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位 陰沉妹

　　俱樂部幫我約了一個文青掛的女孩，我跟對方約在Hotel One的大廳碰面，當年亞緻是我在台中最喜歡的飯店，沒有人能不沉醉在高樓夜景中。見到面女孩很樸素，一副學生的模樣，我問他畢業了嗎？他說快要畢業，工作不好找，在百貨站專櫃之外，還有兼一份工作。

　　那次見面只花了半小時左右，喝飲料而已。女孩19歲開始闖蕩包養網，曾經有過兩段關係，各維持了大約半年。他說現在的包養網環境，跟當年不一樣了，以前大部分人是真的想要找一段關係，現在也是找一段關係，但只發生在下半身那一小段；對象找得很累，有點猶豫還要不要再繼續跟人約見面。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有過正格包養經驗的女孩，好奇問她是以什麼條件維持包養的關係，我相信拿得到錢，但真的能一直持續拿到嗎？男人很容易膩了，或是賴皮吧？她不諱言，月給都講好會先拿到，但她的確也是用真心和對方相處，其中一任，即使男人找各種理由拖欠月給，她還是想要能見到對方，真到了得分手的時刻，她走不太出來，吃了一陣子身心科的藥。

　　我又問，如果那麼傷，你覺得值得嗎？她說自己的條件不是很好，身邊的男生差不多就是那樣；有條件認真談包養的男人，不論是見識談吐，或是疼愛女生的方式，都不是她的日常生活中，有辦法遇到的。拿錢當然是對生活幫助很大，但更令人無法抗拒的，是為自己人生開啟了另一個世界。我再問，但像我這樣有家庭的男人，沒有辦法隨時陪伴在你身邊呀！她回答我：

我不會追問，男友知不知情這種蠢問題，但後來我還真的聽過，被包養的事男友知道之後，鼓勵女孩多交幾個糖爹的，軟爛男在這世上真的永遠都不缺。

　　我覺得她太忙了，而且還有男友。有工作有家人有學業有男友要照顧，怎麼還有辦法跟我好好見面。我跟她說了我的疑慮，她也明白，我們道別後就離開。過陣子網站上出現一個新帳號，我認出是她，覺得很有緣，跟她說既然又遇到了，我們見面再聊聊？這次約在常去的咖啡廳，我幾乎每天中午都在這裡吃飯，就像自己家的飯廳一樣，不是誰都能約在這碰面。

　　見面前我特地去誠品買了陳志勇的《大城小傳》，那陣子剛好注意到這位作者，很喜歡就帶了一本去給她，見面時我看到她面容更憔悴，她說自己最近在忙搬家，雖然有男友能幫忙，但不太給力，很多事還是得要自己來。轉頭一看都圓形禿了，我問她一定是遇到什麼變故，才會這麼嚴重吧！？她只點頭笑笑，沒有回答我。

　　臨去前我拿出準備給她的月給，裝在信封裡要給她，女孩很訝異，說真的有人會這樣輕易就拿錢嗎？謝謝你挑的書，我會帶走，但交往的事，我們都需要再想想，然後她起身就離開了。

　　現在回頭想，我當時真的會因為對方正陷入困境，即使沒有多喜歡對方，只是感到心疼就＂Donate＂。而我眼光很好，能讓我出手的，都是聰明的孩子，他們對我的憐憫根本不屑一顧，難堪的終究是自己，不是因為被拒絕，而是過度膨脹的自以為是，讓我只能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