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燕子》：缺陷使我們脫胎換骨，也使天堂能趨近完整
你曾想過，翻轉現在眼前一切，追尋夢中理想大地嗎？你曾想過，你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藏了一些從未表現在你面前的脆弱心疼之處？你曾想過，現在眼前的事情是為何而做，和你為什喜愛它的根本原因嗎？
對你來說，天堂與缺陷，又是什麼關係？
這些面向，在《燕子》中是如此深刻，又如此動人。
「在悲歡交織中去面對缺憾，去漸漸了解上蒼特別賜予你的，深奧的珍希的祝福。」
看完之後，生活雖然不會有什麼明顯的改變，但是心情卻彷彿獲得了上帝之吻，有了冥冥的微光引領生活前行。
《燕子》講述主角阿芳找尋自我之夢，以及圍繞在她周圍人們：卓教授、龍仔、克里夫、榮恩、二哥身上的故事。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缺陷，而困擾著阿芳的第一道課題是：對卓教授的崇拜。
「知道卓教授這個人很多年了，從小就知道她，這種感覺很奇特，去認識一個準備了一輩子見面的人，結果眼中的她變得太複雜，我沒辦法看清她，又希望從她那裡會找到一些方向。」
「結果呢？」
「......」
「這不就對了？要找出一種方向不難，要培養出什麼樣的態度走下去，那才是難題。教授又不是交通指揮，不要以為別人大手一揮，就能給妳方向，那頂多是直線，人會轉彎。」
人存於世，都有令我們怦然心動、願意義無反顧追尋的人事物。可是真正接觸對方才發現，他／她其實複雜地看不清，當我們想一昧追求他／她所見視野的同時，明明靠近卻又遙遠。可是，就像這段對話中告訴我們的：千萬不要以為別人大手一揮，就能給我們方向。人會轉彎，在思考的背後，說不定對方是比我們存在著更多缺陷的人，因為——秉棄了藝術本身，每個人身上都存在著缺陷。
因此，如果你正因為心心念念的偶像帶刺話語、複雜人性、迷茫未知的責罵感到疼痛，我希望每一個存在於藝術領域的你、流淌在這華美又複雜人世間的你，可以放下，並讀懂對方想要傳達的真理，爾後放過自己。由此一來，才是使我們意志與心靈都能真正自由之道。
困擾住阿芳的第二道課題，則是對於熱愛之物的追尋。
她不願意甘於平淡，不想忘記自己曾經的所愛，更不想認輸。這樣的結果，造就了她在舞蹈之路的顛簸，她無法看見人世間的平淡，又不願放下身段。也因此，她無法理出卓教授一直希望她思考出「天堂與缺陷」的解答，她選擇了一再迴避，更不曾深深愛過一個人。
「沒有什麼創作，精彩得過自己的生長過程，你去好好弄清楚自己，不要再迴避自己，弄清楚了，你想做什麼，就不會糊塗了懂嗎？」
亦如這句點醒之語、又或者像書中後半段「沙巴女王」故事給我們的醍醐灌頂：「智者說，順向而去逆向而回，他領悟了一件事，每件事都有它的相反面。醜相反於美，惡相反於善，死相反於生，缺陷相反於圓滿。智者率先發現了一件事，原來他們這個時間無始無終，空間無邊無緣的國度就叫天堂。只是智者開始發文，如果天堂應該完美，缺少了缺陷，怎麼能叫完美？」
一切事物，少了缺陷，無法被稱做完美；一切事物，少了願意入世又征服的覺醒，無法被稱作蛻變。
我們都想在這個平淡的世界留下一些什麼，就算不相信歲月會把我們雛造成不同的模樣，也從未願意相信人的起點相差如此之大。我們都不想再過那些社會框架中的平淡歲月，卻忘了，真正讓我們迷惘的人事物，其實也和我們一樣孤單又渴望溫暖。
茫茫人海，人世漫漫，我們都同命相思著，我們都曾帶有寄託與嚮往。正如阿芳說得那句：「我並沒有與他們不同，都是在平淡中求生，追尋生活中點滴動人的細微處，等待著沉悶中小小的悲喜。」
漸漸入世之後，阿芳總算得以直視慾望。
「我們生長在這個沉悶的，笑淚交織悲歡莫名的時代，快樂並且痛苦，快樂使人滿足，但是痛苦使人覺悟」
在一切痛苦過後，她的覺悟對我來說像是帶著殘破翅膀、卻依舊起飛的蝴蝶，讓看書的我們相信：就算再怎麼迷茫、不安，那又何仿？至少這個世界，雖然讓人咒罵卻仍舊值得眷戀。得到祝福的同時，也增添了那一點點——
我想要活著，感受到幸福的盼望。
此外，書中的關係也是我深愛此作的緣由。它讓我徹底明白，在這莫大又抽離感備存的城市之間，我們就算曾經認為自己堅不可摧，終究需要那個能夠澆灌自己的存在，就像書中另一角色——榮恩，與阿芳之間幻化成至深的姐妹之情那般。
她讓阿芳看見了關係中的互相慰藉、和真心相待的美麗。就像她們之間縱使摩擦總是數不清，對話也總是南轅北轍，可是，互相依靠的她們，也讓阿芳發現：
「我的身邊充滿了這樣平淡的人物，用細微的視力看進去，每一個人，原來都有他們一路的風景，榮恩就在我的身邊，朝夕相處但是我看不見她的無人擁抱的童年，懵昧的人是我，不乾平淡結果十分孤單，在孤單中困頓，尖聲抗拒細碎的折磨，我不懂的幸福，我欠缺了大量的苦難，忘記了我和別人所共同需要的，一點點小小的慰藉和溫暖。」
身而為人，我們逃脫不了是「人」的悲哀，卻也因為這樣放大了人類那缺陷之美。可是我們可能都忘了——沒有這些缺陷，天堂就不會完美；正因為如此，活著才擁有那些動人的悲哀，和悲哀後靠著情感寄託和意志力，撿起地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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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前作《傷心咖啡店之歌》，朱少麟本作《燕子》對我來說更寫實，每個人都可以將自己投身到阿芳身上，進行一場現實的自我探索之旅。整本書除了探討「天堂與缺陷」的關係，更希望我們切身相信：「意念」，真的能夠戰勝一切（就像書籍後半段阿芳用想像的意念戰勝困擾已久的氣喘那樣）。
裡面的人物並沒有到達多麼高尚的境界，但每一個人，都從缺陷裡散發成寫實人世間的光芒。有趣的是，本書中的龍仔對我來說也與海安（《傷心咖啡店之歌》主角）在性格上有些許相似之處：他們自由、追求超脫的意念和思想。只是，不同於海安被描寫成完美到近似上帝之子，龍仔身上，則存在著聽不見的缺陷。而這份缺陷，卻也讓他得以跨入天堂，跳出無人能及的美麗舞蹈。
本書始於缺陷，終於缺陷，看破了堅定之外的徬徨，教會了我們存在於意念中的真理。而書名燕子，更是不會迷路的象徵，一句「燕子早就在我的心裡面，不管轉了多少彎，燕子記得路，什麼都忘了不要緊，跟著心裡面的燕子，就不會迷路。這樣子說，妳明白了嗎？」
更是我們存在於世上對於所有追尋的美麗總合。
如果說看到這篇文章的人沒看過這本書的話，我真的想對大家說，如果你沒去看看，我真的會非常、非常難過。因為這本書就代表著我們都想蛻變的美麗思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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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Unsplash、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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