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9|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T恤的文化意涵 | 時尚

    二十世紀初期,T恤是美國海軍的制服。提到部隊,軍服象徵服從、團結、忠誠,如此才能彰顯群體的力道。服從、團結是台灣軍隊營區的標語,而在韓國電影常常看到下屬遇見長官,除了敬禮之外,要大喊「忠誠」。
    T恤的源頭,既然是美國海軍,這倒是可從歷史視角加以擴大聯想,甚至還能探討地緣政治和台美中日的關係。美國軍事理論家馬漢指出,美國和英國一樣,都是孤立的海洋國家,必須保有一支進攻性的海軍力量和殖民地。發展海外貿易需要制海權,而海軍是貿易擴張的矛頭。
    美國發展海洋霸權,在二戰期間卻跟日本帝國海軍衝撞。值得一提的是,日本海權觀,是受到馬漢的影響。不過,日本吃了敗戰之後,從新太平洋到波斯灣變成老美的內海。中途有台灣,也有南海,如今中國擴張海軍勢力,中美難免會繼續衝突。
    談起力道,這只是國家由上而下的命令所衍生的,並非來自個人意志。新兵入伍的儀式是發放制服,然後理光頭,其目的是把個人造型的異質性轉化為同質性。
    T恤文化意涵的蛻變
    從部隊到好萊塢,T恤的文化意涵卻產生蛻變。1960 年代,好萊塢影星經由媒體操作和登台亮相,早已成為「神祗」,其一舉一動,散發巨大的影響力。當時《慾望街車》的馬龍白蘭度以及《養子不教誰之過?》的詹姆斯狄恩,在螢幕中都穿著T恤,此後T恤更成為叛逆的象徵。
    古巴革命英雄格瓦拉的頭像也出現在T恤上面,年輕人視為反體制的偶像。因為古巴革命之後,擔任短時間的中央銀行行長,但辭職後轉戰各地,掀起革命,不斷為弱小民族而奮戰。
    1980年代,服裝設計師甚至祭出環保議題以及高民調觀點,而直接在T恤上面秀出口號。當時,面對冷戰年代,核子大戰一觸即發,美方與西歐各國成立北約,而蘇聯則有華沙公約集團。美國在英國和其他北約成員國部署潘興飛彈,30分鐘之內即可毀滅莫斯科,但蘇聯的薩姆中程導彈也具有同樣的效果。後來,1987年,雷根和戈巴契夫簽署銷毀各自的中程導彈。
    當時,英倫設計師凱瑟琳.漢姆萊特 ( Katharine Hamnett ) 去見總理柴契爾夫人時,身穿一件T恤,寫著58%老百姓反對部署潘興飛彈(PERSHING)。一時之間,成為十分熱門的話題,這位設計師的名號跟著馳名遠近。
    設計師凱瑟琳.漢姆萊特
    設計師凱瑟琳.漢姆萊特
    一件單薄的T恤竟然可以引發如此多元話題,真是有趣!我跟T恤的緣分,是 BVD 和三槍牌棉質內衣,當時暑期大熱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穿出去街頭閒逛,大家不覺得有違和感。
    後來上台北唸書,常常到外銷成衣店淘幾件T恤,較為知名的是溫州街的津秋以及後來的主婦商場,但時代變遷之際,前者變成「爭鮮壽司」,後者則繼續經營服裝公司,改名為「 NET」。NET 是台灣本土的大眾服裝品牌,我願意繼續支持消費!
    英國服飾評論家 Dennis Nothdruft 指出,T恤可以傳達基本訊息,告知你做什麼行業。但這句話教人質疑,因為電子業跟商務興起之後,如微軟和亞馬遜內部員工,一身T恤牛仔褲,是極其正常的。
    「怒」與「愛」也是T恤的關鍵語
    如果說衣櫃裡沒有任何一件T恤,那倒是不可思議!T恤是可以展現個人心情,有人喜歡國字亮相,如「怒」。此「怒」也許意義分歧,可能是有些關卡過不了—— 情關?錢關?壽關?也許有人以「怒」為戒,因為怒氣沖天,首先傷害肝臟,也容易引起高血壓跟中風,如此一來,恐怕隔天菲律賓外勞便出現在家為妳推輪椅!
    好玩的是,竟有印上「我愛老婆」,如此教人想起日本男人的困境,十幾年前,日本修法規定離婚之後,老婆可以分一半財產。有些昭和大叔嚇得時時輾轉難眠,因為那個年代,太太做牛做馬盡力奉獻給老公,心中不滿者為數不少。有鑑於此,大叔們到處成立「愛老婆俱樂部」,畢竟離婚牽涉到財產!看來,俱樂部的制服秀出「我愛老婆」,應該是十分貼切。
    回想過去,淘了好幾本立體書,主題有凡爾賽宮、種樹木的男人、兒童劇場、植物四季變貌、皮影戲等。但個人喜歡結合時尚和書寫,當今各領域的界限逐漸模糊,比如說,牆壁的圖畫也可以挪移到T恤,此時身體便化為立體書。
    普普藝術大師安迪 · 沃荷 (Andy Warhol) 的特色,就是強調藝術是一門好生意,而且身體力行。每個人都有十五分鐘的出名機會,如此金句早已名聞遠近,許多人常常朗朗上口。有趣的是,他認為法蘭西影星碧姬 · 芭杜是位摩登女性,因為她將男人當成性愛客體,要用時,可以買,不用時,就甩掉!
    他看清大眾文化的本質。他指出美國人喜歡花錢消費,但歐洲人除了買,也喜歡賣。難怪來自捷克移民家族的安迪,最能夠展現商才,即使他往生多年,其基金會依然繼續授權撈錢。例如,UNIQLO推出 Andy Warhol 聯名T恤。我也淘了好幾件。
    比如說,我喜歡的一件是米老鼠的素描和成畫並列在一起。首先,想到畫家的草稿和作品。但我身為寫作人,則會回想起寫作過程,從草稿到完稿。
    這幾年,埋首研究浮世繪和西洋現代詩。無獨有偶,讀過波蘭詩人辛波絲卡名詩「橋上的人們」:
    應該高度評價這幅小畫,
    讓一代代人欣賞它,並為之感動。
    但有些人卻認為這評價不高,
    他們甚至聽見了大雨嘩嘩聲,
    感受到脖子和肩背上的冷雨襲人,
    他們注視著橋和橋上的人們,
    彷彿看到自己也在他們中間。
    也在那場奔跑不息的奔跑中,
    沿著一條無窮無盡的道路,
    一直要奔跑到永恆。
    …...
    某日,逛街血拼,歌川廣重的這幅畫竟然出現在T恤上,來跟我相見歡。當時,立馬敗了一件,回到家就泡水,曬乾之後,隔天一套上去,身上的立體書則衍生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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