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佳宜是自己小組下屬之一,彼此座位頗近,即使坐在小隔間裡,弗雷多也能將幾名年輕同事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件事情陳佳宜等人也知道,不過他們更明白,這位組長是出了名的老油條,除去工作以外幾乎和公司內什麼事都不沾邊。
不向上、不進取、不爭功,甚至有時候會默默吞下不屬於自己的過錯,只求不招惹麻煩。
部門同仁給這位組長取了一個非常適合的外號,透明人。
弗雷多清楚自己在大家心中的評價,但不以為意,陳佳宜被騷擾他也看在眼裡,謝主任真的太過份或許會幫點小忙,但其它時候確實不關自己的事情。
他只是陳佳宜的組長,既不是親戚朋友又不是對方父母,也不是自命清高衛道人士,更不是發情期到了拼命想要在漂亮雌性面前拼命表現的公狗,實在找不到任何幫忙動力。
任何人事物都有其代價,沒有什麼可以不勞而獲。
如果弗雷多有一天會去幫忙陳佳宜,那必定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麼回報的時候。
經過一大早這個插曲,業務三部瀰漫些許沉悶氣氛,偌大區域只有不斷的鍵盤打字和電話聲音,偶爾穿插謝主任將人叫到辦公室內的無理飆罵。
不少人受不了都藉機出去透透氣。
跑公文、拜訪客戶、跨部門協商等等,只要是能想到的藉口全部用上,讓整個業務三部不禁沉悶還帶有些許冷清寂寥,若不是這份工作得來不易,只怕很多人早已辭職。
即便如此,一年到尾也有不少人暗暗向人事部和其它部門遞出調職申請。
謝主任有個唯一優點,不會擋任何調職命令,只要對方部門願意收就放人,反正身為夢想家城市的龍頭公司,想要什麼樣新人沒有,甚至可以藉機換上他自己想要的人。
唯一一個例外,萩野霞。
作為部門的主力兼看板,甚至許多時候對上級的交待和會議都還要靠她,本身又是一名風韻成熟的美麗女性,謝主任是個聰明人,自然死死抓住不肯放。
工作時間無語又沉悶的過去。
午後,終於有人能為這片死氣沉沉區域帶來陽光生氣。
「小霞姐!」
「小霞姐,妳回來了,辛苦妳了。」
「抱歉,小霞姐,我有問題想要請教妳......」
「小霞姐,別的部門有傳來開會通知,謝主任沒有回應,不知道妳時間方不方便?」
「小霞姐,這一件是大老闆的專案,需要妳優先處理。」
「小霞姐,這個月小組目標......」
不同於早晨上班時的長式大衣罩身,在公司內,萩野霞一身制式幹練職業裙裝,保養得宜身材微微圓潤動人,短裙下黑色絲襪緊緊包裹住雙腿,更顯現比例合宜順滑,別有一種魅惑心神感覺。
半月微彎笑眼、五官嬌小秀麗,淚痣合宜點綴的恰到好處,再配上那像是能包容一切的柔和溫潤氣質,即使只是初見面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產生好感,信賴倍增。
才剛結束外頭業務回來,面對諸多問題,不管是新進人員還是資深同事,甚至是年資比她還久的前輩,萩野霞都很有耐心的一一說明解釋,實在幫不上忙也會想辦法協助尋找他人解決。
就在萩野霞深陷包圍之時,辦公室門口傳來幾聲重重咳音。
「萩野霞,只是跑一趟業務挽回自己的失誤,就整整花去一個上午時間,其它工作是都不用管了嗎!趕快把手頭上東西結束,我在辦公室等妳報告。」
謝主任的喝斥傳來,無疑是在為這剛火熱起來的氣氛重新澆下一盆冷水,許多原本想要依賴萩野霞偷懶走捷徑的人見狀,也只能倖倖然離開。
好用的人又被搶走了。
從頭到尾,萩野霞保持著溫和微笑,她向同事們一一致歉後,回去座位稍作整理,隨後就帶上公文資料走向廊道盡頭的辦公室,神情看起來就跟平常沒有差別。
但,原本半月的愛笑眼睛有些憂愁,裡頭有著濃濃抗拒和不喜。
只要是在封閉空間相遇,謝主任每次都會口頭暗示和言語調戲,甚至會「不經意」的動手動腳,因此一直以來萩野霞都盡量避免和對方獨處。
不過,對方是她的上司,想要製造機會實在太容易了。
來到辦公室門前,萩野霞抬起手,正打算要禮貌性的輕敲示意。
「啊!實在是剛剛好!萩野妳真是我的救星!」
每天在車站口都會聽見的熟悉聲音從身邊傳來,但萩野霞轉頭看去卻是截然不同的誇張表情。
弗雷多的手上也拿著一份報告,他先是有些焦急的撓動頭髮,隨後滿臉歉意雙手合十的低頭大聲拜託著。
「抱歉呀,萩野,我今天早上才被謝主任罵過工作不力,剛剛好不容易趕好這個月的專案,有妳在他比較聽的下去,請照顧照顧我這位可憐的同期,讓我一起進去報告吧。」
這段話不少座位靠近辦公室的人都能聽到,尤其是弗雷多的組員,個個都露出又來了的無奈神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實在很想換去跟小霞姐,而不是跟這個整天鞠躬哈腰連同期都要拜託的透明人,業績可是關係到年終考核,誰也不想跟錢和未來過不去。
同樣身為弗雷多組員,陳佳宜倒是神情若有所思的看了兩人一眼,致力往上爬的她,至今還留在透明人底下自有其原因。
無能的上司才容易被取代。
萩野霞瞄了一下弗雷多手中文件,愛笑的眼睛終於重新彎成半月。
「當然好呀,一起進去吧。」
萩野霞一直知道弗雷多很有能力,尤其是裝死和說謊的能力。
那個專案早在一個禮拜前就做好,這還是她聽弗雷多親口說的,只是對方一直以來不爭不搶,沒有遠大的志向和目標,總是過著廢人般生活,所以喜歡把工作壓到截止期限前才上交。
而就是這樣一名過去一直對上司壓力視而不見的透明人,這次居然願意提前完成工作。
想到這裡,萩野霞總是洋溢溫和笑容的嘴角,更加上揚了一些。
當辦公室門被打開後,謝主任看到的就是這一副有些快樂、有些陽光、有些滿足的美麗笑容,讓他原本死灰心情又重新燃起欲望火焰!
如果能玩到眼前女人,看見她笑容破碎在自己胯下哭求模樣,那會是多麼爽快!
不過還沒等謝主任想到要再用什麼方式逼迫對方就範,萩野霞後面已經跟著走入一個他十分不願意看到的身影。
「弗雷多!我沒有叫你,你進來辦公室做什麼!」
走至謝主任尊爵不凡的大桌前,弗雷多一臉訝異神情,道:「主任,您早上不是說要努力工作,我擔心沒有做好會被扣績效,所以連午飯都沒吃的終於趕完這個月專案了。」
「你......」
「這是資料,您請看看。」
謝主任還沒機會開口罵人,一疊文件已經輕放至身前桌上,然後抬頭就看到那張萬年不變的討人厭假笑,這讓他頓時感覺頭有點痛,只能強壓下被欲火和怒火燒出的悶痛感。
謝主任也知道自己拿這個手段高超的老油條員工沒辦法。
每個主管都會有不喜歡的下屬類型,但這種無法控制的傢伙誰都不會喜歡。
早在數年前接任業務三部主任職位之時,上面調他過來的人就曾交待,有兩名年輕組長需要特別注意一下。
一個是萩野霞,曾在大老闆面前露過臉,不能太直接的動她。
一個是弗雷多,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不少曾經弄到他的人都中箭落馬,聽說還有一次直接對大老闆拍過桌子,不過因為是在私人空間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真假。
「我知道了,等下會看,你先出去吧。」
將文件推到一旁,謝主任不耐煩的說著。
不過說完後,那張令人厭惡的假笑仍在眼前,弗雷多雙腳像是釘住一般沒走,終於讓謝主任忍不住拍桌咆嘯。
「弗雷多,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假笑著朝前跨出一步,弗雷多將手伸向謝主任。
「你......你要幹什麼!」
謝主任有些緊張,雖然在外面有不少關係,但他終究只是一名71歲的老人,不曾想過居然有人敢在這間全夢想家城市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內動手,再回憶起傳言中對方曾經連大老闆的桌子都拍過,微禿額頭不由得留下幾滴汗。
但,那隻手在到達他面前就停下動作,轉而體貼翻開先前遞上的文件,恰恰好的露出裡頭數張照片。
照片內容,正是謝主任將手搭在陳佳宜肩膀,幾張快速連拍下來變成連續動作,甚至還特寫放大其指頭不斷搓揉動作,充滿十足猥褻下流意味。
看見這種刻意照片,謝主任神情瞬間一變,眼睛瞪圓盯向那張假笑面容。
「真是抱歉,我知道主任事忙,不然您先處理萩野的事情,我可以在旁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