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律(現實殘酷) 13:自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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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自由的造化=


神父棄屍的那個下水道孔,被我打腫一邊臉的小敏,解開鐵鍊,只帶著鐵圈,獨自等在那裡。

大約五十公尺遠的另一個下水道孔,因為向我握刀,所以右手臂被我猛打一下的小雲忍著痛,站在樓梯旁邊,鐵鍊綁在樓梯上。

至於我,和小雲站在一起。

我們三人要一起為神父撿骨。

撿骨計畫很簡單:我和小雲盡量製造騷動,把周圍所有活屍引到這個圓孔,小敏推開孔蓋回到地面撿骨。

我身邊的小雲,忍著骨折的痛:「只要小敏把這件事作好,你真的會原諒她?」

我冷冷的說:「只要她把這件事辦好,我就原諒她。」

她擔心的再問:「真的吧?」

「一直問!要是把她打死,這種需要多人合作的事,我要怎麼辦?再說折磨她的方法多的是。」

「…………」小雲依然一臉不安,右手也繼續彎在胸前,因為疼痛而微微發抖。

看她的右手,我很認真的開口說:「不要再這麼蠢。沒有殺我的覺悟,武器絕對不要對著我!絕對不要!」

「可是……你想殺小敏……」

我直接說:「那個小鬼已經有殺我的決心。」

「不是的!那只是誤會!真的!因為我只有右手,手掌又滑,快握不住刀---」

「不必再說謊。妳們在我背後的動靜,我看的一清二楚。」

小雲不懂:「?」

「包包的商標鐵片,把妳們所有行動映在上面,我親眼從頭看到尾。」

小雲受到震撼。

「我故意給妳小菜刀,是測驗,想看妳會不會有殺我的心。妳的確一度猶豫要不要殺我,不過最後還是不能下手。那個小鬼就那樣搶妳的刀,明顯想趁機殺我,妳說我能留她?」

小雲害怕的:「你怎麼可以這樣……」

「怎樣?」

「怎麼可以這樣測試人……很不道德……」

「為什麼不可以?的確順利找出一個有心殺我的人,不是?」

「你這樣,我們今後要怎麼相信你?我們怎麼知道這會不會又是測試?」

我再次直接說:「如果不要對我有惡意,還需要擔心是不是測試?」

「話不能這樣說啊。」

我打斷她的話題:「不管怎樣,妳這樣天生的乖乖牌已經被教養的太文明,不知道以前天天吃的豬鴨魚肉也是血腥屠宰來的,所以永遠不要蠢到武器對我。」

「…………」

我看向她胸前微微發抖的手:「右手還痛?」

她點頭:「嗯……」

我拿著煤氣燈照明:「有腫起來,又一直無法控制的微微發抖,可能骨折。」

「…………」

「晚點找木板夾著手臂二邊保護,不要再提重物,一個月左右會好。」

忽然間,小雲流出眼淚,然後低下頭,啜泣出聲……

我無奈:「到底又在哭什麼?」

她痛苦說著:「先是失去左手……現在是右手……」

「只是骨折,一個月不能用右手,不會失去啦!」

小雲哭成淚人兒:「可是……可是……媽媽……媽媽……」

她這樣,根本比當年的修女姊姊還柔弱,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活在這樣的活屍時代啊?

或者更該說,她能活到今天,根本奇蹟了……

我不再理她,煤氣燈放在地上,獨自踏上樓梯,直到最頂階。

小雲也慢慢收起哭聲,抬頭看著我。

我低頭看著她:「準備好了?」

小雲趕緊再問:「你真的會原諒小敏吧?這幾天我和她聊了很多話,她真的是很乖的小女孩,遇到很多可憐的事,也一直幫董伯的忙,只是希望能再跟軍官爸爸見面……」

我不耐煩的冷冷回答:「我會原諒她,不會殺她,這樣夠了沒?」

「嗯!」

我回到正題:「準備,我一掀開下水道蓋子就開始大喊大叫。」

「我知道。」

我拿出雙邊扣的小鐵鍊,扣住圓蓋的小內環和樓梯,避免圓蓋意外的被活屍完全掀開。

這才伸出手,把下水道蓋子推開。

午後陽光立刻照耀進來。

我開始對著外面的道路大聲叫喊,底下的小雲也一起大叫。

如同水波擴散,附近所有活屍注意到,轉頭看來,並且逐一發出興奮怪叫,好像捉迷藏遊戲的鬼在說:發現了~~~發現了~~~發現了~~~

我們繼續大聲。

周圍數十具活屍終於向我們拔腿狂奔,萬分瘋狂的百米衝刺。

五十公尺遠等待的小敏一定有聽到這一切騷動,推開孔蓋,趁沒有活屍在附近的機會爬上地面。

我和底下的小雲繼續叫喊。

終於活屍撲向這個孔道。

我趕緊關上圓蓋。

圓蓋立刻傳來持續不停的拍打,都是活屍又抓又打,想重新打開這個圓蓋。

這時真的要慶幸活屍不懂得『提起孔蓋』這樣的智慧行為(至少我還沒見過),只懂得拍打推拉的簡單行動,不然真的麻煩大!

我快速滑下階梯,踏在地面,然後向小敏的那個下水道孔跑去!

小雲緊張不安的對我喊:「你一定原諒小敏!一定!」

我邊跑邊說:「妳繼續大叫吸引活屍注意,不然誰都活不了!」

於是小雲再次抬起頭,看著圓孔蓋,大吼大叫。

我奮力奔跑,直到五十公尺外的水道孔,看著傾瀉而下的陽光,爬上樓梯。

圓蓋只有被推開三分之二,小敏能通過的寬度,於是我更推開一點,直到我也能通過,才鑽出地面,蹲伏著。

蹲在神父遺骨旁邊,腫半邊臉頰的小敏,面無表情看我一眼,就又回頭繼續把骨頭一塊塊撿到舖在路面的大布上。

我回頭看五十公尺外小雲所在的那個孔蓋,聚集大約卅隻活屍,依然沒有注意到我們,不過這樣的情況又能持續多久?

我也開始撿。

大約半分鐘之後,一些比較大型明顯的骨頭都撿到大布上,剩下的都是些指骨、脊椎骨、關節骨之類小骨頭。

只是因為神父的遺骨完全零散四處,還有些散落在數公尺遠的地方,所以撿這些小骨頭真的頗花時間,必須到處移動。

這時,又有一聲不同的活屍怒吼。

我轉頭看去,小雲的水道口,已經數具活屍向我們看過來,明顯已經注意到我們,逐一發出吼叫。

更多活屍也注意到我們,陸續轉頭看來,似乎是在確認五十公尺外的我們,到底是其他同類或是可口食物。

不妙!真的開始倒數計時!還有多久時間?十秒?總之,我全身發寒!

被這麼活屍瞪著看,我也是會驚恐的,可不是沒感覺的機器人。

小敏也注意到,同樣露出害怕表情。

還能怎麼辦?根本不必再考慮猶豫!這種情況,撿多少骨頭算多少,修女姊姊一定能諒解!

來不及包裹了,我直接拉著擺滿骨頭的大布甩進下水道孔,骨頭彼此撞擊或是碰上樓梯與地面的聲音克啦克啦響。

接著我立刻鑽進水道孔,雙腳踩上樓梯!

小敏一臉著急,也想跟上---

我狠很的,立刻對她的臉一拳!

碰!

她哀叫著向後倒地!

我對她叫:「我不殺妳!可是也不准妳再跟上來!」

坐倒在地的小敏,一臉驚慌看我,終於瞭解自己的命運。

甚至雙眼冒出淚光,渴求救命……

這時,反應慢好幾拍的活屍終於確認遠處的我們不是同類,是食物!

一大群吼叫著,向我們這裡百米衝鋒開始!

我冷冷留下最後一句:「小鬼,今後看妳自己的造化了。」

就此拉著圓蓋,迅速關上……

造化?

她就這樣倒坐在路中央,又是陌生的環境,前方五十公尺還有大群活屍開始向她衝鋒……還能有什麼造化?

我是答應小雲不殺她,可也沒有答應要救她!

我一直拉著圓蓋,避免再被小敏拉開,安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聽到小敏遠去的慌亂腳步聲,和一大群活屍向她追去的奔跑。

剩下的事,和我無關了……

………………
…………
……

不管是三二散居的石器時代,或是已經進入群聚的集居時代,這件事都不會改變。

除非能力足以徹底凌駕,否則絕對不能違抗帶領族群的人。

違抗了,不被處死、也得放逐消失。

尤其越是原始的時代,會成為帶領者,必然在體能和心智方面有傑出表現。

要是勇敢跳出來挑戰帶領者,卻發現自己的獸骨甩打技術不夠好,或是自己下手不夠狠,還能有命?

不只人類,自然界所有動物都一樣。

這就是無法違抗的自然律……

小敏雖然才十歲,不過會笨到不瞭解這件事敢要我的命,就表示她天生在處理這件事的生存能力有問題,必然得付出代價,被這樣的自然世界淘汰,沒有第二句話。

畢竟,如果她的個性可以像小雲一樣再柔順一點,乖乖依順我求生存,不就好了……

總之我帶著一包神父的遺骨回到小雲所在之處。

被鐵鍊栓在樓梯上的小雲見到我出現,這才停止叫喊,充滿期待看著我。

她左看右看:「小敏呢?」

「我已經放她自由。」

小雲沒有反應過來:「放她自由?」

「我沒有殺她,讓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只是不准繼續跟著我。」

「…………」小雲安靜幾秒,終於發現,「你把小敏留在地面!」

「她已經跑離。」

小雲徹底震驚,看著我,好一會說不出話。

我把骨頭袋放到地上,爬上樓梯,取回安全扣環。

小雲追問:「你從一開始就這樣打算吧!」

「沒錯。不殺她,讓她幫我撿骨再流放。」

小雲這才流出眼淚,抬頭對我哭喊:「你不是人------!」

「至少我有遵守和妳的約定,沒殺她。」

小雲繼續對我哭罵:「外面一大堆活屍,你到底要她怎麼活下去!」

我冷冷的說:「她還是有活下去的機會。」

「你是惡魔!沒有感情的冷血惡魔!」

「隨妳說。」

小雲哭到泣不成聲:「小敏她很乖……真的很乖……這幾年努力活著,只想和失去聯絡的爸爸見面……為什麼你不瞭解……為什麼就是不能瞭解……總是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小敏……小敏……小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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