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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形成的酒窩|法國影星 Gaspard Ulliel|未婚妻的漫長等待、Strayed

好像是從第一次性行為開始,我就不再有夢中情人了。
在那之前,我跟很多少女一樣(應該吧?)每隔好一陣子會換一個心目中的夢中情人,那可能是一個偶像、喜歡的影劇甚至漫畫角色,總之遙不可及的氛圍、星辰般的幻想,愛情打從一開始,本質就是想像;之後,倒不是因為對性愛幻滅,也可能一部分是,但根本上的原因,就個人坎坷的情路而言,我是在放棄愛情的那一年開始做愛的。若恰巧有人跟我一樣,我只能說,這真是件悲傷的事,容我暫且放一邊,改天再說。
今天來聊聊我曾經很喜歡的法國男演員 Gaspard Ulliel(加斯帕德·尤利爾)。
今年(2022.1.19)他因滑雪意外辭世,享年 37。
十八年前他在《未婚妻的漫長等待》裡,飾演女主角 Mathilde(奧黛莉‧朵杜飾)青梅竹馬的玩伴、摯愛,以及未婚夫。可惜婚前被徵招上戰場後不久,全軍覆沒,Mathilde 深信愛人如果真的從世上消失,她一定「感覺得到」,因此不顧眾親友的勸阻,一個人踏上了曲折的尋夫歷程。當年 Gaspard Ulliel 稚氣未脫的深情演出,雖然在電影裡出現的時間不多,台詞鮮少,但那藍天白雲般的清新氣質,以及左臉頰一笑就陷成彎月狀的酒窩,令人印象深刻。
據說那酒窩是他小時候跟大狗玩耍的時候被咬傷的,傷疤變成他最鮮明的特色。
因為喜歡他的演出,以及輕柔脫俗的氣質,我陸續找了他其他作品來看:2003 Strayed(灰眼珠的男孩)、2004 The Last Day(最後的日子)、2007《人魔崛起》(漢尼拔前傳),到 2016 的《不過就是世界末日》,以及前陣子在 Netflix 也有上架的 2019 Twice Upon a Time(再次鍾情,短劇)。
雖然已經失去少女心,也沒有特別喜歡他後來幾部作品,不過,想到將來沒機會看他演新角色了,還是覺得可惜,甚至在可惜之外,也有一點感傷。
我想感傷有一部分來自於,這讓我察覺,所剩無幾的青春回憶,原來還在持續消逝、褪色,以各種方式減少著。
當時的自己身處怎樣的煩惱、為了誰看著電影而默默掉淚?好像,幾乎都想不起來了。不過曾經觸動心靈的電影片段、情感,與畫面,竟悄悄地沉澱在記憶深處,形成自己描述世界的一種方式、認知自我的迂迴媒介。成長的過程,有時候我們更甘願讓文學或電影代替粗暴的現實,來敘述人生。
以下簡單描述我最喜歡的三部 Gaspard Ulliel 的演出作品。
A Very Long Engagement,2004
A Very Long Engagement,2004

只有我們懂得的小事|未婚妻的漫長等待
 愛是燈塔。那些只有我們  懂得的小事堆砌起來  一石  一階  願回憶閃亮  照你回家
這是一部以最小的細節,點亮全篇故事的電影。
雖然也可以簡稱為伏筆,但因為甜美,更像燭光。
A Very Long Engagement,2004
首先是開頭:患先天殘疾、單邊跛腳的女孩 Mathilde,在上學路上與男孩 Manech 相遇。男孩看她走路很辛苦的樣子,先是問她:會痛嗎?性格剛強的 Mathilde 一眼也不看他、反倒加快步伐邁進。此後,溫柔的 Manech 時常主動幫助她,甚至背她爬上海邊的燈塔、眺望遠方,兩個人相親相愛長大,直到戰事將他們分開。
其次是由 Mathilde 剛強性格延伸出來的信念:她時常會用「如果我可以先一步跑到路口,Manech 就能活著回來」這類如果怎樣就會怎樣的小小賭博,在心裡擲骰子,藉此不斷自我惕勵、相信命運不會背棄自己。這麼細小,但許多人都可能嘗試過的心理活動,越是可笑、迷信,竟也更突顯了時局的殘酷,以及生命的渺小無助。而這種不足對外人說起的秘密心情,串起了戲裡戲外、橫跨不同文化時空的人們,最卑微的心聲。
還有 Manech。身在戰壕,他一度透過引火自殘來逃避兵職,還是半個孩子的他一心想回家,思鄉至狂的時候他告訴戰友,感覺手中有一顆跳動的心,而他沒說的是,那是他過去與 Mathilde 纏綿後,總是放在她胸前擁她入眠的那隻手。
A Very Long Engagement,2004
最後 Manech 雖然倖存,卻受創失憶。忘了家鄉、忘了未婚妻,唯善良體貼的性格猶存。
歷盡波折,Mathilde 終於與未婚夫重逢時,Manech 見女孩跛著腳朝他走來,他問:「會痛嗎?」
宛如初見。
A Very Long Engagement,2004

青澀愛慾|最後的日子
以前有一款熊寶貝香水,水藍色的瓶身,很多人都說像剛洗好澡那樣好聞,我倒覺得遠遠比不上,少了一種陽光將髮梢水珠緩緩蒸發的溫度,也沒有,吸飽日曬那般粗糙乾爽的浴巾,抱在胸口緩緩軟化的溫存。
真正把水藍色與日光交疊在一起,存放我意識深處的,是這部法語短片 The Last Day。
The Last Day,2004
最後的日子裡,男孩躺在自己的單人床鋪,日光穿過淺色木格玻璃窗、溢滿整個房間,而男孩對同性友人的一絲幼嫩情愫,卻無以生長、亦無法遁逃,他嘗試閉上雙眼臣服於黑暗,但每次呼吸都讓他更渴望慾望的對象,他動手撫摸初發育完成的下體,可越是如此,哀傷就越是脹滿、無能為力。
他索性起身看著窗外的藍天,日光太亮的緣故,天並不很藍,變得淺淺的,一片雲、一隻鳥也沒有,他看了許久,像困在玻璃鐘罩內、尋不著路的幼雛,只好全力用頭撞破窗子,透明利刃刺入脖頸,就這樣停止了無聲迸裂的痛苦。
這是愛慾最純粹的模樣。水藍色日光,包裝得透明美好、彷若人人都想回味卻不再得的青澀時光,其實那麼蒼白無力而脆裂一地,血的滋味,愛過卻倖存下來的人,還記得嗎?

幸福的模樣|Strayed 灰眼珠的男孩
有一種快樂是,為了繼續扮演幸福,而拒絕現實。
Strayed,2003
這部片非常夢幻地,讓戰火中、一位剛喪夫、帶著年幼子女逃難的母親,與一個逃離監獄、身心受創的少年相遇,四個人在機緣下一同躲進一棟郊區的別墅,看起來,別墅主人已進城避難,只要戰爭持續下去,日漸相處和樂的四個人,就像破鏡重圓的家,在美好得彷彿能聽見天堂旋律的田野別墅裡,過著與世隔絕的安穩生活。
直到撤離後方、請求借宿的士兵告訴他們戰爭早就結束了。灰眼珠的少年因創傷過度反應、一心把「侵略者」趕出家園,卻因此被捕。
重獲愛情與溫暖的寡婦 Odile,自此經歷了兩次失去:一次失去了丈夫,第二次,失去了靈魂僅剩的、為人母親之外,作為女人的渴望。
Strayed,2003
這三部片就不同角度而言,都相當浪漫,我很喜歡。

使用圖片來源:
https://www.rottentomatoes.com/m/strayed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Last_Day_(2004_film) https://screenmusings.org/movie/blu-ray/A-Very-Long-Engag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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