩了數十回，也不見老師來，有些無趣了。

「放學後，去秘密基地玩一下怎樣？」小四提議道。

「下午啊～～」朱弟有些遲疑，似乎不想。

「我也想去！」我突然加入，嚇他們一跳。

「可是下午我有事情，不能去。」朱弟要拒絕了。

小四仍不心死。

「你是幾點有事？不然等你。」

「其實是午飯過後一下子，我媽要拿東西給我。」

如果不知道朱弟的家庭背景，就不太明白他意思了。朱弟的父母離婚，他跟著爸爸。也是從旁聽來的，媽媽是要跟著一位認識的叔叔走，朱弟的爸爸阻止不了，就跟他媽媽離婚了。可是媽媽還是常惦記著朱弟，捨不得見不著他。於是每年總有那麼四五次，寫信告訴朱弟的爸要見朱弟。朱弟爸爸是個好心人，約好時間地點，就告訴朱弟去等他媽。

「那麼我們在公園等你好了。」我說，我們也可以等啊。

朱弟的心動了，秘密基地的吸引力不小，那個地方可是我們幾個男生自己的天地，常人是不知道的。在那裡，我們是自由的：自由的遊玩，自由的喊叫，自由的作夢。

「好吧，那就兩點半好了。」朱弟約好時間。

教室內有人喊著：「老師來了！」。

我們趕忙進去。

老師站定，行禮如儀，就說了：「各位同學，暑假功課都在按時做了吧？」

「做了！」學生回答如儀。

「好。剛才校長開會時說，最近可能會防空演習，同學們不在學校，要按著平常的練習。在家中關好窗戶，若是晚上，要關好燈。如果在外面，又沒有防空洞，就要到空曠處找凹下的地方躲好。希望同學們注意安全。」

老師說話的口氣有異以往，不太像他，和氣了些，關愛了些，也帶著焦急。我突然想到前天在施筱琳家講的話，「是不是要打仗了？」我看了一下李翠芳，她只是在專心聽，沒什麼特別反應。又望了望小四，他也看了我一眼。「好像是了！」他的眼神這麼告訴我。

在交代了一些功課事項，老師就讓大家打掃，並說直接放學了。

拿著掃帚，到了掃區，看到小四，問他下午還要不要去玩，都有些緊張了。

「當然要去啊！說好了嘛！」

「你不會覺得緊張嗎？」

「沒什麼啊，又不是等下就要丟炸彈了，沒什麼怕的。」

「想不想叫李翠芳也去？」我想是不是也從她那裡多知道些，因為她跟施筱琳熟。

「那是我們男生的地方啊！」小四既是拒絕也是抗議。

「都這個時候了，還什麼男生女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玩了呢！」

「不用那麼擔心吧？嗄？好吧，你去問一問，我沒太反對。」小四又不在乎起來了。

我找到了李翠芳

「怎麼樣？前天講的好像是真的！」我問了一下。

「不知道耶！」李翠芳也沒有什麼定論。

「我們下午要去一個地方玩，你要不要去？」

「我不想出去玩了！」

「去啦！那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我還是講出來了。

「喔？什麼秘密基地？」

李翠芳外向活潑又有好奇心的個性被吸引到了。

「別人不知道的，特別只讓你知道喔！」

「在哪裡？」反倒是她故做神秘的問。

「我們下午兩點半在公園集合一起去。」

「有哪些人啊？很多嗎？」

「就只有小四、朱弟和你我四個人。」

「嗄？只有我一個女生？」

「我們算你是男生，因為那裡只有男生可以去！」

「什麼？！」李翠芳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神氣。

「好了，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