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亡睡眠

　　香煙會。 　　一個隱性的民間團體，沒有任何犯法行為，弗雷多知道的最多就是戶外抽煙被罰款又或者是隨地亂丟菸蒂，所以是不是罪大惡極他不清楚，但確實感官不佳，無法容於任何有「大愛」的人心中， 　　只要是讚揚真善美的團體勢力，無不用盡全力消滅香煙會，並積極與政府機關合作，以支持換支持，以包裝的美意換來美意的包裝。 　　香煙會、性愛會、格鬥會並列為罪惡榜首。 　　全體真善美人士認為只要沒有這三大會存在，夢想家城市就會美麗純淨的如同人間天堂，所以拼命為三者打上馬賽克，並灌輸年輕一代惡即斬觀念。 　　從輿論、觀點、教育再到實際生活上實施全面封殺，沒有任何包容餘地空間。 　　回憶完大概資訊，弗雷多將稍稍手放在腰間榔頭上用外套蓋住，熟練的換上另一張臉，神色又是感激又是感動。 　　「塔芭寇大姐，謝......謝謝妳，剛剛我差點就......」 　　「一覺起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實在......實在是沒想到，幸好在這裡能遇見妳......」 　　深深的吸了一口，令煙頭快速燃燒掉四分之一，塔芭寇吐出的濃煙瀰漫小商店，才剛大戰過的她，也不在乎身旁還有畸形怪物屍體躺著，看向弗雷多的神情頗為輕鬆有趣。 　　「別裝了，會進入死亡睡眠，全都是對夢想家城市和政府機關不滿達到一定程度的人，那有這麼溫馴！還有......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可以把手從外套裡面拿出來了。」 　　彎腰將切開畸形怪物脖子的剁骨刀撿起，反轉後抓住刀身，塔芭寇毫不在乎的將武器遞給眼前才剛認識的陌生男子。 　　誇張的面容表情漸漸收斂，變回冷漠麻木死人臉，既然被識破，弗雷多伸手將自家剁骨刀接過，快速的道：「我有幾個問題問妳，問完就走。」 　　捻熄煙頭，丟入一旁垃圾筒，塔芭寇轉身走向她來時打開的後門，招手道：「跟我來，剛剛弄出不小聲音，也許會有其它獵殺者出現，我們換個地方說。」 　　弗雷多不覺得她在騙自己，進來前他也有一種感覺，看不清楚的遠方黑暗裡，似乎真的有某些東西在窺視，如果都是這種畸形怪物的話，那確實會很危險。 　　兩人沒有回到大街上，而是穿梭在陰暗巷弄之間，像是見不得光的犯罪者，小心翼翼躲藏行蹤。 　　塔芭寇帶著弗雷多一直走著，最後來到一個被四周高樓包圍的隱性畸零空地，牆壁上滿是宣洩憤怒不滿的抽象塗鴉，垃圾和穢物四處可見，但也有一些簡單桌椅用具，像是有人隨意放在這裡。 　　「就在這裡吧，有什麼問題就問，我會盡量回答。」 　　「這裡是香煙會的據點？」 　　「不是，這是現實世界裡聚集流浪漢和走投無路的人的地方，香煙會......並不需要據點，我們又不是什麼革命軍還叛亂份子，要那種東西幹嘛。」 　　感覺香煙會的成員跟「宣導」形象不太相同，雖然弗雷多向來不相信政府機關和所謂的真善美團體，但強力資訊轟炸下，一些固有印象仍是難免甩脫不掉。 　　從醒來到現在，確認狀況、準備出門、小心移動、遇上塔芭寇、戰鬥結束、再來到這裡，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弗雷多有些擔憂萩野霞狀況，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他快速整理至今的疑問。 　　「這裡是死亡睡眠？死亡睡眠到底是什麼？要如何離開？」 　　「獵殺者是什麼？妳口中的能力又是什麼？假新人又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夢想家城市變成一座死城？除妳和我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政府機關知道有這種事情發生嗎？」 　　「妳先前說進入死亡睡眠者，全都是對夢想家城市和政府機關不滿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所以這其實是它們的傑作？香煙會、性愛會、格鬥會的人全都進來了？」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的話，那我們又是什麼？這裡發生的事情會影響到現實世界嗎？」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幫假新人解答的小事情，沒想到大串問題一個接一個，塔芭寇連忙伸手制止對方繼續開口。 　　「行了行了！先讓我回答一些問題，搞不好你的疑問就能得到解答，真是的......沒遇過這麼會問的傢伙，就算是假新人不也該嚇得像傻子一樣嗎？」 　　弗雷多沒有理會這位中年大姐後面的碎碎念，只是靜靜看著她，手中依然緊握剁骨刀。 　　拿出先前搜刮到的戰利品，塔芭寇再為自己點上一根煙，整理下剛剛問題這才開口。 　　「你問的實在太多，我乾脆從頭開始講，不要打斷，有問題你之後再問。」 　　見假新人點頭，塔芭寇也順便瞄了下他手中沒有鬆開的武器。 　　「生活在夢想家城市的市民，除非認同掌控輿論人士口中的『真善美』，否則早晚都會發現，整個社會充滿矛盾與不真實，與他們所述說的美好模樣不同，尤其是當不公、不義、不平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說到這裡，抽著煙的中年大姐自嘲輕笑一聲。 　　「可笑的是，我們大多不過是想安靜好好的生活而已。」 　　「當你有了這類『覺醒』跡象，控制整座夢想家城市的『靈』，就會將覺醒者全部拉入死亡睡眠之中，不然以現代科技的程度，怎麼可能發生如此離奇事情。」 　　聽到這裡，即使弗雷多再沉得住氣，也不由得皺眉開口問道：「靈？這又是什麼？怎麼可能做的到這種事情？誰發現和判定是靈做出這種事情的？」 　　「唉呀，不是說別打斷我，才剛想好的解釋順序又忘記了。」 　　「......抱歉。」 　　塔芭寇也不是真的怪罪弗雷多，畢竟她剛來的時候比對方表現還要糟糕許多，而且再想到這是一名假新人，搞不好是曾經有名的厲害人物也不一定，所以說話始終保持客氣。 　　「好吧，我們就從靈開始說起。」 　　「死亡睡眠存在於夢想家城市很久，久到沒有人記得確切時間，直到有一天，依照我聽來的傳說大概是十年前左右吧，一名喬爾市的靈異專家巧合來到這裡，因為其體質特殊，第一天就被捲入死亡睡眠。」 　　「靈異專家擁有一對特殊眼睛，很快就看穿這全部都是靈的傑作，於是他在死亡睡眠中，盡己所能聚集可以找到的人，將整座夢想家城市的隱藏一面情況公布出來。」 　　「據他所說，靈是一種人類所無法觀測或感知的存在，你可以稱靈為神、鬼、天使、惡魔什麼都好，要叫外星人也沒問題，反正就是人類所無法理解的東西。」 　　「夢想家城市早已被靈完全佔據，市民生活於其中不自知，而且靈有一種糟糕特性，祂會讓一切事物不自覺的往惡劣結果方向發展，於是在結合人類思想後，誕生出這個死亡睡眠機制。」 　　「靈讓夢想家城市不斷腐敗獨斷，巧立名目用著各式言語煽動，形成如今的一言堂加獨裁政權，各機關部門是非對錯顛倒不分，市民除二分法外再無包容其它的狹隘心胸，讓這座城市一步步邁向祂想要的結果。」 　　「而在這矛盾過程裡，總是會有一些市民覺醒，也就是像你我之類的人，靈一察覺有不正常情緒出現，就會趁夜晚力量最強時候，將所有反抗意識拉到死亡睡眠之中。」 　　又抽完一根煙，原本下意識想再拿一根出來，塔芭寇突然想起今天抽的好像有些多了，她不想養成習慣帶回現實世界，於是又將煙盒放回口袋。 　　「靈，在利用這個機制，一點一點消磨掉人類任何破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