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給女兒的第9封信。死亡當前
更新於 2022/06/08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親愛的寶寶小腿肌：
這幾天我覺得很無力。因為你阿祖前陣子心臟不舒服，目前人在重症加護病房昏迷中，外婆和姨婆連夜南下看他，插管治療狀況仍舊不明。
或許，真正令媽媽無力的並非事情本質，而是，知道自己無法替摯愛的人承擔勞苦，一種使不上力的失落與責難。我們目前也只能等你阿祖醒來，或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那，北鼻，我們來說說「等待」好了。
我已經忘記等line跳出好消息有多久。我想看到你外婆、姨婆和舅公健康喜樂，我想聽到你阿祖醒過來了一切安好，我想知道高雄縱然大雨淹水但故居平安。我也期盼再次經驗歲月靜好縫隙裡的小小無聊。短短幾天過得像一個月。
當週線上小組剛好聽到一句話：
我們無法改變等待的結果，但我們可以改變等待的目標和狀態。
強化身體肌肉可以靠重訓，那「心智肌肉」呢？痾，就是這種時刻啊......。等待其實是訓練心智肌肉的好機會。媽媽決定來釐清憂鬱主因。畢竟結果是我無法控制的，因此除了幫不上忙，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禱告後，有個聲音跳出來：「因為你覺得自己若無哀傷情緒，就表示你不愛阿嬤（你阿祖）。」
哇哩咧！媽媽此刻才意識到，我一直把極度負面的情緒當「獻祭」，彷彿夠憂鬱、夠痛苦、夠哀傷，我才是同一陣線上的協助者，潛意識使用了讓自己煎熬的方式來作為補償，當作替家人的擔當。
記得，如果哪一天，我不慎昏迷成為你必須等待清醒的人（當然最好不要啦），放心～我會記得你愛我的，所以不要憂傷（說不定你無感XD!?），總之禱告就好，因為，擔憂永遠無法為事情加分喔，這句話也是你外婆常跟我說的。
人生中有太多時候在等待，等咖啡、等放榜、等生產（超痛）、等死亡......，謝謝寶貝你陪我一起練習改變等待的目標和狀態，讓等待的時間也可以有價值。
雖然是釐清了一些問題，但我還是會難過啊。還是會沒信心、失去盼望啊。因此，媽媽盼你成為一個有信仰的人。
我將這些事告訴你們，是要叫你們在我裡面有平安。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翰福音16:33
這裡的關鍵：「我已經勝了世界」。你的信仰對象必須能完勝世界、凌駕於世界之上，你對於祂信靠才有意義。當你在面臨患難時，他才能為你扭轉局勢，帶來安慰和絕對的希望。願祂向你張開雙臂時，你二話不說投入這個永遠安全的懷抱。
這陣子，每當媽媽被你阿祖老年病痛折磨的滄桑感侵襲時，你就這麼剛好會出現在我面前，兩隻眼睛瞇成一條線，露出上排6個牙齒，你澄澈雙眼、透亮小臉蛋似乎在告訴我，死有時、生有時，宇宙萬物循環生生不息，不會止於誰，也不會因誰止住不前。
謝謝你包容我瘋狂看手機，深怕錯過關於你阿祖的任何狀況。而你離奇地開始自己玩，也不會吵我，謝謝1歲9個月的寶寶，用你的方式，體諒著我。
媽媽
2022,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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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家」，讀「城」，
讀日常一聲不響的偉大與平凡，
盼藉文字為親子關係，點盞燈。
It is only with heart that one can see rightly;
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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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朋友下午打了通電話給我，說她們一起幫媽媽寫了法會牌位，
因為在北部，所以用很家常的口氣跟我說，有空的話記得去拜拜。
掛完電話我坐在手機前爆哭。
因為能感受到媽媽朋友們用自己的方式想念她，記得她的習慣、愛好，
所以用同樣的方式延續下去，用她們能做到的關愛試著照顧我們。
公公仙逝後，和婆婆同住已一段時間。婆婆突然身體不適，住院期間引發了作者對婆婆的內疚感和成長。母親分享了她照顧外婆的經歷，讓作者意識到感恩的重要性。最後，作者透過照顧婆婆找到家人之間的連結和情感。 婆婆的疾病引發作者對心結的反省成長，思考家人之間的連結。
每天晚上照顧阿嬤都是我最挑戰的時刻。阿嬤已經92歲高齡了,身體越來越虛弱,常常坐在輪椅上休息。隨著年紀的增長,阿嬤的記憶力和認知能力也在逐漸下降,有時候會表現得就像個孩子一樣天真活潑。
今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準備好阿嬤的晚餐餵她進食。阿嬤一向很挑食,所以我必須耐心地哄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自從決定和Grandpa及丫丫一家回台掃墓後，阿嬤心中時時莫名的驚慌，沒有阿祖的台灣會怎麼樣.... 自從阿祖過逝後， 阿嬤一直不敢正視阿祖的照片（尤其是醫院中的）。阿嬤撐得住沒有阿祖的房間嗎？
终於回來了，阿嬤驚訝的發現，在台灣，阿嬤仍擁著滿滿的愛❤。
跟祖姨婆們去生命館看阿祖和曼虹姨婆，丫丫媽
外婆過世了
因為外婆是壽終正寢，我覺得這是外婆的福氣
所以我打算鎮定以對
但當阿姨看到我、馬上來抱住我時
我就開始哭，一直一直哭
以後來外婆家，沒有人叫我的小名了
以後來外婆家，沒有外婆了
沒有外婆的外婆家，不再是外婆家
我想我阿嬤她無法面對她自己將要死掉這件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世界跟子女親友好好告別；而我們活著的這些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告別，不知道往後沒有她的日子，我們會怎麼活下去？
這晚，母親陪阿嬤好長一段時間。雖然我們對將逝者悲傷，但我也期待家族的人往後活出新氣象。
我的父母是寫信認識的，所以我想他們在交往的階段，心裡大概都有著巨大的粉紅憧憬，想像浪漫；他們有城鄉差距、不同的家庭環境，媽媽回娘家都要搭上4-5小時車程，因此也只有在放長假時才能回去見家人。
兒時印象外公家只有外公和阿姨與她的小孩，長大以後知道外婆去世、阿姨單親並扶養著小孩，我很喜歡回外公家
2022.1.3
從12月初媽媽離開到現在，我一直無法放手
不管是走路、吃飯、和阿波羅玩、和朋友聊天，在做每一件事的同時都一直想著：現在做這些事已經跟過去都不一樣了，因為媽媽已經不在這個物質世界、已經不再跟我在同一個世界裡了…。雖然心裡知道她只是意識離開了身體，但怎麼都無法接受這件事
感謝阿嬤把我拉拔到大，每次在我撿到錢的時候，告誡我要買甜的東西吃才不會倒楣；晚年邁入失智時，也感謝阿嬤願意讓我照顧著她。讓我在她身邊，在時間老人的見證下，看著她從生命裡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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