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沒有一封告知信,倏地造訪這座城市。眾多記憶連同遠方的景色,從身體感受到的寒冷中緩緩滲進,悄悄長出了婆娑的枝枒。
京都的小雪、喜馬拉雅山的壯麗風景、挪威如詩如畫的峽灣、葡萄牙沿岸那彷彿不曾停歇的浪與雨,與無止無盡走著的長路,都曾刻印在回憶的風中。意識是個過於巨大的容器,即便我僅僅是個過客,渺小得不如一粒砂塵,卻未曾停止感知。
長大後,在每一個異地生活,體驗到真正的寒冷,才恍然大悟似地明白自己,本是冬天的孩子。如今身在台北雨夜,心卻同時仍在數個空間中,領受著久久不曾散去的寒意。而因寒冷屢屢感到孤單或溫暖時,亦更能清晰地感知活著這件事,如彗星般正劃過整個生命。
清透如冰川的醒覺,與身體因寒意有點僵硬的知覺,帶我更加深入探索,試圖於內心找到一處杳無人煙之地。黑暗中,不再翻動的身軀依偎著那空曠,竄動的念頭靜止在無聲之中。未密合的房門隨著風不時晃動,窗外的雨聲若隱若現,隨時間慢慢從刻度化為雲煙。
這裡沒有盡頭,亦沒有起點。寂靜,從遠方消融的車聲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