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初章˙悅華琴-5

看見我抱著這把琴走出來，祈月第一次露出驚嚇的表情。「守護琴的妖精呢？她們按照規定，要在我們面前才能交接。」

「這把琴旁邊沒有妖精守護，」我照實說，「她自己待在岩石上。」

「我沒聽過這種事。」原本忙著安慰雪融的女子詫異的轉過來。「這裡不該出現沒有妖精守護的悅華琴。」

祈月和女子對看了一眼。

「我來問問看吧。」

祈月將月歌平舉在胸前，如雪潔白的弦自己憑空舞動起來。「喜愛高歌的族群，受箝制的妳，在吾等身前，請現形。」

所有琴弦似乎都在這一刻震動起來，等尾音消失在空氣中，一個長髮披散，凌亂到看不見面孔的精靈出現在我們身前，她狼狽地趴在地上，滿身衣服破碎，傷痕累累的手腳被鐵鍊牢牢捆住，鍊子的末端像是被固定在另一個時間或空間裡，看不到盡頭。稍微移動就發出鏗鏘的撞擊聲。

「召喚我，何事？」像指甲劃過黑板，她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們想問問，這把琴是誰的？」祈月指指我手中的琴。

精靈轉轉腦袋，好半晌才回答：「……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這不是妳們的琴，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聽出來，祈月動怒了。

「這把琴不知道是哪個人的？我們不知道。」

這句話，在我聽來有那麼一點怪異，卻又不知道不對在哪裡；還有這個妖精，她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寒冷。

「那麼，我們要還回去。」

「不可以！」

「不可以！」

我跟那個精靈異口同聲。

「為什麼不行？」祈月恢復冷靜，她不理我，只用談判的語氣跟精靈說話。「這把琴既然不知道是誰的，理當沒有約束力，我們可以將它放回原位。」

「契約明定，取走琴之後，除非該妖精同意不得退還，要找到她的製造者才行。」精靈扯動鍊子，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聲音。「找到她！找到她我就讓妳把琴放回來！哈哈哈！……。」

「退下！」聞言，月歌二十一條弦撞擊出響亮的聲音，精靈瞬間化成煙霧。

「祈月，」我抱緊那把琴，「這是我的，我要帶走她。」

「憑箏？」她把我拉到一邊，「妳看不出來這有多危險嗎？」

「我國始祖將音韻妖精囚禁在這裡已經超過千年了，她們心心念念都想要報復，要不是神殿下面鎮壓著精靈族長，妳以為我們打的過她們嗎？」祈月原本還記得壓低聲音，後來愈來愈激動：「貝塔莎羅全國的魔法都靠這些妖精的法力，萬一沒了可是會亡國的，妳懂不懂這嚴重性？這把琴不曉得從何而來，到時候出事怎麼辦？」

「不管怎樣，她是我的琴。」我的語氣強硬，沒有轉圜餘地。

「祈月，」帶著雪融的女子走過來，對她搖搖頭。「現在不讓她把琴帶走也不行，妳知道規定：已經取走的琴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天哪！」祈月嘆出一口沉重的氣，萬般無奈的要我跟她回去。

坐在船側，我們像來時一樣「順流而上」，她漂亮的眉毛打成一個緊緊的死結，瞪著我懷裡的琴不放：「為什麼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初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