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竹的书房很小,小到让焦溏感觉逼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一叠书上面有几只粉色的袜子;床底下露出来几张碎纸片。在如此混乱的环境里,摆放着一张书桌,一半边同样混乱不堪,另一半什么东西都没有,显得格格不入。除了书桌,整个房间还有一张长沙发,上面放了几件衣服。
嗯,沙发倒是好沙发。看着就很软。焦溏小声地自言自语。
“嗯。很方便。”林深竹站在她身后悠悠地说。
“……”焦溏怀疑自己和他不在一个语言系统。
林深竹指着整洁的一半书桌说:“你坐这儿,”他把一把电竞椅拖到焦溏身边,“有点……,很乱,你介意的话,我等下收拾。”他没看焦溏,可脸分明红了。
“你脸红了。”焦溏挑了挑眉毛,看向他的侧脸,挺立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和慢慢红起来的脸让焦溏很想笑。当然,她不知道,在林深竹眼里,这个挑眉有多大的挑衅意味。她更不知道自己挑眉的时候,眼角带着的一丝媚意让林深竹有多喜欢。
他看了看她,就当没听到。开始收拾书本。
焦溏想起来,他才是个大四学生,比焦溏小一岁的学生。更何况焦溏现在是老师,这让焦溏有了天然的地位优势,反而让她不再有之前的尴尬,变得轻松了起来。
林深竹以一种弓着背,两只手放在桌子下面,脸快要贴到书本的姿势听焦溏讲语法。每讲完一个知识点,焦溏就看看他,他也用眼睛瞄焦溏一眼,然后微微点头,表示差不多听懂了。
语法很枯燥,普适规则往往和特例夹杂在一起,特例中还时常有特例,焦溏只能想尽办法,变着花样讲。而他从一开始,姿势就没变过。
他那双阳光下湛蓝色的眼睛在室内变成海水的乌蓝,嘴巴微微张着,跟着焦溏说的词组默念。耳根乌黑的头发蹭在书本上,随着他轻微的挪动发出清脆的滋滋声。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焦溏不再说话了。从一开始林深竹的态度就不对劲。学习听课手都不放在桌子上,根本不是要学习的样子。
“开小差。”
“……我在听。”
“你还狡辩。”焦溏把书本从他下巴上抽开,合了起来。他慢半拍似的,终于直起了腰板,没一会儿又一只手撑着腮帮子,身子滑下去了。他不说话,就直勾勾看着焦溏。
焦溏见他不说话,思忖了一会儿,只能继续说道“语法确实很枯燥很难,但是不攻克语法,是不可能说好法语的。当然了,我知道你也不差我这点辅导。但你爸妈请我来,我就得对你负责。希望你别为难我。”
“嗯。”他巍然不动,惜字如金。
“你难道不想去——”“你眼睫毛好长。”
这回轮到焦溏不知所措了。她僵住,用眼睛瞟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她笑。
“不要转移话题。”焦溏学着老师的样子,说着老师的用词,“我现在甚至觉得你不是来叫我辅导功课的——”
说到一半焦溏闭嘴了,不叫我来辅导法语,叫我来干嘛呢…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对。我不想学这个,也不想出国,”他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我就想和你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