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戰爭（聖女新娘）　０４８　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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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純屬虛構，請勿當真

本故事發表於　小說頻道　ＰＣＧＡＭＭ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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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女新娘　４８　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伊甸園　＝　V1.02

這個晚上，我的左手牽著一名俊秀小男孩，他踏在我左前方半步的位置，一 起踏行在教宗宮殿一樓的走廊，踏在典雅的暗紅色地毯。

站崗守衛安靜望著我們從他們防區走過，沒有說什麼，更沒有任何阻擋或盤 問我，只是多少有聽到傳聞而以異樣眼光看著我。擦身而過的主教與神父，會恭 敬的讓路給我，以微笑對我表示致意，並好奇我牽著的這名小男孩是誰？

在他們眼中，我們肯定像是年齡差距十歲左右的兄弟，或是年輕父親與年輕 兒子，穿著高貴服裝，宛如貴族，充滿教養又有禮節……但誰能真正看清，在他 們眼前走過的是傳說中的吸血鬼與自有永有的耶和華？

更正確的說，是亞多奈以他的小手主動牽著我，不是我主動握著他，我是完 全的被動，更被他牽往他想帶我前往的地方而去。

祂是世上近半數以上人類信仰的神，但他的手握起來卻非常柔軟，舒服又溫 暖，一點粗糙僵硬的部份都沒有。

我忍不住低頭看著他，對這一切充滿不安，他也忽然抬頭看我，與我的目光 相對，然後對我露出單純微笑。

在守衛眼中，一定就像年幼的弟弟溫暖對身旁大哥微笑，不過我不知道該怎 麼面對耶和華的微笑，只能趕緊抬頭看著眼前走廊，沒有回應。

又一個轉角，看著眼前的出入大門，我發現他好像想帶我離開教宗宮殿，進 到聚滿人潮的聖彼得大廣場，於是忍不住邊走邊問：「你要帶我去哪？」

他抬頭看我，以平靜語氣微笑開口，卻不是回答我所詢問的答案，而是說著 如同孩子的話語：「我喜歡瑪莉亞，瑪莉亞喜歡你，所以我也喜歡你，你也應當 喜歡瑪莉亞，以你所有的愛。」

我直接問：「這是你的旨意？」

亞多奈微笑：「瑪莉亞視你為不可缺少的家人，所以你也當同樣待她。」

我正想開口，他就輕輕點頭並回答：「我知道。瑪莉亞也被你視為家人。」

我又想開口，亞多奈輕搖頭否定並搶先回答：「你應當真正愛她，如同男人 愛女人，給她全部的愛與幸福。現在與其後所有日子，也只有你給予的男人之愛 她才願意接受。」

我充滿疑惑看著他，根本不打算開口，思想在心，亞多奈就又像完全看透： 「我未曾剝奪過任何所造之物天生具有的愛人情感。是你思緒太多，顧慮太多。 愛很困難，但也很容易，不論歲月如何流逝，它永不變。」

我忍不住想開口，但這次他只是抬頭微笑看我，沒有搶在之前有任何回答， 似乎在等我將口中的話語說出口：「……你一直在監視我？監視我所有私人生活 和習慣？」

亞多奈只是微笑，並以不帶一絲猶豫的語氣告訴我：「血族德古拉家的獨子 阿爾卡德，你的生命我已全看透，在我面前沒有隱瞞。」

將一個人的生命看透？或者將一個人的思緒看透？真有可能嗎？或許塔克他 們會毫不猶豫的相信這句話，但要我認真思考這句話可真會猶豫，尤其我可活了 兩百年，可從沒見過這種事。

我在心中思想，沒有將這疑惑說出口，沒有將我心中的思緒顯現在表情行為 上透露，因為我認為祂不會喜歡有人一直提出質疑，如果聖經中記載的天主言行 真的就是我身旁亞多奈的個性言行……但要說這是謊言，我又無法解釋為何祂能 知道我心中所有話，並立即有正確回應，一點誤差都沒有……

亞多奈這時也慢慢收起臉上的微笑，面無表情，再吸引我的注意。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他終於開口，平靜的說：「阿爾卡德，收起你的疑惑， 因我要你也看見自己曾經的生命。」

我想著他忽然改變態度後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時我的右腳向前邁出， 還沒踏到地毯上成下一步，忽然就有一股無形風暴襲向我，吞沒我，甚至在我有 反應前就將我吹進黑暗中，如同死蔭的幽谷。

下一秒，風暴迅速離去，將我拋出，我發現自己正在教宗宮殿二樓安排給我 們的陰暗房間內，躺在床上摟著懷中平靜沉睡的瑩子，完全的寂靜。

我完全不清楚發生什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想有所動作，有 所言行，但我辦不到，如同我的意志與我的身體完全中斷聯繫。更正確的說，就 像我的靈正在別人的身體，看這個人所看見，聽這個人所聽見，只是毫無干涉餘 地，這個被我入侵的這個人也不知道我的思緒就在他體內。

我聽到都三更半夜，還一堆車駛進梵蒂岡，於是閉上雙眼留神傾聽，知道了 發生什麼事。

我聽見一群記者來到教宗宮殿一樓，對值班神父詢問這許多消息：天主耶和 華現身的震怒，與宣示聖母子的再降臨，與他們之間所有的交談話語……

我這才驚訝發現，我回到了今天凌晨，十八個小時之前，我自己的身體裡。

這一切，都是十八個小時前，我所行過的事……

羅馬梵蒂岡在幾個小時前發生的這許多神蹟、科學無法解釋的神蹟消息很快 就被傳播出去，整個梵蒂岡教廷所有人都知道，更有大批各國新聞媒體聞知此風 聲，天未亮就趕緊派遣守在羅馬待命的記者前來教廷梵蒂岡尋求證實。

如果教廷予以正式否認，拒不承認到底，相信事情會就這樣落幕，沒幾天大 家會認為這只是誤會或不實傳言；但教廷高層一定是怕說謊會被存在已得到證實 的天主耶和華打入地獄，加上不希望一群人在深夜的梵蒂岡還如此吵雜而打攪到 瑩子的休息，於是一名稍有資歷的神父乾脆出面告訴各國記者：「目前教宗與主 教們正徹夜舉行緊急會議中。等會議完畢，再回答各位所有疑問，請各位不要再 喧嘩了。」

不論如何，這樣的回答等於教廷已經初步承認關於眾神蹟的承認，否則教宗 與主教何必深夜還在開緊急會議，並表示他們還不知道該如何就這些神蹟對外發 表回應，因此記者間一陣譁然，趕緊連絡回去，實況衛星轉播車更是一輛開來一 輛，好像也全都在等著神蹟發生在鏡頭前……而看來，這樣的對外回應，就是教 廷高層討論後作出的初步決定。

是的，是教廷高層的決定，不是瑩子或我的決定。

雖然整個權力眼見即將落到懷有神子的瑩子身上，但她不過十七歲，只是個 單純少女，沒有什麼處世經驗，沒有見過大場面，更沒有接受過相關的領導能力 培養，就算她這隻羊再溫馴，還是不可能領導的來具有十一億人以上信仰的羅馬 天主教會，更不用說未來東正教與新教這十億人的靠攏之後？

再說人類數千年歷史證明許多次，權力與政治的轉移太快通常都會出事…… 小則數人流血，大則會有國家層級的動亂，更肯定更會有不信的人如同啞口主教 尼路喊著要當面親見天主耶和華宣示才會相信，因此當晚教宗帶領主教們進行的 儀式剛結束，我就指示瑩子親自開口告訴他們：「教廷行政上的所有大小事依然 請教宗與主教們自行處理即可，不必請示。」相信這群神職者聽的懂，他們才會 自己進行這緊急會議。

瑩子只需要成為掛名的領袖，精神領袖，眾人給她如同給予聖母瑪莉亞的尊 敬與敬禮即可，這樣才是對她、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另外這也是我能想出最好 的解套方法，才不至於讓她在實際的權力漩渦中浸入過深，帶來傷害。

我就這樣邊躺邊想，為了瑩子與她懷中的孩子，並在朝陽升起後，就摟著瑩 子睡去。

這段睡眠時間過的很快，漆黑無所覺，一下子就過去，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還是瑩子搖醒我，外面的聖彼得大廣場持續傳來吵人的喧嘩聲。聽這音量，少說 已經聚集了上萬人。

盥洗完畢，我與瑩子沒有進前廳，而是坐在房間精緻典雅的巴洛克式小餐桌 椅上，待在這窗簾完全隔絕外界陽光的室內，面對面坐著享用由年輕神父送來的 午餐。

桌上的餐點算不上豪華豐富，都是些麵包或青菜莎拉，肯定也是因為他們不 知道該讓聖母吃什麼才適合？至少有送來比沒送來好，最怕的是他們蠢到認為瑪 莉亞是活神人，不吃東西也能活……

另外，想到這名送來餐點的年輕神父推著銀餐車進到房間內，並因為在聖母 與聖子面前因為緊張而忍不住一直發抖，就是開口告訴我們教宗與主教正在開會 的聲音也因為緊張而一直抖個不停，忍不住讓我覺得這傢伙還頂可憐的，這差事 肯定嚇壞他。畢竟前天與昨天傍晚之前，他還不知道瑩子是誰，所以都盡量以禮 節服仕我們，沒想到會發現自己所服仕的是聖母瑪莉亞……

不過雖然覺得那名年輕神父的回憶是有趣的，這趣味卻持續不了多久，因為 外面廣場的人聲越來越吵雜，比剛被瑩子喚醒時還要吵，肯定聽聞風聲或新聞特 報而趕來的人也越聚越多。不論是純粹好奇而來圍觀的人或虔誠的信徒，全都再 次將聖彼得大廣場搞得像昨天下午蕾伊露到訪的時候一樣，死人都會被吵醒。

相信他們除了希望能親眼見到聖母與懷中的聖子，肯定也希望能親眼見到耶 和華震怒破壞過的宴客廳，將那地方當成朝聖地膜拜，更開始有一群人帶領廣場 大部分人唱起聖歌讚美主的榮光，噪音分貝立刻提高。

慘的是我本身不喜歡這麼吵雜的環境，尤其是接連兩天下午都這樣，所以每 當窗外傳來一次人們高聲齊頌天主榮光的聖歌聲，我如同凡人脆弱的血壓就忍不 住上竄一次，再想到每天都會這樣日夜不得安寧……血壓開始猛竄個不停……

瑩子一定有感覺我的不悅，用餐時不時雙眼看著我，隨時會開口對我說些什 麼，不過她沒說，所以我也沒說，只是一起待在室內享用餐點。

她平靜溫柔握著銀湯匙挖盤中最後的一團馬鈴薯泥，一口口安靜吃著，直到 吞下最後一口就將湯匙擺到空盤上，喝一口牛奶，並將還有一半在裡面的玻璃杯 放到桌上，下定決心看著我微笑：「阿爾卡德，你討厭吵鬧的地方？」

被她這樣問，我直接放下手中的刀叉，留下盤中還有一半的食物，豪不掩飾 露出不耐煩態度直接回問：「妳喜歡這麼吵的地方？吵到都沒胃口。」

瑩子再單純也一定聽的出我的脾氣現在不怎麼好，於是閉上嘴溫柔微笑，伸 出手，溫柔搭在我的手掌上，然後與我互握，對我傳達她的歉意與給我的關懷。

握著她溫暖的手好一會，趁這機會我開口嚴肅告訴她：「瑩子，有些事妳一 定要有自覺。」

她有點遲疑：「是？」

「從昨晚開始，會有越來越多人知道妳就是傳說中聖母瑪莉亞的再降臨。有 人會相信，有人不會相信，當然像昨晚那樣的刺客一定會一直找機會再動手，就 跟那晚在約瑟伯夫教堂內想要妳死的食屍鬼一樣，妳的生命隨時都處在危險中。 所以不論妳要去哪裡，尤其是公開場合，身邊一定要有我陪著，不然就是亞瑟或 加百列其中一人跟著，這對妳來說是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

瑩子無法了解的問：「他們是誰？真的想殺我？」

「他們……」我想幾秒，以她能理解的基督教善惡二元論方式簡單告知，避 開遠古方舟眾神之爭的事，「……妳可以稱他們為反基督，拜邪神撒旦的團體， 他們不會希望神子基督再降生，這就是他們的大概身分。」

聽我完回答，瑩子露出喜悅微笑：「我知道你跟邪神撒旦他們一點關係都沒 有，所以你才能被天主允許留在這裡。」

我忍不住抱怨：「如果廣場再這樣整天吵下去，我可能真的會忍不住踏上拜 邪神的道路。」

瑩子微笑稍微皺一下眉，但認為我不是認真的，於是站起來走到我身旁，彎 腰抱著依然坐在椅上的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關係。」

我也摟著她，這樣對我們來說就夠了……

彼此抱住對方好一會，我放開她，依然雙手與她互握並抬頭看著她，嚴肅看 著她，於是她忍不住擔心開口：「阿爾卡德？」

我認真的說：「瑩子，還有一事妳也必須知道，從耶和華宣告妳是聖母之後 就有許多事完全不同了，妳對這件事同樣也要有心理準備。」

她不安回望我幾秒，然後開口問我：「是什麼事？」

我告訴她：「從今天開始，會有無法計算的人們一直前來這裡只為了能見妳 一面，不論他們是信徒或不是，都會懇求妳實現他們的所有願望，甚至一見到妳 就會像主教他們一樣下跪，一直想找機會摸妳，不論是摸到手或肩膀或妳的腳， 因為他們相信這會讓他們得到天父耶和華與聖子基督與來自聖母瑪莉亞妳的所有 祝福，或者哭著抱住妳的腳不放、懇求妳施行神蹟拯救他們病危親人的生命，或 是在這之外的許多許多……」

聽我說到這些，瑩子忍不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肯定點頭：「我說的一定都會發生在面前，妳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應付這些 情況。另外，除了人們對妳的這些反應，全世界所有報紙或雜誌都會一直追著妳 的事報導，電視也一樣。等他們查出妳的出身和身份，到時他們會連妳心愛的約 瑟伯夫教堂也不放過，不分早晚都有上門參觀的朝聖者，搞不好還會有人偷挖教 堂後花園的泥土、看會不會有能治病的神奇泉水湧出，或是直接說教堂的自來水 已經是聖水、有治病的效果，然後大家搶著裝瓶帶回家，再不然就是偷刮下教堂 的牆壁木片帶回家，當作治病神藥，或是聖地紀念物擺在家朝拜。」

聽到心愛的約瑟伯夫小教堂與養育自己長大的修女媽媽們平靜生活會受到如 此嚴重打攪與破壞，瑩子露出驚恐表情。

果然，決定告訴她這些將會發生的事、是對的。看她這樣的表情與反應，肯 定天真單純的完全沒想到這些後果與必然的發展。

「瑩子，我說的這些只是一部分，絕對還有許多許多我暫時想不到的事一定 會發生在妳面前，所以妳一定要對這一切有心理準備，不論會有什麼事。」

「可是，」瑩子試著對我抗辯，「雖然天主說我是瑪莉亞，我懷的是基督， 但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啊。」

我直接回答：「我相信。妳也可以試著這樣跟人們說，不過我想他們不會像 我一樣相信。」

「…………」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完全堵住她的口。

瑩子天生反應不靈敏沒有錯，但她不是低能智障，我只要將所有事說明白就 已足夠，其餘的她自會慢慢思考。

於是我輕嘆口氣，放開她，在吵鬧的人聲中努力吃著自己的午餐……

接著，用完午餐，我打開房門讓一直等候在外發抖的年輕神父與雀兒喜修女 入內收拾，就與心事重重的瑩子躺回床上，度過午休時間，她也思想這些事直到 睡著。

將近下午四點，房門又被輕輕敲響。

猜的到是誰又是為何來打攪，於是我慢慢爬起來，留瑩子一個人躺在床上睡 著，轉開門準備進到前廳。但由於前廳沒有拉上窗簾，所以陽光依然透過窗戶照 耀進來，我不敢貿然踏進去，先是站在房內看著前廳，見到亞瑟與麗麗媽媽和雀 兒喜，另有教宗和塔克主教兩人一起恭敬跪在門外。

雀兒喜與修女媽媽見我要出去就趕緊拉上窗簾，為我阻隔陽光，然後轉開天 花板的電燈。

當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雀兒喜修女、昨天早上就曾關心詢問：「為什麼 我白天與下午留在陰暗的房內休息？而不是晚上？這樣不會對身體不好？」

於是我有技巧的不說謊回答：「我的皮膚天生不能接觸陽光，」停頓幾秒， 「有一種罕見的皮膚病是照到陽光會迅速引發致命病變，妳應該有聽過，」再故 意停頓一會，「所以我只能白天休息，避開陽光，等到晚上才能安心活動。」

雀兒喜修女毫無疑問的立刻接受我的回答，所以她和麗麗媽媽會很留意替我 注意陽光的事。

我站在室內等到前廳沒有半點陽光才踏進去，並將房門重新帶上。

教宗與塔克看到只有我出來，聖母瑪莉亞沒有出來，跪立在地上看著我，不 知道該怎麼反應。

我看著教宗，然後看著塔克，他們兩位也抬頭仰望我。

很明顯，他們臉上有著濃厚倦容，想藏都藏不住。肯定是因為熬夜開了一整 天的會議都沒有停過帶來的疲憊，不是他們的身體可以輕易消除的疲勞，想必其 他主教也一樣。尤其教宗已經八十歲高齡，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非常危險，但還 是領著塔克前來……

我故意露出笑容：「兩位起來沙發坐著談，我可不是神，承受不起你們這麼 慎重的敬禮。」

於是雀兒喜修女和麗麗媽媽一起慢慢扶起老邁的教宗，讓他坐到沙發上，塔 克才跟著恭敬坐到他旁邊，接著麗麗媽媽幫我們將咖啡端上桌，擺到我們面前。

我先開口：「相信你們是來通知會議結果。不過瑩子還在午休，可以先告訴 我，我再轉告給她，你們也才可以早點回房休息。」

老邁的教宗滿臉皺紋，對我微笑，以虛弱但不失平靜的語氣緩慢開口：「阿 爾卡德先生，我們教廷將於三日內緊急召開一場世界性的大公會議。」

大公會議，這表示分佈全世界教區的所有中階以上神職者都會趕來梵蒂岡， 而且是非到不可，不再只限於輔佐教宗的高階紅衣主教。除非這段時間忽然死亡 或病危，否則沒有教廷底下的神職者可以為任何理由缺席。

教會兩千年的歷史，曾召開的大公會議也不過二十一次，平均一百年一次， 每次都是為重要事件召開，尋求所有神職者在難以處理的問題上達成共識，因此 這大公會議的召開不能不算是又一歷史事件。

我喝一口咖啡：「所以？」

教宗繼續平靜緩慢的說：「不知聖母是否會參與？」

我直接回答：「你們不必在意她是否參與，任何決策一切都交給你們處理決 定。就是瑩子她真的到場，也絕對不會對你們的討論開口發表意見，所以她有參 加還是跟沒有參加一樣。今後你們的任何討論或政策運作也都一樣，但憑教廷意 思去行。」

教宗平靜點頭，不過塔克開口：「或許你願意詢問聖母的確切意願？」

這頭公牛多少還是怕身為吸血鬼的我以聖母之名在背後控局。

教宗保持微笑，轉頭看著塔克，以拉丁語開口對他簡短說句什麼。塔克沒有 回答，只是恭敬點頭。看來我最好盡快找三姊學拉丁語，才不會忽然被陰又不知 道……

教宗回頭又看著我，滿臉平靜微笑，以虛弱但睿智的口吻對我緩緩開口：「 阿爾卡德先生，請容我詢問，昨晚之前你是否曾被天主就這件事聖召？」

我簡單回答教宗：「我的確之前就親眼見過你們信仰的神：耶和華。」

教宗以帶著些許感嘆的態度說：「阿爾卡德先生，昨晚我無法感得聖召，無 法親見天主的降臨，但我等相信這一切都是天主安排妥當的旨意，自有道理，你 才能與聖母成為夫妻，並以父身照顧教育聖子基督成長……不論你的出身，都請 讓天主成全這段旨意，」然後他抬頭看一下天頂，「阿們。」

我只簡單保持微笑和禮節回答：「阿們。」

於是教宗微笑並以睿智的溫和雙眼看著我好一會，和善點頭，好像很滿意我 的態度與回答，才又轉頭看著塔克，以拉丁語對他簡短交代事情。

塔克恭敬點頭回應，然後看著我說：「請讓我代替教宗閣下，將一些會議中 討論出的事項對你報告。」

我點頭。

塔克開始對我報告：「關於警備問題，我們已經先與這位亞瑟先生短暫討論 過，也得到他的同意。目前是由合眾國總統女仕蕾伊露的護衛人員擔任，她慷慨 撥出大半人員協助我們，現在這些人員全站在門外重要位置守候，並且分兩班交 替。當然我們教廷也已經緊急撥出經費聘僱社會上的武裝護衛人員，明天他們就 會到達梵蒂岡接替主要的警備任務……」

從人類社會花錢找現成的護衛，在這種隨時有人想刺殺瑩子的情況下？我不 由得看著牆邊的亞瑟。

亞瑟只對我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好吧，既然你都覺得無所謂……

塔克也說：「當然這只是暫時性。我們教廷會重新編制一個兩百人的部隊， 有別於現在梵蒂岡衛隊的全現代化武裝衛隊，並進行正式召訓，尋求受洗過的信 仰虔誠年輕信徒自願加入。蕾伊露總統女仕也答應會盡快派遣數名合格的合眾國 陸軍軍官前來，協助我們將此衛隊訓練為合格的現代化武裝護衛部隊，並資助我 們所有武裝配備。」

我問塔克：「她有參加會議？」

塔克回答：「總統女仕很關切這問題，所以自昨晚起就全程參與會議，更提 供給我們許多重要意見。」

說來說去，耶和華的大天使們還是一直有在幕後操盤控局嘛，不可能也肯定 不敢完全放給我和瑩子，難怪亞瑟不會反對……

我再問：「聽起來還是要一段時間才能編成？」

塔克回答：「等會就要召開的記者會除了要正式公佈許多消息，也會正式宣 告招募護衛隊人員的消息，請有意願的人來教廷報名。最快一個月之後就可以讓 這支武裝護衛隊開始運作，接替所有護衛任務。」

說到這，原本這話題該結束，轉到下個話題，但我卻忍不住想起一個有趣問 題，於是打趣的詢問：「讓我猜猜看，這個護衛部隊的名稱是聖母的騎士團？」

塔克忍不住一瞬間的訝異，然後保持鎮靜點頭。

我忍不住笑著搖搖頭，然後拿起咖啡杯，喝了幾口。

聖母的騎士這名稱是一個修道院名稱，天主教底下一個頂特別的修院組織， 全名為：『聖母的騎士修道院』，成立宗旨是個教育性組織，算是半個學校，召 受信仰虔誠家庭的男孩從小就入校就讀，目標是要將孩子培育成具有健全騎士精 神人格並願意捍衛教義真理的優秀年青人，因此也可以說是未來神父的搖籃。

果然羅馬教廷就是羅馬教廷，非常守舊的一個組織，就是名稱都變不出新花 樣。不過雖然這個修道院是教廷的一個組織，教廷為了能使用他們的名稱成立武 裝隊伍，肯定還是得跟他們做些妥協，比如保障他們學園有一定名額的人可以加 入這個武裝護衛隊保衛聖母安全之類，雖然這說來說去都不關我的事……不過說 到要修士真的拿起武器？

如果是平時的塔克，看我這種忍不住嘲笑的態度，肯定會對著我用鼻孔開始 噴氣，不過他還是忍著不作任何反應，繼續對我說：「雖然你說過聖母不會參與 我們任何行政決策與運作，但在會議中我們花最多時間爭議的一件事，是關於是 否該讓聖母不時參與公開的宗教活動，比如祈禱之類？或是教廷定期舉辦的慈善 活動？有半數的主教堅持為了聖母與聖子的絕對安全，所以教廷不該讓她們出現 在任何公開場所；而有另一半主教相信天主會看護他們，應該在我們確定安全的 情況下，多讓她們參與這些活動，與世間苦難的人們在一起……」

我先問他：「總統女仕的意見？」

忽然被我問到總統女仕的意見，塔克顯的有些迷惘，但他還是回答：「總統 女仕沒有在這件事上表示任何意見。」

於是我回答他：「我沒親眼見過耶穌基督，只從聖經中讀過他的故事，不過 你們的神子基督都會被人們又鞭又打的釘上十字架殺害，塔克你認為現在的神子 與聖母呢？經的起任何風險？」

塔克與教宗聽我這樣回答，理解微笑的點頭。

我猶豫困惑的說：「不過……瑩子對這些事會是什麼態度，是否願意以聖母 的身份公開參加教廷這些活動，我沒跟她談過……晚點我會問她，然後告訴你們 她的答案。」雖然我現在幾乎可以猜到瑩子會怎麼說……

教宗聽我這樣說，願意詢問聖母本人的意思，欣慰的微笑又點頭。

塔克又開口：「另一個無關教廷行政運作方面我們很難決定的事，關於等會 的記者會是否該明確報出聖母的世俗凡名？這件事我等完全不敢擅下定意。」

我笑著回答：「我覺得不必特意說出，也不必刻意下禁口令，反正記者自然 會有管道查出來，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不然現在正在聖彼得廣場吵鬧的那群人 是哪來的？搞不好現在我們轉開電視，已經有記者一直喊著瑩子的名，要大家尊 她的名為聖，願主的國降臨。」

聽我這樣說，教宗和塔克都跟著露出笑容。

我想到一件事，趕緊收起笑容嚴肅的告訴她們：「說到這，瑩子為一件事深 受困擾，你們必須趕緊處理，才不會因她擔憂的心情而傷害腹中聖胎的安定。」

看我忽然這麼認真嚴肅，又扯到聖胎的安定，他們趕緊收起笑容，畢竟沒有 人承擔的起聖胎受到傷害的罪責。

我告訴他們：「中午我與瑩子一起用餐的時候曾順便跟她討論一些事，雖然 她知道這無可避免，但還是很擔心自小成長的約瑟伯夫教堂變成信徒們的熱門朝 聖地，讓建築遭受破壞，更讓其他還生活在那裡的修女媽媽們日常生活受到嚴重 打攪……」

我只有說這些就打住，塔克也完全理解的點頭。

教宗轉頭看著負責該教區的塔克主教，以虛弱但穩重的語氣開口：「塔克， 等會對記者朋友們的記者會結束，就回房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請立即趕回當地妥 善處理。不論需要任何資源援助或教廷內部任何人士協助，我都批允，務必將傷 害減到最低。」

塔克恭敬接受命令。

聽到教宗這樣親自下達命令，一直與雀兒喜修女恭敬站在牆邊的麗麗媽媽， 欣慰又忍不住的露出微笑，並舉起手在身上比劃十字。

接著是持續數秒的沉默，塔克也不像有任何事想再告知我，一定都是些行政 決策上的事，相信我還是只會要他們自己決定所以就沒有告知，於是我先開口作 確認：「教廷還有任何事想詢問？」

教宗溫和的緩慢搖頭，微笑開口以拉丁語祝禱，似乎很滿意這次的交談，塔 克也在祝禱結束後跟著應和：「阿們。」

我看著教宗，與他的交談觀察了他十來分鐘，他也肯定觀察我十來分鐘。我 不知道他心中會對我有什麼樣的想法，至少他讓我感覺到不愧大位坐了幾十年， 充分展現當權者該有的睿智與寬容，看來以後我代替瑩子跟教廷高層的任何溝通 交涉，應該不會有太多阻力或敵意。

短暫的祝禱後，教宗看著我：「那麼，阿爾卡德先生，請允許我們的告退， 也請代我等向聖母祝安，明天我們會再親來問候。」

我微笑以對並維持禮節的站起來送他，雀兒喜和麗麗媽媽也趕緊過來扶教宗 站起，陪他向通往走廊的門走去。

塔克跟在教宗背後，我趕緊喊住他：「塔克主教，既然你要回杜塞爾多夫， 我有件私人小事想請你順便幫個忙。」

塔克有點訝異我會開口請他幫忙，於是轉頭看著我。

我以跟老朋友交談的語氣直接告訴他：「能從我家搬來一些書籍讀物？不知 道今後還要在這多久，我可不像你們這些神職者可以單靠閱讀聖經就過著快樂幸 福的生活。」

塔克也露出笑容：「這樣吧，我先讓人盡快在這裝台電視與音響，明天回去 杜塞爾多夫，將你家客廳所有唱片和書房所有書籍在第一時間全搬過來？」

「聽起來工程很浩大，不過只要別勞累到我就接受。別忘了我的換洗衣服， 還有瑩子留在教堂內的衣物。」

塔克笑著點頭。

最後，我微笑告訴他：「塔克，等你回來我們再找個機會私下好好聚聚，邊 喝邊聊，相信有許多事你一定很想問我。」

塔克只笑著說：「阿們。」然後離去，想必是要陪同教宗前往記者們待命的 房間對外宣佈消息，然後就會回房補眠，如其他主教……

沒多久，瑩子就醒來並走出房間，然後我們一起享用由同樣發抖不已的年輕 神父送來的晚餐，並不時與麗麗媽媽如同家人般閒聊。

天也不知不覺的完全黑了，我的能力再度回到體內，雀兒喜修女也走去將關 上的窗簾全拉開。

晚上七點半，馬爾他騎士團的大教長接著也站在走廊要求拜訪，並牽著亞多 奈的手走進來。

他先是滿是喜悅拜倒在瑩子面前，臉上盡是喜悅的淚，一直以為我們離開後 就不會再有機會拜見聖母與懷中聖子的容顏。然後瑩子親切扶起他，讓他坐到沙 發上，開始閒聊起許多關於如何教育聖子的話題……當然他一直強調只是提供意 見與想法而已，不敢指示。

一直像個年幼小弟弟親密靠在瑩子身旁坐著的亞多奈，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跑過來我這，主動伸出手握著我，示意要我站起：「阿爾卡德哥哥，陪我玩，陪 我到處走走！」

大教長緊張的喊他，並急的想從沙發上站起拉他：「亞多奈！不可以沒有禮 貌……」

自有永有的亞多奈依然拉著我的手喜悅說著：「阿爾卡德哥哥，陪我玩，陪 我到處走走！」

於是，我只得對大教長表示沒關係，然後站起來，緊張小心的隨祂離去，進 到走廊，安靜的一路走到一樓……

……

這時，又有風暴襲捲我，將我帶進死蔭幽谷般的黑暗，才將我迅速吐出，拋 回到教宗宮殿的走廊，回到自己原本的時間，踏出的右腳立刻重重踏到地面，並 無法再踏出下一步，只得驚慌看著他。

這時，我發現，不過一瞬間，可能連一秒都不到，我已重新經歷今天發生的 所有事。一切是那麼栩栩如生的在我眼前重演，絕不是幻夢一場。

亞多奈望著我，只是微笑，點點頭，然後溫暖小手牽著難以掩飾訝異的我， 繼續向教宗宮殿外走去，向祂打算引領我前往的那個地方行去。

我不知道他對我作的是什麼？要如何以我所知的全部知識解釋這現象？但他 的確有可能就這樣將我的生命全看透，沒有絲毫遺漏……

『……要切記，要切記在心，不可忘記，我的兄弟。主看一日如千年，千年 如一日；人的作為，全被祂看盡……』我不由得想起聖經這句話語。

亞多奈微笑著，小手再次牽動我，引領我與他行出教宗宮殿，走在兩旁種有 矮樹叢的車道旁，聽到教宗宮殿另一面的聖彼得廣場傳來不絕於耳詩歌頌唱聲。

他安靜牽著我，故意走在會遠離人群聚集的聖彼得廣場，越過一個又一個崗 哨與建築，直到將我帶到立於聖彼得大教堂旁的西斯汀小教堂，看著已經緊閉的 大門，我才知道他原來想帶我來此。

這個小教堂是非常著名的一個梵蒂岡觀光勝地，室內的牆上與天花板畫滿文 藝復興時期畫家：米開朗基羅與波提且利的藝術鉅作，也是歷代教宗選舉地。尤 其是米開朗基羅天頂畫系列『創世紀』其中的『創造亞當』，更肯定是值得流傳 上千年的藝術珍寶。只見天主對赤身的亞當伸出右手，以食指觸碰亞當的左手食 指，亞當便被賦予生命……相信世間絕大數人都見過這幅畫，不論部份或全圖。

這麼重要的地方，自然有嚴格看守，平常人不得隨便入內，尤其現在又是晚 上……我看著亞多奈，他只是對我微笑點頭，於是我用手敲響緊閉的大門，沒多 久內部就有人聲走來，並打開一扇小木窗從門內看著我們。

是一名壯年神父，約莫三十歲。

他先是迅速打量我們，並肯定不認得我是誰，以為是觀光客，然後對我友善 的說：「對不起，本堂晚上不開放參觀，請明早再來。」

不過雖然他這樣說，緊閉的大門卻由內部發出門閂拉動的聲音，這名神父也 驚訝的退開並驚恐叫著。然後，西斯汀小教堂的大門主動為我們而開……他的智 慧高於天，你還能作甚麼？深於陰間，你還能知道甚麼？其量比地長，比海寬。 他若經過，誰能阻擋他呢？看來梵蒂岡的神蹟傳說又要多一樣了。

這名神父站在內部驚訝看著我們，也只有他一個人，一直驚恐的以手在身上 比劃十字，以發顫的聲音開口：「你……你是誰？！」

亞多奈輕輕拉動我的手，對我示意，於是我以微笑對這名神父說：「我是阿 爾卡德，瑪莉亞的丈夫。」

聽我報出姓名，知道我就是瑪莉亞的丈夫，即將降臨的神子基督肉身之父， 他忍不住開始急促呼吸，幾秒後更差點喘不過氣，立即又驚又喜的接待我進去。 這樣看起來，梵蒂岡內應該大多人都知道我，以後只要我報出姓名，肯定在梵蒂 岡內會通行無阻。

一定是亞多奈有意如此，當我們踏入西斯汀教堂內，這兩扇門又主動闔上， 門閂也自動拉上。看堂的壯年神父又是驚訝的差點就要對我跪拜下來，以為這是 我所行。

我對他說：「神父，可否請你暫時離開？我想獨自留在這裡參觀一會。」

他豪不猶豫的一直點頭，然後恭敬彎著腰，保持面向我，並一步步向大門旁 的小門倒退走去。當然，這扇小門也自動開了，他忍不住又是一陣低聲驚呼，並 直到他狼狽走出去，才又自動關上。之後就聽到他著急奔離的腳步聲，肯定是要 跑回教宗宮殿，通知我來到這裡的事與他所見的這些事。

亞多奈牽著我，走進西斯汀內部，所有藝術壁畫立刻出現在眼前。

我先是看到室內盡頭的小祭壇與牆壁上的名畫：『最後的審判』，然後忍不 住抬頭看著距離地面二十公尺的天頂畫：『創世紀』。

『創世紀』內的畫作被分開，其中九幅主體畫分別是：『光與夜的分離』、 『創造天體』、『創造日月』、『創造亞當』、『創造夏娃』、『失樂園』、『 諾亞祭壇』、『大洪水』、『諾亞醉酒』，然後這九幅圖畫的周圍則畫著所有先 知與偉人，如同歌誦耶和華開創世界的所有榮耀……

一直牽著我手不放的亞多奈也保持安靜並同樣抬頭看著。本來我以為他只是 想要來這裡參觀，需要一個護衛與陪伴者，與祂一起觀看米開朗基羅筆下的祂， 但亞多奈忽然開口：「在世人眼中，我就像這樣，滿是威嚴又具有無限智慧與能 力的老人。」

我看著他，但他只是看著天花板，沒有看我，更沒有再說什麼，於是我也沒 有回答他什麼，抬頭就又要看天頂畫。

就在我又看著天頂畫時，一點徵兆都沒有，祂忽然就問我：「阿爾卡德，你 是如何看待我？」

我低頭看祂，發現亞多奈正在看著我，而不是天頂畫，並是以銳利到彷彿能 透視我心中每個角落的雙眼，於是我充滿警覺的趕緊將心中所有想法放空，不帶 一絲想法與情感。

亞多奈以同樣看穿我的雙眼：「阿爾卡德，為何你不願信我？」

不論祂所說的『信我』具有什麼含意，是宗教上或人際關係上，我依然保持 安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也沒有任何想法。

亞多奈對我說：「是因為這個？」

這瞬間，我所在的西斯丁教堂如同在瞬間消失，像是瞬間就被傳送到陰暗世 界，瑩子分享給我的那個夢中見過的大海之上，我們就踏在狂亂的海面，看著眼 前落雷擊下、大水與火雨狂襲地面、巨浪與狂風一同捲來、並漂浮其上的方舟。

我驚訝，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亞多奈就又對我說：「或是你的不信是因為 這段話？」

『　愛瑟絲， 　　　　方舟領導階級最後可聯繫者， 　　　　這裡是方舟中控系統緊急回報， 　　　　遭受諾亞方舟轟擊， 　　　　自動防衛系統啟動， 　　　　自動反擊系統啟動， 　　　　轟擊戰開始， 　　　　自動迴避航路啟動， 　　　　緊急下潛， 　　　　再次遭受轟擊， 　　　　第三艙層破損， 　　　　嚴重入水， 　　　　第三艙層緊急封閉隔離， 　　　　第二第三與第四神經傳導系統受損， 　　　　啟動備用神經傳導系統， 　　　　自動維修系統啟動， 　　　　本艦將全速脫離淺洋層， 　　　　進入深洋層躲避， 　　　　請求緊急指示…… 　　　　請求緊急指示…… 　　　　請求緊急指示……　』

亞多奈繼續說：「那麼，你的不信一定是為了我所說的這段話？」

『　愛瑟絲， 　　　　不必迷惑， 　　　　妳的選擇沒有錯， 　　　　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流血是必經的痛苦，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世界真正屏棄所有紛爭， 　　　　迅速創造出更光明的世界， 　　　　重新統合在一起。 　　　　這是我以血淚與我們的後代子民立下的定意…… 　　　　妳只需拋棄過去， 　　　　拋棄這一切， 　　　　拋棄這個會腐朽的肉體， 　　　　拋棄這個讓妳痛苦的名， 　　　　從此妳的靈將永世獲得我的庇護， 　　　　永世獲得我的民的遵從， 　　　　永為萬民敬仰的瑪利亞， 　　　　這是， 　　　　耶和華， 　　　　我的立意……　』

我依然不讓心中存有任何思緒，徹底將自己的思想放空，不過亞多奈卻說： 「阿爾卡德，你的生命已被看透，我知道你所知道的全部。」

祂的話語結束，瞬間我們又回到西斯汀教堂內，踏在堅實的大理石地板上。

就算我一直不動聲色，但我還是得承認，亞多奈的這些行為和話語，讓我全 身發冷……因為我完全知道，祂只是不想傷我生命，否則知道這麼多秘密的我不 可能被容許活到現在。

亞多奈不再以銳利雙眼看我，恢復剛才那般的溫和與單純，並對我微笑，像 是要我安心。

祂又慢慢抬頭看著『創世紀』天頂畫，之後舉起另一隻手，直直指著其中的 一幅畫：「看。」

我只得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抬頭看去，是『失樂園』，一邊畫著亞當與夏娃被 化成蛇的撒旦誘惑，正要偷拔樹上的智慧果食用，另一邊畫著亞當與夏娃被天使 逐出伊甸園，不得再回來。

忽然間，我所處的西斯汀教堂又像是化為粉塵從最底下逐漸分解散去，並重 組成一個滿是青草地與翠綠大樹的果園，陽光也透過樹蔭照耀。這瞬間，我驚的 想找地方躲起來，但又立刻發現這陽光不會傷害我，我沒有絲毫灼熱感……雖然 如此，我卻不覺得這是幻覺，因為原本腳下踏的華美大理石地板已經變成柔暖的 泥土地，有自然微風吹撫，正帶來自然田園的所有香氣，於是我真的困惑了，無 法分辨這是真或假？

亞多奈對我微笑，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我卻忽然能懂得祂的意思，我在這裡 可以不必懼怕，任何光線都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傷害，因為這裡是聖地，自太初起 就是充滿平和榮光的聖地。

祂牽著無法理解這一切的我，如聖經所寫：『天起了涼風，耶和華神在園中 行走，』領我行在傳說中的伊甸園中……

東方，有一個園，耶和華神在東方的伊甸立了一個園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 那裡。耶和華神使各樣的樹從地裡長出來，可以悅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 物。園子當中又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的樹。

有河從伊甸流出來，滋潤那園子，從那裡分為四道：『第一道名叫比遜』、 『第二道叫基訓』、『第三道河名叫底格里斯』、『第四道河就是伯拉河』……

涼風中，我們踏過草地，行過一棵又一棵翠綠大樹，越過一條又一條流水如 玻璃透明清澄的溪河，行在寧靜又光明的伊甸園中，走了近十幾分鐘的路都沒有 碰到盡頭，如同祂以這段步行告訴我這是真正的伊甸園，不是西斯汀教堂內的有 限空間，更不是虛幻不實的幻影，祂已將我帶到此傳說之地……

我不知道祂是怎麼作到，雖然我能以所知的智慧猜想其中可能的一二，但我 還是完全無法理解，也缺乏足夠的智慧與知識理解這一切，我就像是第一次看到 電視與螢幕上播放畫面的野蠻人，對無法解釋的這現象完全膛目結舌，因此忍不 住訝異一直看著四週，尤其是抬頭看著樹縫中偶爾可見的刺眼太陽，過往未曾真 正見過亦不敢親見之存在……

亞多奈領我走著，忽然開口：「阿爾卡德，是我─耶和華創造你們，創造你 們一族，為何你不願信我？」

我低頭看祂，亞多奈也正抬頭看我：「遙遠時代，我創造你們族類，要你們 夜臨而動，要你們依賴人血而活，要你們永世活在我的民中不得離去，與我的天 使成日夜交替的守護者，為何你們族人選擇背棄我，隱身在永恆的黑夜中？」

我先是不懂祂說的這段話，不過我很快懂了，很驚訝的知道我們一族為何會 一直在人類漫長歷史的黑暗角落出沒……

從最遠古的莉莉絲開始，畫在陶罐上與吸血惡魔搏鬥的男人，巴比倫的吸血 女妖麗麗圖，希臘史詩奧德賽的記錄，直到羅馬時代被當成神祇供奉在神殿中並 在黑暗中為羅馬人造出廣大的帝國疆土，之後迎來木匠大人，卻又迅速與羅馬帝 國決裂，神殿的位也被移出，此後再無法與人類和平相處，互相信任……

這讓我想起，為什麼剛才在教宗宮殿的走廊會輕描淡寫的對我說句：『我未 曾剝奪過任何所造之物天生具有的愛人情感……』我本以為這只是祂的一句無意 義詞語，或只是句跨大詞語，而沒有認真思考……但現在，祂會說這句話，因為 祂真的就是我們一族的創造者？我們一族真的是諾亞方舟創造出的亞種生命？各 方面都非常接近人類的亞種生命？只為了能完美隱身在人群中，成黑夜中永不歇 息的守護者？

亞多奈如同能看透我現在心思中，沉重點頭並回答：「約瑟深愛瑪莉亞，以 一生深愛她，未曾後悔，但他卻帶頭為首背棄我，背棄你們原該看守的民，反對 我，違抗我……我未曾將你等族類從地上除滅，因我相信你們必會回頭，看清自 己過往的錯誤，重回我的跟前，也一直等著……」

我看著亞多奈，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更再無辦法讓自己的思緒放空，深受 震撼。

亞多奈繼續問我：「阿爾卡德，迎娶現世瑪莉亞的你，得到她所有信賴與關 愛的你，最後是否會如同約瑟，帶領族人踏上背棄我的道路？」

我無法回答，深受震撼，也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無言中，亞多奈 繼續領著我，直走到園中一株小樹前才停下腳步。

這只是株小樹，與園中其他各式各樣大樹比起絕對不甚壯大，只有三公尺左 右高，但卻有一道聖潔光芒獨為它照耀，帶有無法解釋的神聖氣息，並且上面結 滿豐美果子……

亞多奈沒有跟我說這是棵什麼樹，但在我眼前彷彿看見一條蛇正捲纏在樹幹 上，以陰險雙眼盯著我，吐著分叉的舌，張口說：『神不許你喫樹上果子麼？』

我身旁彷彿也出現一個赤身的女人，她對蛇說：『園中樹上的果子，我們可 以喫，惟有園當中這棵樹上的果子，神曾說：你們不可喫，也不可摸。』

蛇再吐著分叉的舌，以溫柔語氣對女人說：『因為神知道，你們喫的日子眼 睛就明亮了，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

於是女人見那棵樹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悅人的眼目，且是可喜愛的，能使人 有智慧，就摘下果子來喫了，又給他丈夫，他丈夫也喫了……

亞多奈放開我的手，獨自走到這株樹的前面。

他抬起手，輕搭在樹幹上好久好久，背影滿是思緒，然後像是要採摘上面離 祂最近的果子而舉起手。不過祂的外表只是小孩，身高還不足以碰到樹上任何果 子，這時一旁的樹叢走出雄壯男人，他的出現帶來一陣涼爽輕風，臉上長滿黑色 短鬚，如同古希臘男人，背後有著閃亮六翼持續落下羽辨並迅速化為翠綠葉片、 分解消失。

他是我在瑩子的共享夢中見過的其中一位六翼天使，勇壯的力天使，我絕沒 有認錯。

他以嚴肅表情看我一眼，然後走到亞多奈身旁，恭敬單膝跪地，雙手交疊貼 在胸口，表示在神前的所有柔順與敬從。

亞多奈放下手，轉頭看著他，簡單呼喚他的名：「拉菲爾？」

大天使拉菲爾恭敬點頭，懂得他主沒說出口的旨意，站起來，從樹上摘下一 個果子，又單膝跪下，以雙手恭敬呈上。

亞多奈接過拉菲爾手掌上的果子，傳說中智慧樹的果子，轉身向我走來，站 在我面前，右手拿起果子伸來有意要我接下，更語重心長嚴肅開口：「瑪莉亞的 現世配偶，阿爾卡德．德拉克，你是否願意接下我所賜予的這個果實，以此重新 歸到造你的神前？我就是耶和華─造你的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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