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7|閱讀時間 ‧ 約 20 分鐘

大媽愛搖滾20

    第二十章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終於來到演唱會當天! 愛莎被誣賴喝酒的事件,極端份子隨著大志遇襲進院後集體噤聲,再也沒人要發動集會來聲討大志。至於襲擊大志一案,警察過後有叫大志前到警局認人,但是襲擊者並不在那群人當中。事情發展到最後,一切都不了了之。演唱會的贊助商全部重新歸隊,大志團隊也順利獲得開唱批文。 傍晚時分,觀眾魚貫進入體育館,體育館內座無虛席。 芳芳等人依約前來幫忙,一早就在後台準備待命。 愛莎配合佐科的指示忙進忙出,很是忙碌,她在開場之前,終於她在舞台入口碰到大志,大志已在那邊熱身準備登場,莎拉正忙著往他的臉上補妝。 這時,體育館內響起馬來西亞的國歌,場內的馬來西亞人紛紛起立,許多來自海外的觀眾不明究理,只覺有趣,不過基於尊重,也跟著站起身來。 國歌播完,隨即響起一陣吉他電音,開始進入演唱會主題曲「四八九六」的前奏。大志扭動脖子聳著肩膀放鬆身體,在門口深吸一口氣之後,跨步登上舞台。熱情的粉絲見大志登場,即刻給予他最熱烈的掌聲,歡呼尖叫,嗨翻了天! 這場演唱會,對大志和他的粉絲來說,有著非凡意義。二十年了,,他們足足等了二十年!這二十年間,大志相繼在台灣、香港、新加坡等國家開過好幾場演唱會。唯獨自己的國家,一再被各種問題耽誤! 此時,大志就外飄泊在外的孩子,就在這一刻!終於回家! 漫長的等待,最終迎來最激烈的歡呼聲,當大志開口唱第一句歌詞之際,早有粉絲已感動落淚! 現場觀眾跟隨大志來個集體大合唱,場面十分熱烈。 大志唱完第一首歌,他閉著眼睛站在舞台中央,仰起頭來,張開雙臂,盡情地享受觀眾的歡呼聲。 他張開眼睛,拿起麥克風,眼含淚水,激動地向現場觀眾喊道:「各位朋友!我終於回家了!」 瞬間!現場尖叫連連,數萬隻手同時間向他揮舞。 接下來,他介紹龔允登場,送上近期爆紅的粉紅情歌。 龔允退場後,大志繼續在台上演唱其他歌曲,一首接一首。他所邀的其他演唱嘉賓隨後也陸續登場,為觀眾呈現一首首好歌! 現場反應熱烈,每個觀眾都表現得很興奮,時間在情緒高漲的氣氛下似乎過得特別快。眨眼功夫就到演唱會尾聲。 大志暫時退下舞台,舞台的燈光隨後也跟著熄滅,螢幕牆開始播放大志過去的事蹟,從亂黨以前登台的舊照,再到改編國歌事件以及大志單飛以後,這些年來的經歷。 龔允和阿茲曼領著愛莎等人摸黑來到觀眾席, 她的心情即緊張又雀躍,滿心期待地對愛莎說道:「來了!他們終於要登場了!」 愛莎汗毛直豎,手心冒汗。這兩個星期以來,她因為需要跟拍的關係,陪著大志他們練團,親眼目睹他們狀況百出,表現不盡理想,不由得替他們感到擔心。 螢幕牆的影片播完,燈光逐漸亮起,這時,舞台上已站著四人。 芳芳激動地抓著愛莎手臂,喊道:「來了來了!」 觀眾見著台上的四人,不禁一片茫然,不知發生甚麼事,偌大的體育館內霎時間沉寂無聲。 過了半響,有骨灰級的老粉絲猜出是亂黨樂隊,於是放聲高喊亂黨的名字。 一些老粉絲先是一愣,癡癡看著台上四人。台上四人除了人數對以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化鬼妝,所以他們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亂黨。但是亂黨解散對他們來說,是心口永遠的痛,再度合體是他們心心念念盼著的事情。所以腦子一熱不管那麼多,也開始跟著呼叫起來。呼叫聲一時間此起彼落,場面好不熱鬧。 一些年輕粉絲沒聽過亂黨的音樂,對這支樂隊所知有限。但是當他們見到旁邊的叔叔阿姨們忽然間情緒高漲,喊得比自己還兇,被感染之下,他們也不甘示弱地跟著歡呼吶喊!把場面炒得更熱! 對年輕粉絲來說,就算喊破喉嚨失聲也無所謂,看演唱會就是要這樣子玩才爽! 花拉久未登台,心裡不免緊張。她站在台上閉上眼睛,調整情緒準備,忽然聽見有人高喊亂黨的名字,她先是驚訝,沒料到他們樂隊解散多年,竟然還有人會記得他們!久違的歡呼聲瞬間喚起她的記憶,往日在搖滾樂廳演出的畫面在她腦海湧現。她睜開雙眼,嘴角不經意的微微揚起。遺失二十年的搖滾靈魂在熟悉歡呼聲中重新歸位,彷彿有股力量灌入體內。 她雙眸閃耀著光芒地和大志對視了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其餘兩人,阿光與阿吉爸向花拉微微點頭,示意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始! 花拉吸了口氣,踏前一步,靠近麥克風,心裡默數到三,手一甩,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順著指尖與吉他弦的接觸衝閘而出,瞬間化作電音在體育館四周炸開!爆炸式的音樂彷如一股魔力,使得每一個人的腎上腺素飆升,讓他們的身體像著魔式的隨著音樂瘋狂擺動。 在台下觀看的愛莎,兩隻手臂已起雞皮疙瘩,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微仰。 花拉恢復自信,剛才怯場的感覺一掃而空,一進入正歌,短短數段歌詞,花拉就已轉換了三種不同的音色,從溫柔的音色轉成搖滾,再從搖滾的音色變成嘶吼,變化多端的唱功頃刻間就征服全場觀眾。 愛莎簡直看懵了,完全被母親在台上的表現震懾住。她知道母親在這兩個星期裡都一直很努力地練習。可是母親此刻在台上展現的爆發力,和她在樂室排練時所見的落差實很大!她僵直身軀,目瞪口呆,就連芳芳因過於激動,大力緊抓她的手臂不放而留下深刻的指痕,她也毫無知覺。 大志眼角泛著淚光,他單飛後征戰舞台多年,過去沒有任何一刻會比現在來得更加痛快。他沉浸於愉悅之中。 為了這一次演出,大志不惜一次過包下兩個星期的樂室,每天花三四小時和他們練團。 這段期間,花拉等三人狀況百出,又不時發生口角,差點鬧翻,搞到大志曾經一度想放棄取消。所以他實在很難想像,相隔多年的合體,竟然可以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體驗,而這份體驗甚至超越他們年輕時期的巔峰狀態。 他瞄一眼阿吉爸,這個曾經被稱為麻坡葉世榮的鼓手,已經在中年發福下變成了安西老師。 還有,曾經頭髮濃密,神清氣爽的阿光,在不知不覺中長成猥褻大叔。 他再瞟一眼花拉,這位中學時代婀娜多姿,貌美如花,廣受歡迎,風頭一時無兩的學姐,此刻臉上已寫滿了風霜。 時間不停的往前走,身材會變,容貌會變個人的際遇也在變。唯一沒變的是,隱藏在他們心中,那份對音樂的愛與執著! 進入副歌,花拉火力全開,狀態更勝之前,熟練的技巧已完全復甦,聲音放得更開,完美演繹這首他們樂隊的成名曲。隊友們的配合更漸入佳境,花拉獨具特色的嗓音,盡顯魅力,老粉絲們不由得紅了眼眶,情緒激動不己,有者更緊握拳頭。 是的,這把他們曾經最喜歡的聲音,直到今天依然出色,從不令人失望! 大志心生佩服,把對花拉狀態的擔憂拋諸腦後。 花拉依然是舞台上絕對的王者,中學時期大志望塵莫及;這一刻,他依然自嘆不如。 愛莎這時正怔怔地看著母親的演出,瞠目結舌,徹底被母親的舞台魅力魅力所震懾! 花拉曾經因逃避現實而特意對女兒在學音樂這方面保持冷漠,以致愛莎從不知母親就是亂黨主音的事。 雖然,她曾經在油管的影片看過無數次亂黨的演出,可是親眼目睹母親的演唱卻還是第一次。剎那間,她終於明白那些亂黨樂迷影片下黑大志的留言!明白為甚麼龔允提起母親時,會對大志充滿怨恨。 原因無他,這些人都是因為再也聽不到這把聲音而感到惋惜,然後再由惋惜轉化為怨恨! 愛莎也在母親這次的演出中,看到了自己與母親之間的差距。不管在技巧方面或歌曲演繹方面,她與母親相比明顯還太過於稚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停滯多年的母親,一上到台上即可輕易地把她秒殺,那麼她又將如何面對未來的挑戰?她轉頭看向隊友,只見他們神色凝重,彷彿和愛莎有著同樣的感想。 也許在這一刻,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過去那兩週,母親一直不斷重複提醒她,對於夢想的追求,盡力而為是不夠的,必須得全力以赴。她一直都一知半解,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深刻體會到母親當年為了練好吉他而劃破手指頭的毅力。 音樂在觀眾情緒炒到最沸騰的那刻嘎然而止。 一曲唱罷,觀眾紛紛站起來報以最熱烈的掌聲!一些老歌迷甚至被感動到流下眼淚。 「怎麼樣?知道媽媽厲害了吧?」阿茲曼手搭在愛莎肩上,說道。 愛莎苦笑著點頭,她心裡莫名的生出一種挫敗感,這挫敗感當中帶著些許失落、羞愧和不服氣。 阿茲曼似乎看穿女兒的心事,他說道:「怎麼了?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了?」 愛莎抿唇默認,她思緒翻涌,想起了大志、龔允,以及團隊裡辛苦籌備這次演唱會的夥伴。想起那些為了籌款宴演出認真排練的歌手和網紅們… 阿茲曼哈哈笑道:「大志曾經說過,妳媽是一座他永遠超越不了的高山。你現在明白了吧!」 愛莎垂頭不語。 「你知道你們和他們之間,最大的差別在哪嗎?」阿茲曼頓了頓,繼續說道:「差別就是你們對夢想的執著不及他們的萬分之一。」 愛莎耳根泛紅,羞愧不已。 阿茲曼說道:「不過,你們也無需妄自菲薄。自古以來,江山輩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放開手腳去挑戰他們吧!時間站在你們這一邊,現在起拼命認真磨練,一切都來得及!」 愛莎深吸一口氣再呼出,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語氣堅定說道;「那是肯定的!」 所有的一鳴驚人之前,都是嘔心瀝血的磨練,這是愛莎加入大志的團隊後學到的道理。今晚演唱會的成功,就是一個例子! 台上的花拉,視線落在女兒和丈夫身上,只見父女倆交頭接耳說著話,她看著女兒的表情由初時的眼神空洞茫然像似受到打擊,再到目光灼灼的躍躍欲試。 這就對了!就是她想要看到的表情! 強者之所以強大,就從他們認識到自己弱點的那一刻開始。 既然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那麼就痛下決心地好好去磨練吧!上到台拿起麥克風的那一刻,就要做好所有的準備!這就是身為歌者的專業!也是歌者給予支持者的交代。 天賦也許在短期內可以讓人眼前一亮,但要讓自己的夢想走得更高更遠,需要的是毫不妥協的自我要求與成長。 這也是她願意重回舞台的主要原因,她想通過這一次的演出,讓女兒認識到自己的問題。 從女兒在與丈夫交談後的表情變化,她不禁慶幸,阿茲曼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生夥伴。無需言語就能明白她的心意。平時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在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 大志這時揚起手,向觀眾介紹道:「這是我還沒去台灣之前的樂隊!亂黨!」 花拉把注意力重新拉回舞台。 觀眾再次鼓掌喝采! 其實,愛莎早已意識到他們樂隊的問題。她一直想提醒樂隊其他成員關於這件事,只是她有所顧忌,害怕自己口笨而引起其他人的不快。 她轉頭看阿吉、芳芳和穆都的反應,只見他們同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在對母親帶給他們的震撼進行反思。 愛莎微笑著望向台上的母親,心裡喊道:「謝謝媽!妳讓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台上的大志講了一些懺悔感性的話後,打趣地向觀眾說道:「時候不早了,距離倒數還剩下不到十分鐘時間!我們接下來要唱的,是我在亂黨時期寫的一首歌,記錄我們當時初到吉隆坡的心情。亂黨的老粉絲們,會唱的一起唱好不好?」 一群中年老粉高聲喊道:「好!」 大志說道:「這首歌是亂黨那麼多歌曲裡面,屬於少數的抒情歌。這首歌叫吉隆坡下雪。希望大家喜歡!」 隨後,前奏音樂響起。優美的旋律環繞著四週。前奏結束進入正歌,大志握著麥克風唱道:「在高樓之間,空氣忽然冷卻,散落一地的是幸福的碎片…」 大志唱歌的時候,花拉閉上雙眼,思緒回到她離開家鄉出道吉隆坡的當年。 當年她穿梭在吉隆坡的高樓之間,一人打著兩份工作,一邊在便利店工作,一邊在民歌餐廳駐唱,又一邊寄她的歌曲演示聲帶給多家唱片行,但是寄出去的演示聲帶卻石沉大海,並沒有獲得唱片公司的回應。 大志唱完第一段,接下來輪到花拉,她花拉拿起麥克風便唱;「一個人容易疲倦,睡了寂寞會不見,開著音樂 空氣才不會凝結…」 正當她在心灰意冷之際,忽然接到大志的電話,這屁孩竟然在電話裡頭告訴她,他也想到吉隆坡發展。她答應接待大志,豈知一來就來了四個。 她記得,她問當時還是叫阿祖的阿茲曼:「你又不會唱歌,跟他們一起來吉隆坡做麼?」 阿茲曼當時甚麼都沒說,摸著後腦勺對她傻笑。她把他拋在家鄉,但他卻不惜千里迢迢地來尋他。 想到這裡,她的視線瞟向丈夫。她感激這個男人,感激他為她所付出的一切。 他們到吉隆坡以後,初期大家都各做各的,只是大家都不順利,同樣四處碰壁。不過對她來說,有他們在,異鄉的日子終於不再像過去一年那般孤獨無依。 一次際遇,他們接觸到在地下搖滾樂活動的友人。所以他們就重組樂隊,然後開始在地下搖滾圈打滾。 大志那傢伙雖然常嚷著自己的歌藝不如她,可是那傢伙寫歌的才華確實一流!為樂隊創作了很多好聽的搖滾歌曲。於是大志負責寫曲,她負責填詞,然後在搖滾樂廳裡演唱他們自己的作品。 他們逐漸站穩腳步,逐漸被人重視,越來越受歡迎,慕名而來的搖滾樂迷站滿了整個樂廳。 他們後來獲得一家國際唱片公司賞識,要簽下他們成為旗下藝人,為他們發行唱片。 一切進展都很順利…直到發生改編國歌事件。 大志被逮捕,開始有人發動集會聲討他們以示抗議,他們慘遭媒體打壓,贊助商受不了輿論壓力撤銷對他們的資助,唱片公司也因此放棄他們。 即將實現的夢想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最糟糕的是他們不止打回原形,就連搖滾樂廳的經營者也害怕惹上麻煩而拒絕讓他們登台演出。 然後,大志和阿光分別被他們的父親送去台灣和新加坡唸書,阿吉爸則因未婚先孕而回麻坡舉行婚禮。 樂隊經此風波後分崩離析。慶幸的是,丈夫在她最低潮的時候,依然留在她身邊,支持她,鼓勵她。 她怨恨害她一無所有的王大志! 她不甘心,她還想堅持。她開始四處到唱片公司串門子,丈夫則毫無怨言地載她到處奔走。 終於有家唱片公司願意和她商談,但丈夫卻在前往接她去唱片公司途中遇到車禍。 「孤單的夜,連吉隆坡都下雪,失溫的心,抵抗不了這冬天。愛不在身邊 牽不到快樂越走越遠,被寂寞奪走 每一天每一夜…」唱到此段歌詞,花拉剛好想起阿茲曼躺在醫院病床上尚未脫離危險期…花拉的淚腺開始滲出淚水在眼眶打滾。 當時,她驚慌她內疚她自責,她崩潰地靠在阿茲曼躺著的病床上痛哭。 她在丈夫生命岌岌可危的那一刻,她才醒覺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她願意放棄所有,也不想失去這個男人的愛! 她向上蒼起誓,只要這個男人平安無事,往後她絕口不提夢想的事。 之後,丈夫醒來,一隻腳殘廢,終身需要依靠拐杖來行動。 當時,他很低落,怕連累她。於是跟她提分手。 她強忍!忍到他出院的那天,強推他去登記結婚。 他很感動,願意為她改教。 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女兒。女兒有著和她一樣的興趣和天賦。在女兒身上,她看到過去的自己,她想起遺忘已久的夢,這段記憶喚醒了她的不甘心。 可是每當看到丈夫的腿,她無法不討厭自己!因為這份厭惡,她強迫自己遠離音樂,不去觸碰它。 那兩天水災,她和丈夫無處可去,只能待在家中四目相對。 他們談了很多很多。 丈夫說,一件事情的的發生純粹只是一件事情的發生。事情本身並沒有好壞之分。我車禍是因為我自己的疏忽所致,根本和妳沒有關係。可是妳卻因為我的疏忽而怪罪自己。說來諷刺,我同樣感到愧疚,因為我覺得妳是為了照顧殘廢的我而放棄自己的夢。 她低垂著眼,默默聽丈夫說話。 丈夫勸道,放下吧!所有發生的一切,好壞只是我們自己認為而已。我跛了一條腿換來一個老婆,我心中高興得很!一點都不覺得虧! 是的,不能成為歌手也許是一種遺憾,可是上蒼似乎也沒有待她不薄,賜給她一個溫柔的老公,同時又給她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兒。 而且在丈夫說這番話之前,她才剛接到阿吉爸打來自首的電話。她驚覺自己錯怪了大志,這麼多年來那股怨恨根本沒有意義。於是,她決定放下。 這些年,她只看到自己失去,卻忽略了自己所擁有的。 其實她擁有的比她失去的更多更多。 她感激上蒼。感激丈夫的體貼。感激阿吉爸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及時伸出援手。感激大志讓她有機會站在這舞台上重溫舊夢。她也感激阿光,她現在唱著的這首歌的歌詞,是阿光當年逐字逐字拼成拼音教會她唱。 「孤單的夜,連吉隆坡都下雪,層層堆疊,累積著我的抱怨,冷冷的傷感,不敢觸碰卻不斷蔓延,從指尖慢慢,一直冷 到心…的最裡面。」唱到最後這一段,花拉笑了,因為站在台上的這一刻,她已完全釋懷,不再被過去的自覺的遺憾所困。 她完美地完成演唱這首歌曲,觀眾席上掌聲如雷,許許多多的人都站起身來為她的優美動人的演繹拍爛手掌。 她微微鞠躬鞠躬,感謝觀眾給她的掌聲和歡呼。 時間距離新的一年只剩十秒,大志領著觀眾進行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舞台噴出煙霧,大量彩屑從天而降。 大志舉起拳頭喊道:「新年快樂!」 他接著甩手彈吉他,開始演唱這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這首歌正是愛莎在車上給到他的感所寫的,他把這首歌取名為「揪你出去玩」。 因為時間倉促的關係,這首歌上傳僅有一個星期時間。豈知現場觀眾竟然能夠和大志一起合唱! 「丟掉口罩,丟掉懷疑,丟掉體溫計,heat on me,不須實名,我就是我 Super 抗體…」當大志唱到這段歌詞,現場氣氛陷入瘋狂,不知觀眾是否心有靈犀,又或早有預謀,他們忽然不約而同地脫下口罩,然後把它拋向空中,口罩霎時間滿天飛舞,甚是壯觀好看! 雖然政府已宣布完全解封,但病毒依然還在,並沒有完全消失,還是有感染的可能。但人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他們需要宣洩!需要解脫! 他們要告別疫情時代,要告訴病毒說:「看吧!我們人類還頑強的活著!」 現場觀眾很嗨!大志也很嗨!可是卻苦了工作人員,他們忙到凌晨兩點半,才把觀眾丟的口罩清理乾淨。 努魯在整個晚上都和佐科黏在一起,等到收工回家之前,才來和愛莎會合。 他們一起步出體育館。雖然時已經凌晨時分,但他們仍然精神奕奕,吱吱喳喳地談論著剛才的演唱會! 芳芳說道:「這演唱會太棒了!」 穆都說道:「看到我都覺得有點慚愧!」 阿吉手勾著穆都肩膀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懶?」 大家不約而同地笑起來,似乎大家都有同感! 阿吉嚷道:「這樣不行!我們要加倍努力,以後一個星期至少要練團三次!」 芳芳笑道;「真的要那麼拼嗎?」 阿吉看起來很不服氣的樣子,他咬牙切齒道:「當然!我才不想輸給我爸!」 芳芳跟阿吉拍掌,然後說道:「好!有志氣!我陪你!」 自從大志遇襲那天,阿吉隨手拿起凳子丟向襲擊者開始,芳芳就覺得阿吉很有男子氣概,不知不覺中早已芳心暗許。 穆都聞出曖昧的臭酸味,用手肘頂阿吉心口說道:「噢!有機會了!」 阿吉立即向穆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講話! 穆都馬上噤聲,他們都知道愛莎和阿威的事。 愛莎在體育館裡一直和阿威捉迷藏,特意避開阿威。整個晚上下來,這兩人竟沒說上半句話。 愛莎察覺他們神色有異,知道他們的顧忌,於是裝作若無其事說道:「我們沒事啦!我們依然還是朋友!」 愛莎的話讓阿威的內心揪成一團,他停下腳步,大聲叫喊愛莎的名字。 愛莎先是一愣,然後問道:「怎麼了?」 阿威豁出去,語氣堅定地說道:「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妳!」 面對阿威突如其來的單刀直入,愛莎頓時驚呆,手足無措。 阿威指著其他四人,說道:「他們四人可以為我作證!」 愛莎眼眶泛紅,她雖然一直假裝若無其事,實則心中不捨,她愣了一會兒,最終選擇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她咬著下唇,點頭說道:「好!我等你!」 親眼目睹如此戲劇化的場面,其他人不起哄大呼小叫才怪。 愛莎和阿威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看似即將遠離而去的兩顆心,重新又再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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