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霧正深,雨點不停的落下。 山上的一處村落亮起了微光,幾棟木造房子圍著石階鋪成的空地,豎起了一根根古老的紅蔘木,上頭還雕刻了各種的符文。 往窗外望去,天空暗沉的像深夜一般,隱約能看到好幾把油傘在其中,再仔細看去,傘下的人拿著燈搬著重物、有人比劃測量,好似在佈置著什麼。 元歌跳下了窗檯,爸媽也在那堆油傘中,所以家中剩下爺爺和弟弟還有拉可栗(是一隻貓),推開了另一扇房門,心中嘆道:不出所料,這種天氣睡得正香呢。 「元繁,今天是炟祈祭,這種日子還敢睡,小心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元歌邊罵邊打開壁櫥,把全黑的禮服拿出來,直直地往元繁臉上砸。 左手順手一揮,點燃了房內的油燈,微光在這間小房間中閃爍。 元繁不情願的喊了聲「知道啦」皺了皺眉,側起身子開始換衣服,睡眼朦朧的一瞥,元歌正倚著門看著呢。 羞紅了臉,一激靈喊道「元歌!我們都十四了吧!」說著硬是把元歌推出了門外。 「清醒了吧~」元歌在門外笑道。 「我說阿,雖然我們是雙胞胎,但性別不一樣好嗎。」繫好領帶又補了句「是說,如果我沒說你就一直站在那?」 「對啊。」元歌故意烙下這句話,就轉身下樓打點早餐了,是說好像有倒栽蔥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努力憋笑的樣子好像很辛苦。 元歌熟練的從壁櫥裡拿出幾顆蛋,煎成蛋捲後切小塊,爐子上的鍋蒸氣騰騰,打開蓋子後盛了三碗濃湯,又切了幾塊麵包,抹上蒜香醬。 元繁正好梳洗完下來了,隨手拿了塊麵包「我先出門準備祭典喔」 「等等等!」元歌拋下放在嘴邊的蛋捲,手一伸,遞給元繁一碗濃湯「祭典還沒開始,外面冷,喝完這個再走」 元繁接過湯,大口大口的喝下。邊說道:「這次炟祈祭我是主持的祭司…早點去也好」頓了下,輕輕歎口氣「可以的話真不希望是我阿」 元歌指了指自己「那我代替你怎麼樣,反正認不出來。」 好啊,元繁秒答。 當然,秒答的當下,剛烤好的麵包就飛過去了「我去的話爺爺還不把我揍一頓…」。 接著說道「不過也沒那麼重要,做做樣子而已」元歌很不屑的說完,手中卻沒停著一罐罐的拿取藥物。 「嘶…」元繁左手接右手拿著麵包,看著真的很燙「也許吧,但一年一次倒也不會成什麼問題?」 他咬了一口麵包「這次爺爺也要去嗎?」 「對啊,扭不過他老人家。說什麼我家孫子第一次當祭司當然要去」白了元繁一眼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 「阿 還有不是那罐,是旁邊的傘安草」元繁用手指點了點架子上的藥草罐 「說真的為什麼藥鋪要由我繼承,明明這方面你比我好很多。」 此時鐘聲緩慢的響起,莊嚴的敲擊聲一聲一聲的往遠方遞送,早上七點了。 距離祭典開始還有三小時。 元繁匆忙的披上長袍準備開門。 元歌嘆了口氣,還是喊道「喂!元繁!」
接著直勾勾的盯著他,低聲說道「不要和上頭的人有太多交集,剛才的話也不要傳出去,知道嗎?」 兩雙赫紅色的眼睛互相對視,不言而喻 他眉頭微皺,側過臉點了點頭,隨後就開門走入雨中了。 元繁走後,元歌把磨完的藥依序裝入藥瓶中,走到洗漱台前打理自己。 冰涼的冷水在高山上更冷冽刺骨,水順著白皙的皮膚滑落,她抬起頭看向鏡子。 深黑的頭髮,赫紅的眼睛,略深的五官,唯一和元繁不同的大概是長在眉旁的痣和長及腰間的頭髮。 隨後她輕推開爺爺的房門,放上藥和紙條:「濃湯和麵包、蛋捲在鍋子裡熱著,我們先去幫忙炟祈祭,要開始的時候我和元崁斯叔叔會回來,外面冷,先在屋裡好好待著不要亂跑喔。」 再回頭看一眼 「嗯還有在呼吸…」她不知覺的說道 爺爺睡的正香,拉可栗則一如往常一直陪在他身邊,全身蜷縮在棉被裡,只剩貓頭和爺爺緊緊依偎著,她有點五味雜陳的關上了門。 因為每年這個時候,爺爺總是比所有人都早起,一早就帶著他們笑嘻嘻的去祭典幫忙。這是奶奶死後他最有動力的一件事了。 但也是從去年的這個時候開始,狀況越來越差了,總是在睡覺,醒著的時候也迷迷糊糊的,甚至有時候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轉角街口賣早餐包子的休耳奶奶也一樣,總是在咳嗽,好幾天沒看到他了,還有總是在看報紙的那個老爺爺也是,還有… *** 在元歌、元繁還小的時候曾經問過:「為什麼會有炟祈祭呢?」 隔壁的打鐵大叔說是為了祈求一年平安。 對面肉舖的勒思夫婦說是為了五穀豐收、家畜興安。 常常往返他們石田村的商人希伯說:「你們想想,在你們石田村這麼高的地方,這座“雨中的天空城”肯定是為了要能延續下去啊。」 誇張的手勢和高亢的音調,那時元歌元繁一致認為他在說騙小孩子的話。 等爸爸媽媽放假從外地回來的時候,得出的答案也是像其他人一樣輕描淡寫的帶過。 最後還是跑去問了最親近的爺爺
「嗯…為什麼不去問學校老師呢
,爺爺我雖然一把老骨頭但也不知道啊。」 他們倆面面相覷,但就算今天下山去找老師了,學校也放假沒開門啊。 好像領會了意思,爺爺站了起來「元歌,元繁,幫我把早上送的牛奶拿進來」說著開了房門走進屋內。 「爺爺,放這邊嗎?」元繁喊道,元繁元歌兩雙小手僅握著牛奶盒的把柄,側著身子把十二瓶的牛奶搬了進來。 「不不,來這邊」爺爺一手抵著鼻子,做噓的姿勢,一手指著地毯。 隨後把毯子抽開,露出了一面不同顏色的木板,爺爺手指卡在孔隙中「喀」的一聲,地板打開了。 元歌元繁嘴巴張的老大,硬是沒發出聲音,感覺冒險一樣的情景讓他們兩個都有些小激動。 爺爺讓他們把瓶子放在一旁,隨著他一階一階的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