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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把疏狂圖一劍《卷二 鋒戰于野》序章 夜雨危樓(一)

前言
最近比較忙,加上第二卷現在其實也還在斷斷續續連載中,故而方格子這第二卷不會更得這麼勤勞,除非心血來潮更新《七詩六詞》,否則這章既是開篇,亦是尾聲。
開篇是為卷二之首,尾聲是為今年之末。
千言萬語盡是一句,耶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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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山,百尺危樓。
忽來驚雷震夏夜,無邊雨幕掩翠微。
邀玄夜站在青瓦檐下,一手握拳貼在腰際,另一手輕拍著欄杆,閉目凝思,如瀑黑髮隨風飛舞,任由滂沱大雨浸濕一身玄端墨服,緊貼肌膚。
她額角傷口凝結的血塊,在雨水浸潤下消解,淡了幾分的血水,沿著邀玄夜那張稍嫌削瘦的臉頰滑落,無聲墜落山崖。
這場夏夜雷雨來得又快又急,一如發生在百尺危樓頂層議事殿的刺殺行動,來得忽然,也消停得忽然。
邀玄夜握住欄杆,緩緩睜開雙眸,睫毛上雨水隨著顫動散落,可惜無人得見。
「本座還以為,你是最不可能參與刺殺的那一個。」她沒有回頭,冷覷著山崖下影影綽綽的景色,以過於平靜的清冷嗓音說道。
驚雷破空,天地瞬白,只見桌椅破碎,景物狼藉的議事殿裡,狼狽站著三道人影。
至於那張本該位於邀玄夜身後的樓主座椅,早在方才的刺殺圍攻中,率先壯烈犧牲,死無全屍,碎得不能在碎。
一道還稱得上年輕的雋朗身影,自大殿黑暗中走出,站在通往樓主座椅的台階下,抬頭仰望邀玄夜那高高在上的玄黑背影。
這是名三十多歲的俊俏男子,頭戴華冠,身披華服,手持碧銀長簫,腰懸古漢玉,腳踩飛雲靴,渾身上下淨是紈褲子弟的做作之感。
男子花了些時間調穩紊亂內息,先是振了振衣袖,又取出一條不知哪家閨閣女子贈送的牡丹繡帕,仔細擦了擦臉上血汙與髒塵。最後他將稍微歪斜的華冠扶正,萬般作態完畢,才反問檐下身影一個思慮已久的問題。
「聽樓主話中的意思,似乎早已掌握我等的行動了?」男子嗓音溫雅柔和,果然有幾分迷亂少女的本錢。
邀玄夜依然沒有回頭,聲音裡滿是自信說道:「何必掌握呢?修練〈極情轉〉多年,你們總有一天會走上這一步……只是剛好是今夜罷了。」
她忽然冷笑一聲,氣氛頓顯凝冷,「你們確實沒有令本座失望。」
「樓主這個說法,實實在在挑動本公子的情緒了啊!」
男子瞇著雙眼,五指扣住碧銀長簫,不偏不移,正好按住居中的四個音孔。
這是他動手前的小習慣,見過的人,大多死得差不多了。
可惜,邀玄夜注定是那個例外。
「你的心情,本座有必要在乎嗎?」邀玄夜手一揮,玄端衣襬振振有聲,繞亂周身風雨。
另外兩道沉默身影,直到這時才從黑暗中走出。
兩人顯然是利用這段時間稍作調息,即便如此,他們的內息仍未完全恢復平穩,加上身上衣袍同樣破裂帶血,看上去著實狼狽。
走在前方那男子約莫三十出頭,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圓臉,唇上留著一撇八字鬍,身穿土黃色的絲綢長袍,衣袍還懸綴許多骰子、銅錢以為裝飾。
稍微落後半步的女子,則是戴著半副鐵面具,遮住了臉孔上半部,留著一頭齊耳短髮,過於寬鬆的粗布袍上滿是陳年酒漬。
正是好賭成性的賈市骨與無酒不歡的屠蘇。
屠蘇晃了晃手中碎成一半的酒葫蘆,可憐兮兮地說道:「那是否麻煩樓主多在乎一下我肚內酒蟲?」
這酒壺裡的醉青松,屠蘇忍著好幾回酒癮,每次都只飲一小口,沒敢輕易喝完。結果先前樓主一掌拍出,她沒能完全躲過,不僅腰上給掌風削中,受了瘀傷,酒壺更是直接破了,酒水灑了一地,這要她怎麼不傷心呢?
「是啊樓主,妳看妳出手毫無顧忌,不留情面,把我打成這副鳥樣……」
賈市骨拋了拋手上掉了幾顆寶珠的珠冠,佯裝傷心。「不過我這人很好商量,作為補償,樓主這頂夜明珍珠冠我就不還了啊?」
賈市骨嘴裡說著渾話,其實情況也沒好上屠蘇多少,畢竟樓主好幾招都是奔著他來的,一整個出門沒翻黃曆,倒楣得可以啊!
邀玄夜終於轉過身來,往大殿內走了幾步,站在原先樓主座位所在,居高臨下俯視「酒色財」三主。
惡名昭彰的凌絕四主,就只差越子鉤不在此處了。
一人居高,三人仰望,各自沉默,氣氛更是肅殺。
終於,邀玄夜打破沉默。
像是在鼓舞後生晚輩,隨著她目光掃過三人,一一給予評價。
邀玄夜最先先望向的人是賈市骨。
「賈市骨,你的袖中鐵筆較之先前,狠戾精準許多,連接本座數招,竟還能趁隙打落本座頂珠冠──不錯,珠冠便賞你了。」
「屠蘇,懂得在刺殺之初,先以毒攻,疲敵觀感,此一想法甚好,只是妳太在乎酒氣有無,反而讓毒攻露餡……不若不用。」
「至於捲簾你…憑那副被漁色掏空的破爛皮囊,也敢反抗本座!」
聞言,賈市骨忍不住看向男子,甚至還吹了個口哨,一掃沉重氣氛。
「哈哈!不得不說,樓主這句話,可解了我跟這色胚齊名的憤恨啊!」他倒是毫不給對方面子,大笑開懷。
「難得意見相同。」
屠蘇隨手將破酒壺往旁一拋,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響。
如果能活著走出議事殿,她還不先去醉個不省人事再說?
年輕男子,也就是色主捲簾公子,手指仍緊扣住碧銀長簫,強壓下滿身怒氣,維持公子作態。
「賈市骨、屠蘇,莫忘了我們才是同一陣線!」
賈市骨笑了一陣才願意消停,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時沒忍住。」
他忽然打了個機靈,瞪大雙眼看著邀玄夜,錯愕道:「……等一下,聽樓主剛才意思,加上登上百尺危樓時,一路暢行無阻,不見半名留置的無畏士巡守,難不成是樓主故意放行──他娘的,妳在當自己在練兵?」
他越說越氣,最後已是雙目怒瞪上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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