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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正因為你是我帶大的孩子=
我背著生活包包,帶著一身的武器,提著神父的骨頭袋和煤油燈,獨自出發前往動物園。
她說想跟來,當然不可能,還是先讓她乖乖留在營地比較妥當,畢竟我要怎麼跟修女姊姊說她的事?
不過小雲看起來是真的開始接受整個情況了,對她是好事。
那麼今後要怎麼對待她,這才是真正的問題重點……
我就這樣在陰暗的下水道走著走著,邊想小雲的事。
幽幽的,我聽到哭聲。
頭幾秒我以為是錯覺。
幾秒之後,我很肯定自己沒有聽錯,真的是哭聲。
這表示附近的小水道內至少還有人在。
我立刻轉暗燈火,放下神父的骨頭袋避免意外咖啦響,輕手輕腳的順著聲音找去。
隨著正式接近正在哭泣的那個人,我把煤油燈完全熄掉,握著大砍刀,摸索前進。
前方是一個下水道T字型路口,哭聲就從那裡傳來。
老樓梯順著牆壁磚牆向上方的圓蓋延伸,早晨的光線從圓蓋孔洞透下來。
一個人坐在樓梯旁邊的地面,就是他在哭。
我繼續隱藏在通道的陰暗處,沒有現身。
那個人的身影看起來,是個瘦弱的孩子。
我困惑看他一會,然後小心查看周圍環境,也專心傾聽是否有其他異音,但是完全不像是什麼陷阱……
『這是怎麼回事?』
我正這樣想著,他終於邊哭邊說:「媽媽……媽媽……」
聽到這聲音,我大吃一驚。
是小惠!
和我相差十二歲的親生女兒!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動物園出什麼大事,跑到下水道躲藏?
我正急著想跑出去問她修女姊姊的情況……
她哭著撫摸抱在陰暗懷裡的某個東西:「小白兔,別怕……媽媽發現我們迷路,一定會來找我們……」
仔細看去,果然有個長耳朵的生物在小惠懷裡動幾下。
所以她是自己抱著兔崽跑進下水道,然後迷路,不是動物園被攻擊?
我總算放心……
這時,圓蓋外面的街道傳來活屍的低沉鬼叫。
小惠嚇一跳,立刻抬頭:「咦……?」
不過只有這聲鬼叫,沒有其他聲響,應該只是活屍沒有意義的發聲而已。
小惠安心點,又抱著懷裡的生物撫摸:「小白兔,不要怕……不要怕……沒有事……我們很安全……」
小白兔不要怕?
我看唯一怕的是妳吧?
雖說已經十二歲,國中生的年紀,卻根本還只是個孩子。
應該是一直被修女姊姊(媽媽)保護的太好?
我正想離開黑暗向她走去,帶她一起回動物園,右腳一邁,卻立刻停在空中。
就這樣帶她回動物園,有意義?
還是先把事情好好想過再說。
我能採取的行動,大概這樣……
一:趁這個落單機會殺她。
二:當作沒有看見,任憑在下水道自生自滅。
三:帶她回動物園。
首先,趁機殺她……雖說是親生女兒,根本如同陌生人,也省得我要一直輸血和搬家之類問題。問題是殺小惠之後必然要毀屍滅跡,對修女姊姊來說小惠只會處在失蹤狀態,必然一天到晚急著想到處找女兒,心智狀態一定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對我沒有幫助。
當作沒有看見……如果意外自己找到路回到動物園也就算了,在下水道迷失應該只會越走越遠越久,越來越飢餓疲累,最後八成會選擇爬上充滿活屍的街道尋求生路,導致死亡機率大增,然後處於失蹤狀態,同樣影響到修女姊姊……對我沒有幫助。
最後,帶她回動物園……如果就這樣帶回去,必然一切以巧合處理,修女姊姊表面感謝我幾句就結案……如果我是接受修女姊姊的拜託,再回頭來找小惠,把她帶回去……
仔細想過之後,關於怎麼作對我比較好,不是很明顯嗎?
我重新收回右腳,看著這個小丫頭:誰叫妳要自己跑進下水道迷路,就當做給妳的教訓,妳再乖乖等一段時間吧。
於是我記下這個孔道的位置,就此轉身,安靜的離小惠而去……
………………
…………
……
半小時之後,我終於接近動物園的污水室。
遠遠的,就能聽到修女姊姊的緊張哭叫:「小惠!快回來啊!是媽媽在叫妳!」
聽那聲音的沙啞程度,應該已經呼喊好久。
至少修女姊姊聰明,沒有跟著追進去找人,不然只怕她也要一起搞失蹤……
我鑽出水道,背著弓箭的修女姊姊看到我,立刻一臉淚水的激動抓著我:「你有沒有遇到小惠?」
我冷靜的:「沒有。」
她似乎對我的回答有懷疑:「真的沒有?」
我無辜的問:「修女姊姊,妳到底怎麼了?哭成這樣?」
修女姊姊哭著說:「昨天下午,小惠一個人進入下水道……」
我有點訝異,竟然進入下水道這個久?
我追問:「妳怎麼知道小惠進入下水道?有沒有找過動物園其他地方?」
「我跟著她的鞋印從鳥園追到這裡,一定是進入下水道!」
我又問:「她進入下水道作什麼?想去給神父收屍?妳沒有跟她說我們會處理?」說到這,我轉移話題,提起手中的布袋,「這是神父的遺骨,昨天我撿回來---」
修女姊姊卻雙手捉著我猛搖,哭喊著逼問我:「你是真的不瞭解嗎?」
我傻愣:「瞭解什麼?」
「小惠她是去追爸爸你啊!」
「…………」
修女姊姊哭著對我喊:「你忽然離開,小惠問我好多次:爸爸去哪裡?為什麼又離開?」
我頗尷尬,苦笑的說:「她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因為這樣就---」
修女姊姊再次猛搖我的身體,對我叫喊:「因為你是她的爸爸啊!」
「…………」
「除非已經是大人了,否則孩子想找父母,追著爸爸媽媽的腳步走,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尤其你是好不容易才出現的爸爸!真的不瞭解嗎?」
我只能誠實說:「真的……不太瞭解……」
修女姊姊再哭著逼問我:「誠實回答我!你真的沒有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麼樣吧?」
要命,修女姊姊真的在懷疑我說謊。
她到底是怎麼察覺?
明顯比質問過我的任何警察都厲害,我都要冒冷汗了……
我正想著怎麼回答。
修女姊姊萬分嚴厲的逼問,幾乎要開始拷問了:「誠實回答我,你沒有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麼樣!」
我只能面紅耳赤的大聲:「我沒有!」
她轉而逼問我:「你有沒有遇到小惠!」
我真是萬分心虛:「我沒有!」
她大聲的逼問我:「不要說謊!你在哪裡看到小惠!看到她多久了!」
幹!真的瞞不了她!
換我緊張的想大聲問:到底為什麼妳會知道?
再次沒想到,修女姊姊竟然像是有讀心術……「你是我帶大的孩子!所以我知道只要你說謊,一定會下意識的作出一個小動作!快老實回答我,你看到小惠多久了!是在哪裡看到她!」
我全身發冷,根本像是被雷電打到……我說謊竟然會有小動作?到底是什麼動作?
修女姊姊瘋狂抓著我搖動:「快誠實回答我!你看到小惠多久了!在哪裡!」
這時我要是誠實說出半小時前遇到小惠,還能有立場嗎?還能在修女姊姊面前出現嗎?
我只能狼狽的說:「我們一起去找小惠!」
修女姊姊沒有再逼問我。
她只是恨恨的瞪著我。
舉起手。
用所有力氣,猛打我一巴掌!
啪!
我的臉頰火熱。
修女姊姊依然一臉淚痕,憤怒瞪著我。
我真的感覺自己就像做錯事,被姊姊教訓的小弟弟:「修女姊姊……」
她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再次恨恨的瞪著我。
舉起手。
用所有力氣,猛打第二次!
啪!
這瞬間,我懂了。
修女姊姊願意顧全我的顏面,不說破。
但是透過這二巴掌,她也向我說了許多話……
你為什麼這樣做?
你怎麼如此荒唐?
你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丟在危險陰暗的下水道?
你這樣算什麼父親!
修女姊姊擦乾眼淚,再次主動開口:「我們一起去找女兒回來!」
我只能放下神父的遺骨袋,帶著修女姊姊重新鑽進下水道。
修女姊姊一直緊跟在我後面。
我也盡量加快腳步,直往小惠所在的水道孔走去。
我的心情,如坐針氈,真的啊……
這麼說,修女姊姊應該也是知道,陳神父是我親手殺的吧?
想到這件事,我的心情更是萬分的……怎麼說咧……惶惶不安哪……
修女姊姊很認真的開口:「小林,我告訴你這件事,不過你不必回答,只要聽就好了。」
我專心的聽。
「我知道害死陳神父的,不是你,不是下水道,也不是活屍,是我……所以我覺得對陳神父虧欠許多……」
我聽不懂:「?」
修女姊姊繼續跟在我背後說:「如果我能堅強一點,不要一直依靠陳神父,努力帶著小惠獨自生活,我相信現在就不會把陳神父害死了。」
我依然安靜趕路。
「姊姊本來就是打算不結婚才當修女,尤其已經生下小惠了,所以不會那麼不知羞恥,還跟神父或是其他男人有染,這樣小林你聽懂嗎?」
我終於聽懂。
修女姊姊認為我是因為男人的嫉妒和吃醋,才下毒手殺陳神父洩恨?
雖然她的解讀不完全正確,不過我真的再次心驚不安,因為好像我做的事都瞞不了修女姊姊……
她再次開口:「反正我已經一把年紀,不年輕,是個老太婆了……」
我終於回頭,看著她:「沒有這回事!修女姊姊還是和當年一樣年輕美麗!」
修女姊姊稍微露出笑容:「謝謝你,小林。」
因著這個笑容,我還是只能誠實面對:「姊姊,對不起……我只是想表現一下,討妳歡心……」
她也瞭解我說的是什麼,再次微笑的:「只要你們父女平安,我就高興了。說來奇怪,不過你們都是我帶大的孩子啊。」
我如釋重負,再次看向前面:「快到了!」
於是我們再快步走過幾條水道,轉過幾個彎,終於來到一小時前我看見小惠的那個樓梯。
不過,我和修女姊姊站在樓梯前,完全無法動作,甚至呼吸都停止。
因為我們正抬頭看著上面的圓孔蓋半開,陽光照耀進入……
我愣愣的:「一小時前,孔蓋還是關著的……」
這小丫頭,真的坐不住,自己爬上地面了?
修女姊姊知道我沒有說謊,立刻急哭,爬上樓梯:「小惠!小惠!小惠!小惠!……」
不管到底發生什麼事,外面街道一定充滿危險,能出去嗎?
我急了,正想跟上去,把修女姊姊拉下來。
修女姊姊已經站到最高階,雙手推著圓蓋,想徹底推開再鑽出去……
這時,半開的圓孔外,忽然一張活屍猙獰的臉出現,對修女姊姊猛撲:「啊啊啊啊啊啊------」
修女姊姊驚恐大叫,自我保護的向下跳,被底下的我接住!
幸好那具活屍笨到不懂要出力推開圓蓋,只是一直看著底下的我們低吼。
看這樣,不必多說,上面的街道充滿活屍,出去必死。
在我懷裡的修女姊姊絕對瞭解,只能哭叫:「小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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